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別人不知道,程家人卻是清楚的很,一切都在程兆兒的部署當中。
程兆兒既然知道趙氏的姘頭是廣濟府知府封大人身邊的人,雖然嘴上說不管了。
但是,趙氏這事不小,往小了說那是把程長貴一家折騰散了,順便在程長貴和程長慶兄弟之間埋了一個雷,以後程長貴想不對程長慶心有芥蒂都難。
往大了說,那就是心懷不軌,害了整個程家。
程榮耕寫了保證書的當天,程兆兒就去信給了榮嫻郡主,請她幫忙查探了一番封大人身邊這個人的來歷!
榮嫻郡主辦事相當的利索,沒幾天,程兆兒就得了信。
封大人身邊這位幕僚姓鐘,名叫鐘雲。鐘雲是廣濟府長順城石磨鎮人士,他家的院子距離趙家的鋪子也就隔了一條街罷了。
鐘雲小時候,家里也算是富<裕的人家,他爹在外面擔任一位南邊的大茶商的一處茶園的大管家,母親奔著父親一起在外地生活,雖然每年聚少離多,但是,因為父親掙得銀子不少,每年鐘雲倒也過得挺舒心的。
每年,父親不僅會托忠實的家僕送回來充足的銀錢,還有南邊的新奇小玩意兒,吃食,布料。
可以說,鐘雲小時候一直是周圍的孩子和大人羨慕的對象。
只不過鐘家的爹娘長年在外,鐘雲因為無人照顧,這石磨鎮的院子便也閑置,鐘雲小的時候一直和爺女乃住在鄉下。
而他爺女乃所在的那個鄉下和趙氏沒來石磨鎮開鋪子以前的老宅很近。兩人是實打實的同鄉。
趙氏的女乃女乃是個有成算的人,趙氏小的時候,趙氏的女乃女乃和鐘雲的女乃女乃也是非常熟悉,關系很不錯,因而年幼的趙氏和鐘雲兩人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鐘雲的女乃女乃是一個很慈祥溫和的人,趙氏的女乃女乃小時候嘴里經常念叨著以後要給趙氏和鐘雲定親,即便趙家當年非常的窮,但是,鐘雲的女乃女乃見鐘雲和趙氏關系好。又加上當時兩家孩子年齡小。在趙氏的女乃女乃提過這話以後,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在意!
時間久了,外面就逐漸有了流言,說鐘家和趙家定了女圭女圭親。只不過。鐘雲的女乃女乃覺得孩子小。一直沒有理會這事兒就是了。
等得鐘雲年長了一些。鐘雲的爺女乃因病過世了,鐘雲料理完爺女乃,就搬回了他在石磨鎮的宅子里來。
而趙家不久後發跡了。趙氏的大哥也把糧食鋪子開到了鎮上,趙氏經常和爹娘往哥哥這邊來,來的時候,趙氏總會帶許多親手做的吃食甚至荷包、衣服鞋襪去看鐘雲。就是趙氏沒來成,她的母親也會把東西親自送給鐘雲。
因此,等得他們稍稍大些,兩家變順理成章的定親了。
也許年輕的男女耐不住寂寞,因此,這對青梅竹馬,在一次趙氏的主動下,偷偷模模的在一起了。
怎奈,天有不測風雲,就在趙家人歡喜找到了好人家的時候,鐘雲的爹娘出事了,鐘雲的爹所任職的那個大茶商因為勾搭了一個貪墨的官員,那位官員事發,結果這大茶商也有些犯事的證據羅列其中,甚至身上還背著幾條人命。
而鐘雲的爹也不知道是那大茶商的心月復和得力干將還是做了替罪羊,居然也無緣無故丟了性命,連帶的鐘雲的娘也沒有回來。身邊的財產什麼的也不知道充了公還是被別人拿了。
鐘雲一下子成了無爹無娘的人,還失去了銀錢的來源,生活也一下子就陷入了窘境,甚至連束脩都交不出來了。
趙家一听這話,果然是涼薄之人,當時就鬧著退親了,而趙氏當年也是同意的,于她來說,也許這許多年的感情比不上未來有保障的富裕生活吧。
不過,就程兆兒看來,或者,趙氏對鐘雲壓根沒有真感情。
也許這是壓倒鐘雲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件事後,鐘雲就賣了石磨鎮的房子,和別人說他要去柳飛城求學。
柳飛城不在廣濟府,而是在廣濟府西邊的雲台府,柳飛城是學子之城,不僅有兩大極為有名的書院坐落在那一邊,那里世代還供奉著古代大學者、大聖人的香火,引來了許多學者大儒和游學之人。
歷朝歷代以來,朝廷中的官員甚至許多官員身邊的幕僚,都來自于柳飛城。
就是在那里,經過兩三年的刻苦學習,鐘雲被一個極為賞識他的夫子引薦給了封大人,鐘雲自覺自己也不是一個做官的料,安安心心的在封大人身邊做起了幕僚。
听說,鐘雲思維縝密穩重,有大局觀念,倒也很得封大人的喜歡。
而這邊的趙氏,以為自己擺月兌了無銀無勢的鐘雲,總算能夠開始新生活了,沒成想,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趙氏和鐘雲在一起的事情趙氏的娘未必不知,甚至當時是一種默許的姿態,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幫助自己的女兒坐穩鐘太太的位置,畢竟有一個做人家大管家的爹,鐘雲家的生活自來比趙家要好許多,哪怕趙氏的哥哥在鎮上能夠做了米糧生意也有鐘雲的幫忙,甚至和鐘雲借了銀錢!
但是,趙氏年紀還小並不怎麼懂,因此,在鐘雲走後,她和她娘奔走于媒婆家里尋模物色好的人家,倒也沒在意。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覺得自己月復痛無比,于是尋了大夫過來,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雖然月份尚淺,但是,因為她本身體質的原因,這孩子還不能落胎,一旦落胎了,以後十有八九就懷不了了。
趙家人沒法子,也不想挑人家了,恰好當時程家有了求取意向。便速速就把她嫁到了程家。
當時,大概嫁程家也是有考量的,一來程家不說內里如何,因為程老爺子的關系,程家家風穩正的名聲還是有的,當時恰好程長慶的听竹軒逐漸的有了起色,因而,就給了外人一種程家越來越富裕的感覺。
二來,程榮耕看到趙氏時流露出的痴迷眼神,大約也是趙家人願意把趙氏嫁過來的原因。面對一個痴迷自己的丈夫。想必也更好糊弄吧。
程榮耕又是讀書人。听媒婆的意思,一家人都供著程榮耕讀書,讀書上也是個好的,以後沒準能夠考個秀才或者舉人。這樣一來趙氏說不定就是秀才娘子和舉人娘子了。
三來。程家到底不如趙家有銀錢。趙氏屬于低嫁,既然是低嫁,那以後在婆家說話有底氣。能夠當家做主,程家長輩也不敢把趙氏怎麼樣。
如此一來,倘若一切順遂,那以後趙氏的日子還是非常不錯的。
只可惜,謊言總有破了的那麼一天。
趙氏才來的時候,還算安分守己,裝的也乖乖的,雖然看不起農村的婆母和公公,倒是也知道不能惹惱了他們,倒也安分,更因為她這成親了就以一個適時的時機爆出了自己懷孕的事情,周氏也不敢拿捏她了。
只是她實在不能忍受農村的生活,恰好生了孩子後,程榮耕考試沒成,想要去鎮上念書,借著這個便利,趙氏讓趙家人出了一把子力,自己也順理成章的月兌離了程家,和程榮耕一起去了鎮里。
因為程榮耕的學堂的事兒是趙家人給辦成的,周氏辦事再不靠譜,這時候總歸要掂量掂量,哪里敢拿捏著兒媳婦,讓她留在家里侍奉呢?!
趙氏因而倒是挺合心意。
只沒想到,當時看走了眼,程榮耕壓根不是一個上進的人,在鎮上的時候,書沒怎麼念進去,很快被鎮上的繁華迷花了眼,開始和一些紈褲走馬觀花,流連于聲色場所。
剛開始,趙氏壓根不知道這些,她還兀自做著美夢呢,程榮耕在她面前給他們的生活構畫出了一個非常美麗的藍圖,在他的構想里他大約不用五年就能考上舉人了,趙氏一听,自然高興,以為自己很快就是舉人娘子,可以揚眉吐氣了。
沒想到有一日就被堵在趙氏住的那間院子里,讓趙氏看到了程榮耕和劉采兒不堪的一幕。
說起他們住的這間院子,其實原本也是鐘雲借了銀子給趙家買的,說是借銀子,實際上趙家並沒有打算還了這筆銀子。因此,這宅子也就不明不白的落在了趙氏大哥的名下,也是因為這個關系,趙氏才能隨便住,而她的大哥和大嫂才能全無怨言。
此後一系列的事情,又加上趙氏娘家大哥事發,讓趙氏和程家的關系逐漸交惡,趙氏早就對程榮耕失去了指望,只是因為娘家如今不復之前的榮光,也只能忍受著這樣的生活。
對于程榮耕在外面和什麼烏七八糟的女人折騰,她也懶得管,不想問了。
心里卻是沉寂不下來,每次在屋子里總有些傷春悲秋,感嘆自己的命不好,挑來挑去,挑花了眼,最後落了這樣的境地。
直到程兆兒生了四胞胎,轟動了整個大夏朝,德喜公公親自過來,代表聖上道賀,封大人作為知府陪同,趙氏一眼就看到了封大人身邊衣冠楚楚的鐘雲。
她本就浮躁的心一下子又開始波動起來。
也算他們的孽緣未了,恰好鐘雲要回鄉掃墓,這就和早有預謀的趙氏遇上了。
在鐘雲面前,趙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苦命的女子,說自己當年在自己的娘的逼迫之下,才不得不和鐘雲說分手的,她自己也不願意,不僅如此,趙家娘還逼迫她嫁了人。
只可惜,她所嫁之人整日沾花惹草,辜負了她的感情,讓她的日子過得苦悶無比。同時,告訴了鐘雲一個秘密,她因為對他一直感情未了,因而在知道有了他的孩子後就把他生了下來。
一下子,趙氏就擁有了一個苦情而偉大的形象,任何人一听都覺得這是一個衷情而重情重義的女子,只可惜為了孝道,被家人所累!如今沉浮糾結在情和義之間無法自拔。
鐘雲听了大受感動。他自小是一個溫和而正直的人,要說這輩子做的最大的虧心事,那就是和趙氏兩人偷嘗禁果了,一直以來,即便趙氏最後拒絕了他,趙家涼薄,解除了婚約,但是,他一直覺得對不起趙氏。
現在,听聞趙氏有了他的孩子,他一方面希望趙氏好好的過日子,另一方面對趙氏無比的愧疚,覺得是自己害的她過上了這樣的生活,心里又有些意動,到底是自己的骨血,鐘雲想著見一見那個孩子。
因而,有了趙氏和鐘雲的第二次見面。
只沒想到,這一次就被程榮耕抓個正著,當時鐘雲就羞慚愧疚百感交集,他只覺得千言萬語無法說起,也不知道如何反應,才會在程榮耕的喝退叱責之下,無地自容,也只能遮面退去罷了。
回去以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榮嫻郡主問了他這些話以後,他本來還不予作答,但是,听得榮嫻郡主把從程兆兒這兒听來和分析的趙氏的事情和他說了以後,他才驚覺受騙,又覺得羞憤萬分,如此還不明白自己被趙氏玩弄于鼓掌之間了嗎?
當下,也知道自己瞞也瞞不住什麼,也不想再提趙氏這個沒良心,算計他的女人遮掩什麼,便把這些事情細細的和榮嫻郡主說了。
末了,鐘雲也說了,只希望榮嫻郡主和慈心夫人幫忙,那孩子看樣子就是他的孩子,他希望把孩子帶到自己身邊去養,趙氏雖然活該,但是,一切錯誤的源頭卻是起源于他,請榮嫻郡主和慈心夫人開恩,隨趙氏自生自滅吧,不要制裁趙氏什麼。
他自己過了不久,娶了一個願意接受他一切過去的好女人,隨著封大人升職離任了,而鐘雲還有一個姐姐,早前就嫁了,嫁給的是一個普通人家,依舊居住在石磨鎮周邊一帶,這回鐘雲離任的時候,也帶著姐夫和姐姐舉家搬遷了,鐘家徹底的消失在了長順城。
程兆兒得信以後,自然滿口答應,以她對趙氏的了解,她不需要對趙氏做什麼,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