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卓天絕解決K幫內部爭斗並順利掌控大權,把薇娜從阿紫處接走後,他便沒有離開N市,意大利那邊的生意已逐漸轉交給阿紫的手下,所有的一切都按著他的意願進行著,待塵埃落定後,他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癌細胞大面積擴散,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此番病倒臥床,也許再無下床之日。
N市是他的家鄉,他生在此,長在此,他的根在這里。
他的愛在這里,他的恨也在這里。
落葉歸根!
死,自然要死在這里!
貴賓病房里,卓天絕躺在病床上,緊閉著眼,短短個把月的時間,他已瘦得形銷骨立,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嘴唇卻泛著病態的紅,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青筋畢現的手背上戳著鋼針,點滴緩慢的流入他的血管。
阿紫站在床邊,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到月兌形,渾身散發著死氣的人就是不久前那個溫文爾雅意氣風發魅力十足的男人,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怎麼就病成這樣?
沒想到他的病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而就在這之前,他還在為了幼女,為了手中財團,為了K幫,撐著病重的軀體嘔盡最後的心血。
雖然她的靈魂不是蘇若紫,雖然他對這具身體沒有半分養育之恩,雖然明知他突如其來的認女之舉不過是為了替薇娜在他死了之後尋找一個監護人,就算他對她有幾分愧疚之情。可阿紫明白,他心里算計著的,是如何打動她,利用她。
但是此刻,在看到病床上這個進氣多出氣少的垂死之人,原本因他對蘇若紫的無情和利用而生出的那點不滿和怨恨,也煙消雲散了。
罷了罷了,人之將死,曾經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都忘了吧……
氣息孱弱的卓天絕仍保留著一分敏銳。盡管阿紫放輕了腳步,斂了氣息,他還是感覺到空氣的波動,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聲音嘶啞。「阿紫。你終于來了……」
難道他一直在等她?
「我來看你。」阿紫的唇角抿起一彎淺笑,朝病床走近一步。卓天絕在這時轉過頭來,蒼白的臉上。那雙浮腫的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寒芒,在對上阿紫的目光時迅速消逝。
「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阿紫,這恐怕是你我之間的最後一面了,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命不久矣……」他的語氣平靜,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沒有半點兒恐懼,只是聲音里掩不住一絲嘆息。或許,他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麼?」阿紫柔和的問,心中隱隱有些期待,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畢竟是蘇若紫的親生父親,她想知道,到了這種時候,他可有為她這個女兒考慮過一星半點!
卓天絕微笑,嘆息著說,「阿紫,你這麼聰明,任何事都瞞不過你,我也不想解釋什麼,我活不了幾天了,只有一個心願,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就看你願不願意……」
听他這麼說,阿紫笑意更深,喉嚨似哽住了,他唯一的心願,是薇娜吧?
呵……她明明不是蘇若紫,此刻,卻對卓天絕的厚此薄彼感到傷心,這應該是這具身體的感受吧?
她替蘇若紫感到不值,這樣自私冷漠的父親,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感情!
「你放心吧,我答應過的事,絕不食言,薇娜……也是我的妹妹,在她無力自保前,我會照顧她。」阿紫沉聲說道,眸光微閃,那個小丫頭,只要安分守己,她不會為難她,但若是她自尋死路,那就怨不得誰了。
卓天絕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安慰了笑了,咳了幾聲,「如此,我便放心了,阿紫,我死之後,能不能讓我和心美合葬……」他目光哀求的看著她,眼中流露出一絲熱切的光亮。
阿紫深深呼吸,眼前浮現劉心美挺著大肚子撲到她身上,剎那間鮮血四濺。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敢去想那錐心刺骨的一幕,每每想起,心髒就疼得受不了,悲傷,憤怒,怨恨,自責,愧疚,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良久,她才平復了心緒,淡淡說道,「這我不能答應你,蘇辰華才是她的丈夫,如果我將你和她合葬,又將他置于何地?畢竟他養育了我十八年……」
卓天絕疲憊的閉上眼,掩去滿眼的痛苦之色,發白的嘴唇抖動著,「我知道了,你走吧……」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趕她走?
因為她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阿紫心中冷笑,也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句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病房。
當關門聲響起,病房里又恢復死一般的安靜。
卓天絕沉重的睜開眼楮,發黃的眼白上覆蓋著一層渾濁的淚水。
阿紫,他的女兒,此刻恐怕是恨死他了吧……
眼淚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倏地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點潮濕的痕跡。
阿紫步出病房,大步離開,出了住院樓,她從風衣口袋了拿出一副黑色的墨鏡戴上。雷霆坐在車里,見她出來,按了聲喇叭。阿紫快步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問道,「秦謙那邊有消息了嗎?」。
雷霆關上車窗,看了屏幕上的時間,「半個小時前赤焰打來電話,秦謙帶著一隊人出發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那里,我們現在趕過去正好。」
阿紫點頭,「嗯,過去吧!」
雷霆應聲,方向一轉,往繞城公路駛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驅車趕到市郊外的盤山別墅,越野車一路開往山崖,在一塊平坦的山坡上停著的幾輛悍馬旁停下來。
斷崖絕壁上,四個一身登山裝備的男人腰間系著繩索,動作矯健的往崖下滑去,耳朵上戴著無線耳機,隨時和崖上的人保持聯系。
秦謙站在懸崖邊,低頭看著深不見底霧氣繚繞的深淵,嘴唇緊緊抿著。
崖底到底有什麼?
「秦哥,他們已經下到崖底,但下面是一條河,不知深淺,他們不敢貿然下水,下面怎麼做?」一個年輕的男人脖子上掛著耳麥,在秦謙身後向他報告崖底的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