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皓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親露出這一面,因為他明白,她自稱為「娘」的時候都不是真心,可他總是會忍不住上當。
「母親知道的,我不可能去京城,天哲的皇帝也不允許我進京城。」
「可以的,皓兒,只要你把玉佩交出來,我們就永遠地在京城住著,娘和你說過,京城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那里沒有肆虐的風沙,沒有凜冽的寒風,你會住得很舒心的。你也要為娘想一想,雖然咱們現在在厲雲,可是到底氣候還是不好,娘身體不好,你就不心疼心疼娘嗎?」。
「那座溫泉別莊再有三年怎麼也蓋好了。到時候娘你去那里修養,便不用回京城了。」景皓道。
「娘離開京城這麼多年,你就不體諒體諒娘的思鄉之苦嗎?」。她終于裝不下去了,尖細著嗓子大聲道。
「那娘有沒有體諒過我想念父親的感情?」景皓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目張大,一瞬不瞬地盯著夫人。
夫人的肩膀不由有些松垮,抽著嘴角問道︰「就為了一個林雨,一個從宮里出來的奴才,你便要和我作對了嗎?」。
「這不關林雨的事!」景皓反駁道,「這麼多年了,母親你為何就不正視一下自己?而且這件事發生這麼久了,母親也從未反省過自己嗎?為什麼還要因為這個,去牽連無辜的人?天哲皇帝當初嫁你時到底給了你什麼樣的任務,讓你蟄伏多年。親手布置,殺了自己的夫君?!」
夫人猛地一驚,「你、你都知道?」
「所以這麼多年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母親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想像正常的兒子一樣來孝順你。可是你呢?你有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你總是把責任推卸到別人的身上,或者希望我按照你的安排來生活。可是母親,我是你兒子啊!你又何嘗為我考慮過?從袁若蘭到林雨,你喜歡的便塞給我,不喜歡的就想辦法打壓。母親,我是我,而不是你的附屬品!」
「你是怎麼知道的?」夫人依舊喃喃道。隨即,她像是想通了什麼,道。「是那個狐狸精對不對?是她臨死之前向你通風報信的?」
「母親,她有名字,她叫蕭雅。」景皓淡淡地道。
「就她也配一個‘雅’字?你們父子倆都被她迷惑了!」夫人突然歇斯底里起來,她的本名叫「白靜雅」所以。她討厭死了這個和她名字相像的女人。因為每次從他嘴里喊出「小雅」時。她都會覺得那是在喊自己,她就會冒出無數的雞皮疙瘩,惡心的要死!
「剛剛那人已經招認了,」景皓忽然轉移了話題,「所以,母親你的那個當鋪就由我接手了。」
「你?!」夫人忍不住站了起來,「你當真要和我反目?」
「我沒有要和你反目的意思,只是想讓母親認清這個現實。在你用計殺掉父王這麼多年以來。天哲皇帝始終把你留在禹州,連京城都不讓你去。可見他早已放棄你了。你想要草原的兵權,更是想都不要想,莫說現在玉佩不在我身上,就是在我身上,母親你也不要肖想能夠得到。還有,我馬上十六了,回胡山已經是必然了。娘你不要再想如何阻撓我,今次你派出的人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可見你身邊已經沒有真正可用之人了。我勸母親還是好自為之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看著景皓堅毅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她厭惡的男人的影子。
她堂堂天哲公主,皇帝最寵愛的女兒,為了天哲,她毅然北上,嫁給了一個自己厭惡的外族男子。這個外族男人好像從來不知道拾掇自己,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穿上了錦衣華服,可是在她看來,他不過還是一個披著衣服的猛獸而已。和他的每一次親近,她都無比惡心。只是,她必須忍耐,忍耐著,為他生一個兒子。這樣,胡山的大半草原,將來就是天哲的了!那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一個健健康康的公主,被草原上惡劣的天氣弄了一身的病,直到現在,還拖著這個無法治愈的嘯癥!可是,她的兒子,她的親生兒子,竟然不體諒他!而且過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記得他父親身邊那個狐狸精的名字!
「來人!」想到此,她覺得這個兒子,她有必要給他些顏色看看了。否則她病了這麼久,還當她的獠牙已經退化了呢。
景皓離開主院,直接就來了地牢。
「那兩個人如何了?」剛剛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那個挨了打的就已經招了,而蓋老大更是簡單,連打都不用,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天四親自去接手了當鋪,把蓋老大家的十五畝地,一畝地折一兩銀子,全都當給了當鋪。」天狼說道。
「母親那邊怕是沉不住氣了。告訴兄弟們,可以行動了。」
天狼不由一喜,這麼多年了,景皓終于開始動作了!「想來這次回去,收獲不錯?」
「天二完全掌握了軍權。」景皓的嘴角也勾了起來。「余下的人,也都分配到了各自該去的地方。那個山谷,如今已經沒有人了。」
天狼拍了一下景皓的肩膀。他們隱忍這麼多年,終于到了出手的時候了!
「那你今兒和夫人想必是攤牌了吧?」景皓在前院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天狼便想到了這一點。「那麼在回胡山之前,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都知道。過了年回去,你和我一起走,林家溝山里的事情,便交給其他人吧。」
「成!」天狼笑著應道。
這邊林雨在興奮過了之後,不禁想起來今天景皓當著所有人的面吩咐天文和天武的事兒,他吩咐的自然,天文天武應的也自然。當時情況混亂,所有人都沒太注意。可是,等冷靜下來,大哥他們一定都能猜到的!到時候問她,她該怎麼解釋?要說實話嗎?
想到說實話,她的心竟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用手捂著都有些捂不住的感覺,臉兒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要命了,怎麼會這樣?林雨使勁兒拍打拍打自己的臉。
「哎呀!火大了!」林雨趕快把鍋底的火撤出了一些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