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老宅。
院子里的百合花盛開了,濃郁的香味彌漫在清晨秋風中,馥郁提神。
草葉上懸掛著點點露珠,在初晨秋陽下閃著光。蜿蜒曲折的鵝卵石小徑上,黎老爺子凝神打著太極拳,動作緩慢間蘊含著力道,配合著抑揚頓挫的拳法呼吸吐納,一套拳打下來,紅光滿面的臉上滲著薄汗。
待黎老爺子打完太極,又閉目休息了片刻後,一旁靜候了許久的天擎這才提步上前,在他身後恭敬的說,「少爺正大肆收購遠航集團的股份,黎遠暫時還不知此事,不過下周遠航復牌後,如果少爺繼續吸入股份,這麼大筆資金流出,他很快就會察覺,此事,老爺您怎麼看?」
黎老爺子負手,踱步至不遠處的八角亭中,佣人已沏好茶送,西湖雨前龍井,女敕黃色的芽尖兒在水中浮沉,一絲龍井特有的清甜茶香幽幽散開。
黎老爺子呷了口茶,放下茶盞後,才慢慢的說,「清兒不會無緣無故的執著于一件事,隨他去吧……」
天擎蹙眉道,「可黎遠那邊……」
他話未說完,便听黎老爺子一聲冷哼,「知道又如何?你不用擔心,我相信清兒能應付。」
天擎仍是疑惑,「老爺,黎清現在羽翼未豐,實在不是與黎遠正面交鋒的好時機。」
「何謂好時機?」黎老爺子反問他,頗不以為然。
「至少。得等到他大學畢業正式入主金盛集團才是。」天擎認真思索後說。
豈料黎老爺子斜眼睨他一眼,一副‘你有沒有腦子’的表情,「你認為黎遠會給他成長壯大的時間和機會?」
天擎一愣,「您的意思是……」
黎老爺子瘦削的臉上揚起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想必清兒也意識到了,所以他加快了步伐,不過,這都要感謝那個丫頭,是她促使清兒下了決心……」
天擎疑惑,那個丫頭?莫非指的是蘇若紫?
又听黎老爺子說道。「我使了手段讓黎浩娶了莫雅。本指望著這兩能斗上一陣子,卻沒想到黎浩是爛泥扶不上牆,那莫雅也是個廢物,連個男人都抓不住。唯一不枉我費此心思的是因莫雅而讓我了那丫頭。我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清兒的妻子非她莫屬,而最重要的是清兒也喜歡她。」說到此事,他甚是得意。耗費心思為黎清所做的一切,唯獨此事最令他滿意。
這下,天擎總算有點懂了,原來老爺子早就看中了蘇若紫,想讓她嫁給黎清,可他並沒有直接將蘇若紫介紹給黎清,而是采取這種迂回的方式讓黎清自己對她產生興趣,進而喜歡上她,且為了得到她而努力使自己迅速強大,強大到有足夠的能力驅散她身邊的追求者,強大到能讓她倚靠讓她幸福,強大到能將一切踩在腳下,不擇手段的將她綁在身邊。
可是,天擎不確定,那丫頭的性格,真的能任人擺布,揉扁搓圓?
所以,少爺也意識到了霸道總裁的路線走不通,一早就改了懷柔路線,專攻美人堡壘般堅硬的心?
他在心里默默為少爺祈禱,革命仍未成功,少爺您繼續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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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遠航復牌,開盤前集合競價的五分鐘里股價就被打壓到跌停價,在多方利空的影響下,賣一賣二被大筆賣單封死,買家觀望態度較濃,輕易不敢買入,于是一開盤,股價直接砸到跌停。眼見股價一瀉千里,而遠航集團的危機仍為化解,媒體不時的爆出利空消息,恐慌的股民開始紛紛拋出手中籌碼,以求保本。
于是,壓在賣一賣二上的大賣單悄悄撤單,引出了股民手中的籌碼後,開始有莊家低價吸籌。
股民看不明白,可敏感的凌玉察覺出問題來,于是在林昊父親的多方打探下,得知吸入大部分遠航股份的機構賬戶正是金盛旗下黎清所擁有的那家投行。
先是用手中籌碼迅速砸至跌停,引來散戶跟風拋盤,再悄悄撤單,接受散戶拋出的籌碼。這是股市操盤手常用的手法,對倒吸籌。
如此連續三天,遠航股價已跌去大半,市值蒸發五個億。
傳聞遠航集團已打算變賣旗下幾家子公司以及郊外那塊原本計劃用作新廠區的地塊。
外界議論紛紛,對遠航集團此次投資失敗倍感惋惜之余,皆引以前車之鑒。再龐大的商業帝國,缺了腿腳,也會轟然倒地。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遠航即使割地賠款,也只是元氣大傷,尚未動搖根基,畢竟幾十年的積累打下了厚實的基礎,旗下多家子公司盈利可觀,虧掉的錢總能慢慢再賺回來。
然而,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對歐洲生物醫藥公司的賠款事宜。
第四天,遠航再次停牌。
N市最熱鬧繁華的新街口商業中心,一家咖啡館里,最深處的角落,蘇若青安靜的坐著,桌上的咖啡冒著熱氣,她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某截手指上,即使這麼久,她忍能回憶起關節月兌臼時那種尖銳的疼痛。
一抹黑影擋住她頭頂的燈光,她抬頭,看見來人後,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洛小姐,請坐。」
來者正是洛可兒,她一席米色套頭毛衣,黑色呢子半身裙,腳蹬一雙牛皮短靴,長發傾垂,柔順的披散著,整個人恬靜優雅,一舉一動間氣質從容,秀美靜好。
洛可兒坐在她對面,接過侍者遞來的菜單,隨意點了杯白咖啡,她攏了攏胸前的長發,輕聲細語的說,「你就是蘇若紫的,蘇若青?」
「是,我是蘇若青,可我已不再是她的。」蘇若青輕描淡寫的表明立場。
對蘇周兩家的矛盾和過節,洛可兒也略有耳聞,她輕笑著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這真能裝!蘇若青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後慢慢說,「你真的以為蕭策會順從蕭老爺子的意願,娶你為妻?」
此言一出,洛可兒臉色微變,但隨即又笑意不減,「這不勞你費心,我們自幼定下婚約,蕭家對我很滿意,蕭策也喜歡我,你有這等閑心關心我,不如操心遠航集團該如何度過難關才是。」
誰知,蘇若青嗤笑一聲,「你知道嗎,你的笑容很假,笑意不達眼底,分明是底氣不足,信心不滿,又何必強顏歡笑呢!」
「你……」笑容僵在臉上,似是被她戳穿了心思,踩到了痛處,洛可兒抿唇瞪著她。
這時,侍者捧著托盤端來白咖啡,洛可兒移開視線,對侍者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輕輕攪動著香氣濃郁的咖啡,金屬勺子踫到白瓷杯身發出‘叮叮’脆響,蘇若青低緩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蘇若紫勾引你未婚夫,逼得遠航斷臂求生,更害得我父母反目,她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合作如何?」
合作?洛可兒挑高眉眼,目光嘲弄的看著她,「對付心思不軌的,我自有辦法,不需和任何人合作,而你,我更沒有合作的理由。」
對她的輕蔑,蘇若青不以為意,同樣回以諷刺的笑容,「就憑你也想和蘇若紫斗?你以為這幾個月蕭策對她不聞不問是真的放棄了她?」
聞言,洛可兒笑容端方的臉上終于僵住,不悅的說,「你什麼意思?」
蘇若青冷笑道,「他們幾天前在日月之星酒店共度了一,你覺得這代表什麼?」
這件事她卻是不知道的,于是警惕的看向蘇若青,「你找人跟蹤他們?」
「這不重要。」蘇若青往後靠在沙發里,「我們目標相同,我手中有能使蘇若紫身敗名裂的東西,只要你幫我拉到環球集團的注資,我就把東西給你,到時,你想讓她怎麼死都行。」
洛可兒將信將疑的盯視著她,諷道,「你若真有辦法對付她,早就迫不及待的弄死她了,還會等到今天?」
蘇若青眼色一轉,暗道小看了這洛可兒,心思也是機警的很呢!
「你我同仇敵愾,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前些天有人給我寄了些東西,全是能致蘇若紫于死地的好東西,保證一經曝光,蕭家絕對不會讓她靠近蕭策一步。蕭老爺子很是喜歡你疼愛你,只要你在他面前美言幾句,他定會給你這個面子。怎麼樣?舉手之勞而已,就能除掉蘇若紫這個可怕的對手。」
洛可兒眼神微閃,半晌後,一字一句清晰深刻的說,「我不要她死,我要將她踩入爛泥,永生永世不見天日。」蕭策的爺爺確是很看重她,也屬意她成為蕭家的少女乃女乃,在他面前幫周家一把,並非難事,若真能就此掃去蘇若紫這個障礙,她樂意之至。
「但是你最好保證手頭的東西能一舉擊倒蘇若紫,否則……」
蘇若青忙說,「你放心,我保證,待周家走出困境後,決不食言。」
「如此,合作愉快!」
三日後,在華隆集團婉拒注資,以及多家銀行拒絕放貸後,看似走投無路的周家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獲得了環球集團的巨額注資,頓時,所有危機和麻煩迎刃而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