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新婚之夜如何,魏芙是不知道的,但是她這里,卻是披頭散發,一身素服,在院子中央放了香案,點上香,默默的祝禱,三個兒子也在身邊陪著。魏芙的父親病逝,如今在魏國,魏芙最後的親人也沒了,這些年,多虧了父母的幫助和呵護,才能讓她的商隊如此順利,才能讓更多的糧食從魏國來到秦國。可是魏芙如今想要回報父母,卻已經是不能了。
第二日是宮妃要見王後,魏芙只能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曲裾裙,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上兩支羊脂玉簪,一朵碧玉菱花去見王後。
宮里同魏芙關系好的幾位夫人都知道內情,不少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只能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或者是握一把她的手表示支持。魏芙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跟大家點頭。
到了椒房殿,王後站在大廳當中,看著台階下的眾人,尤其是魏芙,之後又看ˋ了看椒房殿的裝潢,這一次椒房殿已經裝修過了,因為魏芙無心打理,就還是按照上次的樣子,將椒房殿粉刷一新,換上彩繪的家具。掛上繡著金線和彩線繡出各種花朵和蝴蝶、翠鳥、燕子。
和眾人先是給王後見禮,然後王後就問道,「這大殿是誰布置的?看著倒是新奇。」
魏美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後的臉色頓時生了怒氣,魏美人笑著說道,「王後莫怪,只是妾身突然想起。先王後在世的時候,新婚的喜房也是這般模樣,一樣的彩繪家具,一樣的幔帳窗簾,王後看著新奇,覺得不錯,也是正常,當初先王後也是這樣覺得。」
一听這話,王後的臉都綠了,魏芙的眉頭也緊皺起來。王後羋姝。此時大聲的問道,「這椒房殿是誰布置的?先王後去世,這宮里是誰在管?」
誰在管?大家都知道,新王後當然也知道。魏芙只能站出來。說道。「回稟王後,是臣妾管著,有唐夫人和庸夫人、衛七子幫忙協助。椒房殿的裝修布置。是永巷令負責。」
「既然是你在管,我只找你問話,把如今的椒房殿布置的和先王後的新婚喜房一樣,這不僅僅是對先王後不敬,更是對我不恭,你有什麼話說?」
「臣妾認罪。」魏芙跪下了俯首,不做爭辯,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是聲音說道,「魏夫人管理後宮也實在是忙不開,姐姐就體諒一下她的辛勞,讓她好好休養就是。」
「妹妹說的對,魏夫人看上去沒精打采的,想來是力有不逮,那就回去歇著吧!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侍奉大王。」
「多謝王後,臣妾告退。」魏芙也不辯解,甚至沒有給其他任何人眼神,就這麼走了。王後羋姝一時間覺得有火無處發,但想想,最大的老虎都打掉了,其他的人也蹦不起來。接下來就是賞賜了。眾人得了賞賜,都謝恩,魏芙回到自己的墨香閣沒多久,就有太監將椒房殿的東西都送來了,說是讓她好好保存,給先王後賠罪。玉簪和玫瑰都跟著魏芙多年,何曾被如此對待?都是一臉的氣憤,魏芙卻無心向這些,只是讓將這些東西都放到庫房里去,都是放到椒房殿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既然王後不喜歡,她可不嫌棄。
玉簪走到魏芙身邊,說道,「夫人,王後這樣對咱們,大王肯定會為您出頭的。」
靈芝姑姑畢竟見多識廣,說道,「新王後要立威,自然是找夫人的麻煩。大王這個時候,是不會管的。」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心理是否能不去計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魏芙心里當然也知道,可是,越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自己就越是該冷靜,作為一個母親,是沒有資格拋棄理智的。
魏芙就這樣被關禁閉了,還沒有期限,只是偶爾能听到王後做了什麼,羋月做了什麼。如今最得寵的當然是王後。但是,听說如今她的妹妹羋月也得到了大王的寵愛,甚至還時常到承明殿侍候。
過年之前,大王發話,說是魏夫人可以解禁了,這個時候,魏芙這里,才來了諸多夫人,有何她關系一直很好的唐夫人、衛七子、白八子、趙良人,魏良人,也有虢七子和樊少使,其他人就不用說了,但是虢七子和樊少使的日子也不好過,兩個人讀受到了打壓。魏芙勸虢七子要好好的調養身體,生下子嗣重要,也幫著樊少使看了脈象。樊少使的膽子小,最近又多思多慮,魏芙給她一個藥膳的方子,讓她閉門養胎,不要摻和那些宮里的事情,孩子最重要,如果沒有孩子,什麼都是虛的。樊少使向來都感激魏芙的照拂,以前魏夫人管著宮里的事情,向來寬厚公平,下人也不敢偷奸耍滑,更不會有捧高踩低的事情。如今王後管理宮物,那體會最明顯的就是樊少使了,自從樊少使懷孕,給她的份例都是最高的,吃食用度都是投一份。可是如今才多久,她的吃食,用度,就已經差了很多。
等他們走了,宮里的幾個老人也感嘆起來,都說這王後實在過分了,大家都覺得戰戰兢兢,深怕被揪住把柄,更是擔憂自己的孩子也會受到牽連。
衛七子喝著魏芙的茶水,說道,「好久沒有喝到這麼好的茶了,自從王後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也覺得日子難過了許多。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我的恢兒,倒是跟著我吃苦頭了。」
唐夫人那里也說道,「雖然說是立威,但是我等不過是打理一些宮中事物,從來不會做什麼壞事,何苦如此?我的奐兒也大了,也該干一番事業才好。我比衛妹妹更發愁呢!」
趙良人也說了子的兒子公子雍,但都是沒有辦法。魏芙想了想說道,「如今公子們都大了,也該搬出去了。到時候或者是投軍,或者是跟師傅們學習,年紀也差不多了。出去了,也許更安全。只是這話,我該早說才是,不僅僅害得幾位姐姐受我連累,我自己的兒子都危險,實在是愚鈍。只是如今。我卻是不方便說什麼的。這件事情,還是跟庸姐姐說吧!我這里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唐姐姐,你是宮里的老人。素來待人和善。還是你給庸姐姐捎個信吧!」
「妹妹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的和庸姐姐說的,不只是奐兒和恢兒、雍兒他們,就是公子康和公子乾。也是時候出去了。妹妹放心,我明日就出宮去。」唐夫人倒是沒有推月兌,
魏芙想了想,對唐夫人說道,「大公主的年級不小了,趁此機會,也該想想婚事了。莫要找國君或者太子,找那普通的宮室子弟是最好的。姐姐幫我把話帶到。」
「妹妹放心好了。我一定說。」
白八子也感嘆起來,說道,「等我的二公主長大了,我也不求別的,安穩就好,可不要進宮。」
魏良人比魏芙的資格還老,可這麼多年只得了一個三公主,疼愛的很,此時听了這話,也跟著愁起來,說道,「我還是讓娘家人幫著看看,魏國有什麼好的公子,可以匹配我家三公主。」
魏芙沒有女兒,但也知道這苦楚,三個公主自己都曾經教導過很長時間,想到她們也是正常,也正是因為她對幾位公主好,白八子和魏良人才徹底成了她這一黨的。
等這些人走了,魏芙去看了幾次樊少使,給她送來些東西,天氣漸漸熱了,有人來稟報,說是郊外莊子上送來的蔬菜和水果被永巷令給罰了。魏芙听了,很是生氣,這些東西,都是自己想吃的,還有就是給王上的,剩下的那些,就給其他的幾位夫人了。這些東西都是自己莊子上產出的,所以根本沒有給錢,可如今的永巷令換了,竟然說這些東西品相不好,還把自己的人責罰了,後來听說這是老規矩,而且都是不曾給錢的,還算是魏夫人的私產。永巷令這才算了。
魏芙很是生氣,告訴玫瑰,讓他們通知莊子上的人,以後都不要送東西了。如果我想要的話,自然會親自去取的。為了避風頭,魏芙只是偷著給穆監送了一些養精丹,囑咐他看著大王不要過于操勞,而幾乎每日都給大王這里送來的點心、補湯、新鮮的水果,都沒有了。贏駟被養叼了嘴,吃什麼都沒有味道,甚至吃的菜都只有那幾個種類,最喜歡的水果更是沒有了。到了晚上,看奏折時間長餓了,也沒有好吃的點心,沒有補身的好湯水膳食了。
問了穆監,這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也就只能壓下火氣了。又听說魏芙還給了他補藥,讓他盯著自己休息,這心情方才好了一些,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她了,也好久沒有見到兼兒了。想到這里,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對穆監說道,「夫人那邊,你都盯著點,兼兒還小,她也不年輕了。如今心情怕是也不好,父母都去了,對她的打擊不小,寡人卻不能去見她。」
穆監知道贏駟的心事,勸慰道,「大王也是為了夫人好。夫人聰慧,定然明白大王的心思。」
「嗯!」
沒幾天,就出了大事,大良造公孫衍逃離了秦國,被秦王攔住,還給了一千金,但是,贏駟雖然放過了公孫衍,但是後宮當中,那些和公孫衍關系親近的人都被抓了,這當中還包括魏美人和魏少使。
魏少使剛生下公子壯沒幾個月,魏美人更是公子樺的生母,如今,魏少使在獄中,魏美人也拿著血書跪在承明殿殿外,公子樺就直接找上了魏芙,
「夫人,求你救救我母親,夫人,求求你了。」
公子樺今年也十二歲了,正是一個人成長的關鍵時期,此時魏芙正好給贏駟做了一件羽絨棉褲和棉襖,又加上一件黑金底子繡金龍的長袍。如今只差腰帶上封上一塊羊脂玉,就可以了。
見到公子樺來了,魏芙趕緊讓她起來,坐下說話,魏芙如今很少出去,也不讓別人來她這里,免得被王後抓住把柄。過去公子樺雖然和自己的三個兒子不經常在一起玩兒,但也沒有過沖突,魏芙帶幾個公子公主都是一樣的東西,甚至怕被人動手腳,送去等到東西都先檢查,然後讓自己的人親自送,就怕被人換成壞的。所以公子樺的母親魏美人和魏芙的關系不夠親近,但也沒有齟齬。
听了公子樺的話,魏芙說道,「後宮的女人和前朝大臣勾結,為了母國謀利,大王動怒,那是一定的。不過你母親也都是為了你。樺兒,如今大秦的後宮,已經不是魏國女人的天下了,王後時刻盯著呢!我去說說看,不管如何,我們十幾年的姐妹情,你和康兒都是兄弟。如果你的母親倒了,那你和壯兒將來堪憂,我去試試,你也去陪著你母親跪著,這個時候,只能靠著大王的憐子之情了,但願可以放過你母親和魏少使。對了,你拿著這個,讓人給永巷令送去,讓她們暫時不要對魏少使動刑。魏芙把手里那塊羊脂玉配,交給了公子樺,那玉佩是龍行,本來打算封到衣服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