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扶我出去。」文月清的聲音冷冷的,仿佛就像是一個半死之人,即便是小桂這麼粗神經的丫頭,這會子也有些受不了了,她幾乎是本能的找了一個借口︰「小姐,東西還沒收拾好……」
「放心,不用收拾了,只要我不點頭,誰也別想把我從自己弄走!」文月清的話說的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仿佛從牙齒縫里迸出來一般,小桂一向忠心,不敢違背文月清的命令,她只得將腳邊的物件踢走兩個,扶著文月清往外走。
「蜜兒呢?」文月清一面揉搓著自己的衣裳,一面問小桂。
「蜜兒被打了板子,送回到了她爹娘身旁,听說她爹娘氣的厲害,直接又揍了她一頓,差點打斷了她的一雙手。」小桂是被家人賣入文府的,在文府里沒有一個親眷,所以她說這話的時候,頗有兩分慶幸的意思,雖然是個憨厚的,但是也看出來樂蜜兒的父母之所以會打她,也是打給自己主子看的。
文月清低低的哀嘆了一聲︰「她跟著我,倒真是委屈她了,三災兩難的就沒有斷過。」
「小姐,你真的要出去嗎?」。小桂已經扶著文月清站到了門口,小桂有些擔心,她不知道文月清想做什麼。
「出去,不出去怎麼能讓那些人滿足呢?」文月清盯著主屋里的兩個影子看了一會,隨後又將視線放在了乳嬤嬤的身上,「當初說了。要讓這子還我一雙腿,不過現在算了,她若是識趣讓開也就罷了,若是她還是三不罷四不休,我就讓她也嘗嘗板子的厲害。」
小桂不知道文月清嘀咕的是什麼,她只能憂心忡忡的看著文月清甩開了她的手,隨即雙腳跪地,淒婉的叫了一聲︰「姨娘,你別求她,她不過是個小人。你再怎麼說。也是半個主子啊。」
許是沒有想到文月清這麼快會醒,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想到文月清還有膽子出來,乳嬤嬤被嚇了一跳,主屋里被文東氏按壓住的文司明此時也站起了身。說到底。因為對岳姨娘的喜愛。讓文司明還是不敢相信文月清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二小姐,你怎麼出來了?你的身子好了嗎?若是身子好了,府里遠行的車子可是隨時候著的。」乳嬤嬤一驚之下。刻薄的話語下意識的就傾瀉而出,而在房里听著乳嬤嬤說話的文東氏,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文司明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放肆!」文月清怒瞪了一眼乳嬤嬤,她的這個動作讓她原本噙在眼眶里的淚水瞬間就滑落了下來,一步一步,文月清用膝蓋走到了院子的中央,停在了岳姨娘身前的半步遠處,不偏不倚,正對著乳嬤嬤身後的主屋。
乳嬤嬤不知道文月清是不是傻了,但是在她看了,她是佔了文月清一個大便宜,雖然是庶出,但是一府的小姐竟然向她這個下人下跪,真是怎麼想怎麼爽快,還是她聰明,曉得自請這個任務出來。
「爹爹。」文月清仿佛沒有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乳嬤嬤一般,她的聲音如泣如訴,「爹爹,月清讓您失望了,月清知道自己做錯了,族里的,月清明日一早就走,以後不能承歡爹爹膝下,還請爹爹保重,更深露重,爹爹外出辦事記得早歸,月清即便身在族里,亦會為爹爹掛心祈福的。」
乳嬤嬤一听文月清說話,心里就暗罵了一句小賤人,果然不能給這狐狸精母女倆機會,這話說著說著就讓人舍不得了,若自己是個男子,恐怕早就心軟了。
「看二小姐說的,若是真的知道錯了,便快些回房休息吧,老爺也累的夠嗆了,你們還在這里鬧騰,二小姐歇息好了明日早早的出門,在族里自省結束了,老爺自會派人去接你的,快別哭了,讓人看見可不好了。」
乳嬤嬤在文東氏身旁呆久了,說話做事都有幾分盛氣凌人的樣子,即便現在是在勸慰文月清,依舊給人一種三娘教子的感覺。
文東氏看著文司明沉著臉往窗外望去,心中不由得暗罵一句,狐狸精養的小狐狸精,真琢磨著怎麼翻盤呢?好在乳嬤嬤在外面,那婆子是個得她心的,又向來潑辣,等她用強硬的手段將那母女倆弄回屋去,自己再替她請個罪,事情也就過了。
文東氏這樣打算著,也就沒將屋外的人太放在心上,只要她攔著文司明不出房,那母女倆就算是鬧翻了天,也蹦不了幾下。
乳嬤嬤並沒有出文東氏的預料,在用一堆話將文月清堵住之後,她抬手就想招呼人,只要將這母女倆架住往房里一送,她們再想鬧騰也沒機會了。
文月清一直盯著乳嬤嬤的動作,當她看到乳嬤嬤想要抬手的一瞬間,她立刻就開了口,只是聲音壓的低低的,只有身後的岳姨娘听了兩分︰「嬤嬤,你小孫子手上的那副金鐲子,帶的可舒服?」
「你,你說什麼你?」乳嬤嬤楞了楞,直覺就否認了起來,等到她的話出了口,她才反應文月清說的是什麼,心中不由得呸了一口,只覺得文月清是傻了,「二小姐說的什麼,嬤嬤听不懂。」
「听不懂沒關系。」文月清微微一笑,原本狼狽的臉孔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淒厲的感覺,乳嬤嬤只覺得心頭一跳,「爹爹听的懂就可以了,那副金鐲是我周歲的時候爹爹送的,听我姨娘說,掛在金鐲下的鈴鐺上還刻著我的名字,當初嬤嬤到我房里來要鐲子的時候,我舍不得那鈴鐺,便卸了下來,相信爹爹一定認得他親手刻字的鈴鐺,也相信爹爹一定認得那對金鐲。」
「你,你,你!」乳嬤嬤心下大駭,一時說不出什麼,文月清的聲音隨即冷硬了起來,盯著乳嬤嬤道︰「嬤嬤若是乖乖的待在一旁,你嘴里說什麼我不管,但若是你敢叫人來架我,就別怪我將嬤嬤拖下水,砍斷嬤嬤孫子的一雙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