「子你在干什麼?還不趕緊進來,一會媳婦忙完了院子里的事兒就要了。」門房提著大銅壺剛從下人房了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家里的那個在大門口探頭探腦,他心頭一緊,就怕自家又動了什麼心思,家里的人數來數去就是心比較大,他們只想著著平平安安,卻總想著小富小貴。
門房湊近門房婆子小聲低語的舉動並沒有得到自己的感激,門房婆子狠狠的瞪了門房一眼,扭著粗壯的腰肢往房里走,門房領著已經降了一般溫度的銅壺老老實實的跟在自家媳婦兒的身後走了進去。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門房婆子一臉傲氣的走出了門房的大門,而門房則很快出現在門口,神情緊張,開口說話也是略帶猶豫的︰「子,你別沖動。」
「放心,你老實在家呆著!」門房婆子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門房憂心—無—錯—小說忡忡,大銅壺被他拎在手里,一時都忘記放回灶台上。
文婉清並不知道門房婆子的打算,不過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出門之前大概捏了一把,知道在午時之前自己想找的人都不會外出之後,她便坦然的叫車夫駛向了京城里最繁華的錦繡一條街。
錦繡一條街擁有上百家的店鋪,主營針線成衣,胭脂水粉,還有補身子的藥鋪,在這里出沒的都是各家的女眷,很少在街心看到獨行的男子,如果出現了這樣人,幾乎立刻就會被所有的商家和女眷的下人所警惕。
在錦繡一條街的街兩頭,經常會有城防的巡邏兵,駐守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很能給人安心感。
今日也是同樣的情形,六名巡邏兵組成的巡邏小隊出現在了錦繡一條街的街口,稍事休息的時候,湊在街口的小攤販湊了上來,看上去跟其中的某個人很熟悉。
「大勇,怎麼今天這個時辰就來了?我記得你們固定駐守的時辰還差兩柱香不是嗎?」。
「二狗子是你,你今天生意怎麼樣啊?」
「還好還好,我不是老樣子,的虧貴人打賞,旱澇保收麼。」
「那行,最近上面有通知,說是為了防範歹人掌握我們城防巡邏的規律,現在駐守的時間都改成隨機,而且離開的時候必須留下兩人等到後一隊巡邏隊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今天突然就這樣通知了,還說是今天先試行一天。」
「出事兒了?」
每日都在錦繡一條街街口擺餛飩湯的二狗子使勁兒的想了想,自己想不出來之後還伸手捅了捅正在抱餛飩的媳婦兒的腰眼。
「翠花,你記得前陣子街上有發生什麼事兒嗎?」。
翠花一邊听著自家跟城防巡邏兵閑聊一邊手下快速的包著餛飩,听到二狗子問她的話,她也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一條街本來來的都是女子,就算因為價錢或者物件兒吵起來,也不至于出動城防巡邏兵。」
听的二狗子兩口子都這樣說,被稱為大勇的巡邏兵嘆了口氣,確認今天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肯定又是哪個上司為了功績而折騰出來的。
「沒事兒,反正就是在這里多待會,要是累了,你們來碗小餛飩,算我們夫婦請客。」二狗子能在錦繡一條街的門口開餛飩攤子一開就是三年,就意味著他不是一個短視的鄉下男子,一碗小餛飩兩文錢,一隊巡街士兵有六人,一眨眼十幾個銅板就沒了,但是如果對方真的肯承這份情,兩口子的生意還愁會被地痞找茬兒嗎?
所以二狗子的媳婦兒翠花听的二狗子這樣說也沒有任何的反對意思,撩起了實木鍋蓋就要往沸騰的水里下餛飩。
「唉唉唉,別,我還在巡街呢。」大勇跟二狗子家的人來自同一個村兒,自然說的上話,他們都是城防兵,並不貪對方的那幾文餛飩錢,但是如果因為這碗餛飩丟了現在的活計,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那一會休息的時候,你們一定來吃一碗,我知道你們不把這小玩意兒放在心上,就當是交個朋友,這天,喝碗小餛飩渾身熱乎,再巡街了也有力氣不是。」二狗子知道城防衛兵是有自己的午膳定食,這也是他們羨慕能進城防兵的同鄉人的理由,有銀錢又有吃有住的。
「行,一會我帶們,餛飩錢算我的。」一般在一隊巡邏的都是交情比較好的,旁觀的幾個人雖然不表態,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友善的,正笑談的時候,一輛車駕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大勇與二狗子年歲相當,兩人出來做活的時間也是一樣的,這就意味著大勇在城防衛兵里待了三年,對于在京城里活動的車駕他都非常的熟悉,當他看清楚車駕上的府邸標示之後,他立刻站直了身體。
因為大勇的反應,隊里其他的人也做出了對應的動作,二狗子非常的靈光,立刻就躲到了餛飩攤子後面。
「大勇,怎麼回事?」
隊里有人問道。
大勇一直目送著車駕的背影遠去之後,才轉頭看著自己的小聲道︰「是文騎都尉。」
縣官不如現管,三品大員什麼的距離他們太遠,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對于這些城防兵來說,就足以仰望了。
巡邏的士兵站直了身體,老老實實的等著下一隊來替換的同伴,雖然不知道文騎都尉家里是出來了哪個家眷,不過他們都不想被上面抓到小辮子。
「小姐,到地方了。」
馬車停下,樂杏兒先下了車,仔細看了看店門口的招牌之後,她掀開了車簾小心的沖著文婉清請示道。
「行。」文婉清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將裙擺收拾了一下之後,接著樂杏兒的攙扶下了車,小小的女童看起來,有幾分小大人的味道。
「歡迎小姐光臨,快請快請。」
站在門口的中年婦人滿臉堆笑,看清楚了一行人之後,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