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蘭軒的人見到沈氏和齊妙,均心驚了下。
特別是齊湛乳娘吳媽媽。
她本在悠閑的曬太陽,見到沈氏,慌忙起身行禮,「老奴給三、五請安。」
「湛兒在書房嗎?」。沈氏溫和的問。
「在,少爺吩咐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呢。」吳媽媽垂著頭應,「少爺現在讀書可是越來越用功了。」
「呵呵,如此我就放心了。」沈氏開心的笑了,將糕點遞向吳媽媽,「這是五香齋的糕點,回頭拿給湛兒,他在讀書,我們就不驚擾他了。」
吳媽媽是齊湛的乳娘,她很信任。
「噯,少爺最愛吃五香齋的糕點,看見後一定高興。」吳媽媽暗暗松了口氣,忙將糕點接過來。
沈氏牽著齊妙的手作勢要往外走。
齊妙未動,微笑著說道,「娘,讀書該勞逸結合,哥哥讀了幾個時辰也該累了。
我們正好去勸他出來休息下,順便嘗嘗這些糕點,糕點正好還熱著呢。」
前世母親就是這樣被一次又一次的糊弄。
「對,妙兒你說得也有道理,是娘考慮不周全。」沈氏笑著點頭。
說著,她就和齊妙往書房走去。
吳媽媽急了,忙緊跟幾步勸道,「,五,少爺的脾氣您們也該清楚,他讀書最惱被人打擾,老奴怕少爺到時會沖撞您們……」
「吳媽媽多慮了,哥哥可不是那種不懂禮數之人。」齊妙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吳媽媽被噎得無話可說。
齊妙走到書房門口,伸手輕輕一推。
門應聲而開。
書籍擺放在書架之上,筆尖的墨已干,硯台干淨整潔。
不見齊湛的身影。
沈氏臉色頓時沉下來,轉身看向吳媽媽厲聲喝道,「湛兒去哪兒了?」
吳媽媽雙腿一軟,對著沈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哆嗦著答道,「老奴也不知,少爺剛剛還在的。」
五果真命里克少爺的。
要不是她多嘴,怎會發現少爺不在書房,連帶著我跟在後面倒霉,這都什麼事啊。
吳媽媽暗暗吐槽埋怨。
「書房的門窗都緊閉著,我哥哥怎會憑空消失,難道他會法術不成?」齊妙不客氣的反擊。
「吳媽媽,湛兒自幼喝你的乳汁長大,我一直十分信任你,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可今日你為何要撒謊騙我,為什麼?」沈氏紅著眼楮問。
她不僅氣兒子不用功,更傷心的是被信任的人欺騙。
「老奴不是有心要騙,是擔心您知道少爺不在讀書會傷心。」吳媽媽哭喪著臉。
「如此,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替我著想啊?吳媽媽,你這樣做不是幫我,更不是幫湛兒,是在害他,知不知道?
在這之前,你又騙了我多少次?」沈氏怒不可遏。
她怎會重用信任這種人,是她瞎了眼楮啊。
若不是妙兒硬推開書房的門,她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沒有沒有,只這一回……」吳媽媽趕緊搖頭否認。
「湛兒到底去了哪兒,我要听實話。」沈氏眼神冷冽。
「少爺和蓮兒姑娘一起出府了,少爺用過早膳臨出門前,還和老奴說他一會兒就回來讀書。
後來一定是蓮兒姑娘有什麼急事,少爺才陪她一起出府的,少爺心里是掂著學業的。」吳媽媽不敢隱瞞,照實說了齊湛的去處。
又是白蓮!
沈氏暗暗咬了下牙,胸口堵得很。
「吳媽媽,我回來了。」院外傳來齊湛的呼喊聲。
聲音十分愉悅。
心情不錯。
齊湛一進院子,第一眼就見到跪在地上的吳媽媽,還有坐在書房門口的沈氏。
他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就想跑。
「給我站住,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沈氏厲聲喝道。
齊湛被釘在了原地。
「轉過身來。」沈氏再次喝斥。
齊湛慢慢的轉身,並下意識用袖子遮了面。
沈氏一眼瞧出端倪,徑直走到他身邊,問,「臉上的傷怎麼弄的?」
被母親銳利的眼神盯得發虛,齊湛將手放下,垂著腦袋答,「走路不摔的。」
撒謊也編個好些的借口吧。
齊妙看著齊湛青紫的眼圈搖頭。
「齊湛,你越來越讓我失望,不求上進還撒謊騙人,如今又與人打架,還有什麼壞事是你不會的,跪下!」沈氏怒問。
「娘,你怎麼又讓我跪啊,我又沒做錯什麼?」齊湛氣呼呼的反駁。
初看到沈氏在院子里,他是出于本能的想跑。
現在冷靜下來,他又不覺得哪兒做錯了。
不就是出去玩了嘛,又不是去偷去搶。
「還敢說你沒錯?既然沒有錯,那你為何要讓吳媽媽替你撒謊遮掩?
說,是不是白蓮硬拉著你出去玩的?還有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和誰打架了?」沈氏恨不能將兒子痛打一番。
「娘,這不關蓮兒的事,我讀書太悶了想出去玩,是我硬拉著蓮兒陪我的,你別听這些狗奴才們瞎說。
有人想欺負蓮兒,我是為了保護她才這樣的,不是打架。」齊湛高昂下巴,眉宇之間隱隱有得意之色。
想想與人打架後白蓮對他的贊美之辭,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第一次被她如此贊美,這頓打挨得太值了!
看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沈氏心中五味雜陳。
既氣他不爭氣不上進,又心疼他受傷,還擔心他日後會吃虧。
「蠢貨!」齊妙脆聲說道。
「你說誰是蠢貨?有本事再敢說一遍試試。」齊湛面紅耳赤的跳了起來。
「這兒除了你,還有第二個蠢貨嗎?蠢貨蠢貨蠢貨!」齊妙不留情面的指著他罵。
「你……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齊湛一張臉氣得變成紫色,揮舞著拳頭向她沖過來
要不是沈氏在,掃把星三個字又要月兌口而出了。
齊妙巍然不動。
他要敢動手,她就敢讓他後悔莫及。
「齊湛,給我住手。」沈氏一把抓住兒子的手。
「娘,她罵我。」齊湛十分不服氣。
「我罵你難道罵錯了嗎?」。齊妙反問。
「白蓮唆使你出去玩,害你不能專心讀書,影響你的前程,這是害你,而你還在為她開月兌辯護,為她和別人打架,這不是蠢貨所為又是什麼?」
「我說了,不關蓮兒的事,是我的主意。」齊湛咬牙吼。
齊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續道,「哼,若是你主動棄學業于不顧,帶著白蓮四處玩耍,那你更是蠢不可及。
父親十七歲是已是狀元,你十六了,又有什麼成就?
別說狀元,你再繼續這樣胡鬧下去,到時連舉人都考不取,就等著成為京城的笑話吧。
還有,你和白蓮年紀都不小了,又不是親兄妹,就算是親兄妹,整日這樣膩在一起,也會惹人亂嚼舌根子吧。
你不顧及自己的顏面,總要顧及下爹娘的顏面,顧及整個安寧侯府的顏面吧。」
她說得十分直接,甚至有些刻薄。
齊湛面上火辣辣的。
對她前半段話他無法反駁,這是事實。
心底深處少有的涌出羞愧。
「你別胡說,我當蓮兒是親。」他駁了後半段話。
可心里卻隱隱有些甜甜的。
他喜歡白蓮,做夢都想娶她做妻子。
誰不喜歡妻子像仙女一樣好看。
但當著眾人的面,他只得紅著臉違心的否認。
沈氏心咯 了一下,吩咐雲媽媽去請家法。
雲媽媽點頭應是。
她沒為齊湛求情,認為他的確該打。
「娘,你不能打我,我要去找爹。」齊湛立即又嚷叫起來,並往外跑去。
可惜院門早被關得嚴實,想跑都跑不了。
吳媽媽也跪在那兒磕頭求,「您要打就打老奴吧,求您饒了少爺,少爺金貴之軀,打不得啊……」
沈氏冷冷掃向吳媽媽,斥道,「閉嘴!我教兒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若不是念在她是齊湛乳母的份上,沈氏早就幾耳光伺候了。
「老奴不敢。」吳媽媽軟軟的垂了腦袋。
沈氏的態度讓她透心涼,此次她可能在劫難逃。
雲媽媽很快拿來一個青綠色的包袱交給沈氏。
除了齊妙和齊湛外,沈氏讓雲媽媽帶著所有人先退去外院。
沈氏打開包袱,里面有一個長形的木匣子。
打開木匣,她從里面取出一根拇指粗的竹鞭。
齊湛身子抖了下,面色泛白。
他是第一次見家法,看那樣打在身上一定特別痛。
沈氏輕撫了下竹鞭,抬頭看著兒女說道,「湛兒,妙兒,你們可知這要竹鞭的來歷。」
齊妙雙唇抿了抿。
她當然知道此鞭的來歷。
竹鞭是祖父之物,父親幼年時不認真讀書時祖父就會用它來打醒他,後來父親功成名就,就向祖父討了此物。
父親說要是沒有此鞭,他就沒有今日的成績,他要永遠保存下去,並用來教育子女。
前世這鞭子母親沒有用過,父親用過幾次,都用在她身上了。
被竹鞭打痛得不是身體,而是心!
因每回錯不在她。
沈氏緩緩說了竹鞭的來歷,正視齊湛,「湛兒,娘罵你打你並非不疼你,愛之深責之切,你是娘的兒子,誰都可不疼你,唯獨娘不可以,知道嗎?
娘不強求你一定要像你爹那樣中狀元,但你一定要用功努力,努力而達不到目標,娘不會怨你。
可你為了一時之快,荒廢學業,撒謊騙人,娘不能原諒。
子不教母子過,沒能管教好你是娘的失職,平日只要稍微多用點兒心就能識破你騙我的招,就不至于讓你一錯再錯。
今日我不打你,是娘疏于管教……」
話音未落,沈氏已將竹鞭狠狠抽向自己的身上。
「娘!」齊妙面色大變,忙上前阻止。
她知道竹鞭打在身上的滋味,怎能讓母親受這痛苦。
「妙兒你讓開。」沈氏將齊妙推開。
齊湛呆了。
他沒想到母親會這樣做。
「蠢貨,還不給娘跪下認錯。」齊妙氣得一腳將他踹跪在地上。
在沈家這些年,拳腳上的功夫學得可不差。
齊湛第一次沒對齊妙發火。
他一把抱了母親的雙手,仰頭看著母親的臉,啞著嗓子喊道,「娘,都是孩兒的錯,是孩兒糊涂不懂事惹娘生氣,您打我吧。
娘,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求您別罰自己好不好,您打我,我皮厚打幾下沒關系的,娘……」
眼淚不自主的就流了出來。
他不喜歡齊妙,但對母親還是敬重的。
看母親為了讓他悔過,竟然自己承受皮肉之苦,心里全是後悔。
後悔所做的一切,腦子里也沒了白蓮的影子。
沈氏也已經淚流滿面。
齊妙後悔推開書房的門,否則母親又怎會這樣傷心。
「湛兒,你真的知錯嗎?是不是口中認錯,背著我又去胡鬧。」沈氏泣聲問。
「娘,孩兒再不知錯,豈非畜生不如。」齊湛抹了抹眼淚,站直身體從沈氏手中拿過竹鞭,對自己狠狠抽打著。
痛得他直呲牙。
沈氏將臉撇去一旁。
「你要再敢騙娘不用功讀書,我第一個不饒你。」齊妙看齊湛打的差不多了,這才伸手奪過竹鞭。
沈氏擦干眼淚,將雲媽媽喊進來處理善後事宜。
齊湛之前犯的錯她不想再去深究,已無意義,重要的是以後不再重蹈覆轍。
君蘭軒所有下人全換掉,包括吳媽媽在內。
安排好一切,沈氏和齊妙離開。
母女二人回到海棠苑,齊妙第一件事就趕緊讓母親將衣服月兌掉上藥。
看著母親雪白肌膚上道道紅痕,齊妙眼淚涌了出來,一把摟了母親的肩,「娘,全是我的錯……」
「傻丫頭,怎麼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若不是你推開書房的門,我會一直被蒙在鼓里,湛兒也會繼續錯下去。
只要他能改過,娘受這點皮肉之苦又算什麼,涂點兒藥,明日就無事了。」沈氏輕撫她的頭發,溫和的笑著。
齊妙含著淚點頭。
母親的想法和她初衷一樣,但看著母親受苦,她傷心。
沈氏吩咐丫鬟,齊正致回來後喊她。
她要和他談談兒子的事,不能讓白蓮毀了兒子。
齊正致派人捎來口信,今夜有急事有處理,無法回來。
沈氏一夜沒睡踏實,第二日起床整個人昏沉沉的。
齊妙過來陪母親吃了早飯,見她精神不佳。
幸好診脈之後身體無礙,只是缺少休息。
齊妙讓母親再休息,但君蘭軒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暫時休息不了。
到了,一切才差不多安排妥當。
沈氏微微松了口氣。
齊妙趕緊催她去休息。
沈氏也的確累了,剛要點頭,寶珠匆匆進來稟,「,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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