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出現時,眾人眼楮禁不住都亮了亮。
向來喜歡著素色衣裙的她,今日穿了件蔥綠色纏枝寶瓶妝花褙子。
一身綠色襯得她膚色瑩白如玉,眉目如畫。
像一朵剛出水的芙蓉,清新雅致,美不勝收。
感受著眾人艷羨的眼神,白蓮挺直了背脊,隨著姚氏一同走到齊妙和沈氏面前。
「蓮兒拜見三舅母,湛哥哥,五表妹。」白蓮對著沈氏盈盈一拜,聲音甜美。
「娘,我先去車上。」齊湛看了眼白蓮,迅速收回視線,匆匆先離去。
他不敢多看白蓮,怕自己會忘了她對母親的壞。
白痴,蠢貨!
白蓮暗暗罵了聲齊湛。
自從君蘭軒換人後,他就再也沒主動來找過她。
就算見面也似見了鬼一樣,逃得∼遠遠的,根本不靠近她。
想到這些,白蓮就惱得很。
齊妙看著她笑吟吟的夸,「白表姐今日真美。」
白蓮羞澀一笑,應道,「五表妹才是美人兒呢。」
她飛快掃了掃齊妙的頭發,果真沒看見牡丹瑩玉簪。
眸子輕動了下。
齊妙笑了笑,不置可否,沒心思去謙虛。
「好了,都上車吧,別讓李她們等太久。」沈氏揮了揮手。
白蓮母女應了是,往她們所乘的馬車走去。
齊妙牽了母親的手,也欲上馬車。
守門的小廝匆匆跑了過來,四下張望了下。往柳氏身旁跑去。
「世子,武安侯世子要見您。」小廝對柳氏說道。
「她這時候怎麼來了?」柳氏眉心微擰。輕聲嘀咕。
武安侯世子是齊正寧長女齊婭的婆母,也就是柳氏的親家。
不管對方來意是什麼。她都要隨小廝去見親家母。
剛走出兩步,又有一守門不廝小跑著過來。
這回是奔著楊氏而去。
「二,楊老,還有吳來了。」小廝如此說著。
楊老是楊氏的母親。
吳則是齊正靜上司的。
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親戚一個個忽然登門來?
楊氏詫異不已。
不敢懈怠,忙帶了子女,隨著小廝出門去迎接。
齊妙則向母親眨了眨眼楮,唇角滑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嘿嘿,她們要是知道這些人來侯府的目的。不知道會不會吐血呢。
柳氏和楊氏二人一出正門,均被眼前的場面給嚇住了。
侯府門前多了好幾輛馬車,人頭攢動。
此起彼伏的寒暄聲,談笑聲,很熱鬧。
又有三輛馬車往這邊駛來。
「今兒是什麼日子?」柳氏與楊氏二人面面相覷。
正在寒暄說笑的來客見到她們出來,紛紛迎上前來。
眾人相見,自是免不了又是一番客氣的寒暄。
寒暄後,楊老對楊氏說道,「丹華啊。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趕路吧,有什麼話兒咱們到了地兒再聊也不遲。」
「娘,我們出發去哪兒呀?」楊氏好奇而又狐疑的問。
「去靈山寺賞楓葉啊。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難道忘了今日去靈山寺?」楊老也滿臉的狐疑之色。
同時對女兒的反問也十分不悅。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後悔了不成?
「我們今日是去靈山寺,可娘您怎麼知道這事。還特意跑來與我們做伴?」楊氏訕訕的問,有些尷尬。
娘是不是知道我們要去靈山寺。因沒邀她一起,故意跑來寒磣我呢。
「丹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你讓人送貼子給我,說為了表孝心,今年請我們前去靈山寺賞楓葉嗎?
怎麼現在又忘了?你這是在與我說笑,還是拿你娘我開涮呢?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樣折騰。」楊老徹底怒了。
死丫頭這樣說,會讓別人誤以為她不要臉來蹭玩呢。
「娘,我……您先別著急呀,我不是那意思。」楊氏急忙勸。
她根本就沒讓人送貼子給母親啊。
都快窮死了,哪兒有銀子請母親去賞什麼楓葉啊。
可當著眾人的面,她又不能否認,那豈不是讓母親臉上難看。
哼,肯定是大嫂她們故意攛掇娘來給我難看的。
念頭還未落,楊氏就听吳問她,「齊二,您是不是也要否認沒送貼子給我呢?若是的話,那我就先回了,是我曲解了齊二的意思。」
她雖語氣溫和,面上笑容溫暖,可楊氏直覺她也生氣了。
話音里掩飾不住的冷意往外冒。
什麼貼子?
她們一個兩個說的貼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楊氏急得團團轉,好想罵人。
但一個是老母親,一個是丈夫上司的,她誰都不敢得罪。
楊氏不知所措時,柳氏也遇到了與她同樣的難題。
武安侯世子也收到了賞楓葉的貼子。
除了武安侯世子外,柳老、柳氏大嫂,還有平日來往比較密切的兩位也來了。
她們無一例外,都是收到了柳氏的貼子。
「安寧侯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拿我們當猴耍啊?」看著柳氏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們都沉了臉。
「不是不是,絕無此意。」柳氏面紅耳赤的擺手。
就在眾人以為柳氏、楊氏拿她們開涮時,齊妙和沈氏出來了。
沈氏與眾人寒暄見了禮後,不解的看著柳氏和楊氏問,「大嫂。二嫂,我知道這幾日因準備靈山寺。你們的確忙了些,可再忙也不能忘了如此重要的事兒吧。」
「什麼事?」柳氏有些茫然。
「請今日在場的至親好友們去靈山寺賞楓葉呀。
那日在母親那兒。當著我們幾人的面,你和二嫂說人多熱鬧些,又互相有個照應,何況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親情友情勝過一切,故此次請大家一同前往。
唉,可惜我爹娘遠在燕關,不能盡孝道,我真是很羨慕你們呢。」沈氏說道。
語氣肯定。又帶著些許的艷羨。
羨慕楊氏和柳氏能和父母家人一同去賞楓葉。
經她這樣一解釋,柳氏和楊氏全明白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沈氏做的。
沈卉娘,你給我弄這些人來做什麼?
你怎麼不去死啊!
二人心里在流血,還要強作笑臉。
只是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笑著笑著,柳氏嘴都歪了。
沈氏沖楊老等一干人莞爾一笑,微微低了身子施禮,「大嫂二嫂的確太忙了,並非故意怠慢大家,還請們莫要怪罪。更不能因此而誤會大嫂二嫂真誠的心意。」
她又沖柳氏和楊氏輕輕點頭,「大嫂二嫂,你們先安排吧,我們先行一步。李那邊應該等急了。」
又向前走近了兩步,壓低聲音道,「與至親好友一起賞楓葉可是人生一大幸事。大嫂二嫂你們可要高興一點,不然人家會說你們無禮。一下子得罪這些人可不是好事呀。」
柳氏和楊氏看著她,恨得咬牙切齒。想就此將她大卸八塊。
可她們卻無法否認沒下貼子邀請。
若否認,言下之意是罵吳一干人等撒謊,不要臉來訛詐。
正如沈氏所說,這些人她們得罪不起。
也不能得罪。
若否定今日之事,事情傳開後,她們往後在京城將無顏面立足,再無。
「多謝三弟妹提醒,否則真要鬧出大笑話來。」柳氏和楊氏極不甘心的向沈氏道謝。
「一家人,應該的。」沈氏笑得明艷動人。
柳氏與楊氏眼睜睜看著沈氏和齊妙遠去。
而後她們二人拍著額頭罵自己,「啊喲,你們瞧瞧我這死腦子喲,怎將如此重要的事兒給忘了,真的對不住,對不住。」
二人賠著笑臉,挨個去謝罪。
這不是小事,能忘記?
眾人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但柳氏和楊氏道了歉,承認下了貼子,都沒再說什麼。
既然來了,那就去吧,左右又不用自己花銀子。
「你瞧你辦的這叫什麼事兒?」臨上馬車前,楊老忍不住低聲就著楊氏。
楊氏賠著笑臉,等有機會再解釋吧。
柳氏和楊氏對視,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之色。
仇恨沈氏挖坑害她們。
「哈哈!」坐在馬車里,想著方才的場景,齊妙笑倒在母親懷中。
「你這孩子,有這樣好笑嗎?」。沈氏點著她的額嗔。
語氣是寵溺的,面上的笑容是寵溺的。
「當然可笑,大伯母她們想對娘您發火,卻又發不得,還得向您道謝,她們滿口牙都要咬碎啦。」齊妙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細縫兒。
沒錯,那些人口中的貼子是她和母親的杰作。
今日來的這些人正是那日在松鶴院柳氏、楊氏口中的至親。
她們如此重情重義,當然成全。
馬氏當時也說了幾人,不過念及她是長輩,此次又不去靈山寺,暫且饒了她。
先給柳氏、楊氏一些教訓再說。
還好吳氏當時未提過分要求,否則也會讓她嘗嘗此甜果。
她們習慣算計別人,今日也讓她們知道被人算計是何滋味。
「這回她們要花不少銀子,她們將銀子看得重,怎會不恨我。」沈氏輕輕搖頭。
換做是以前,她可能不會這樣做。
但妙兒說的對,別人不拿你當一家人,你又何必去心疼她?
「恨就恨唄,她們從未對我們好過。」齊妙撇了撇嘴。
「這倒是,呵呵。」沈氏笑了。
心中的一點不適很快釋懷。
白蓮母女另乘一輛馬車,她們也目睹了一切。
「娘,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蓮好奇的問。
當日商議去靈山寺一事時,白蓮不在場,她不知其中的細節。
姚氏後來從馬氏口中知道了一些,也未說給她听。
看沈氏言行,應該知道那什麼貼子。
這更令人奇怪了,柳氏和楊氏的至親好友,為何她們不知道貼子,而沈氏卻知曉呢?
「哼!」姚氏眯著眼冷哼一聲,說道,「還不都是那沈氏在背地里使壞。」
「可她為何要這樣做?她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白蓮問。
「我猜沈氏是為了報復吧。」姚氏冷笑。
「娘,我更糊涂了。」白蓮皺眉。
「我這樣猜測是有道理的。」姚氏就將那日事情說了說。
听完事情經過,白蓮垂眸沉吟。
思來想去,也認為母親說得很有道理。
整件事就是沈氏故意而為之。
她不由也冷笑著道,「不曾想沈氏下手這樣狠,大舅母她們這回算是踢到石頭啦。」
有些興災樂禍。
在安寧侯府八年,柳氏等人待她也只是表面的好,何曾有過真心。
「沈氏幾時心軟過。」姚氏不屑的撇嘴。
她要是不無恥心狠,當年又怎能哄得三表哥團團轉。
這半句話她沒說。
肯定又是齊妙在背地里挑唆的。
還真不能小看了她。
白蓮如此想著。
馬車很快到了城外約定的匯合點,李一行也剛到。
見到李後,齊妙得知林氏因家中有事,不隨她們一起去。
真是好消息。
沈氏和齊妙同時松了口氣。
看到白蓮母女,李眉頭情不自禁擰了下。
但這是沈氏的決定,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人都到齊了,就各自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往靈山寺方向而去。
這幾日天氣晴好,秋高氣爽,又正是楓葉盡染之時,游人們紛紛往靈山寺而去。
一路之上車水馬龍,熱鬧至極。
馬車悠悠顛簸,清晨又起得早,齊妙倚在母親懷中暈暈欲睡。
她覺得自己快要睡著時,只听‘呯’的一聲巨響,緊接著馬車就停了下來。
齊妙被驚醒了。
睜眼一瞧,自家車子沒問題。
那巨響從何而來?
沈氏美眸一凜,立即掀了車簾問車夫,「林叔,為何停下?」
車夫林叔伸頭向前看了看,搖頭,「,老奴也不太清楚,前面李家的馬車也停下了,好像路被堵了。」
「出了何事?」沈氏皺眉。
出門在外,最擔心的是遇上意外狀況。
剛剛那響聲听著讓人心慌。
她讓雲媽媽去前面看看。
雲媽媽剛走出幾步,李身邊的張媽媽迎面走了過來。
「奴婢見過齊三。」張媽媽上前給沈氏行禮。
「張媽媽,前面這是怎麼了?」沈氏忙問。
「我們家特意派奴婢過來說這事呢,前面兩輛馬車翻了,路被堵住了,可能要耽擱一些時間。」張媽媽說道。
「啊?車是怎麼翻的?」沈氏表情越發凝重。
「到底是什麼狀況老奴也不太清楚,正在打听呢,若有消息立刻告訴三您。」張媽媽搖頭。
「有勞張媽媽。」沈氏忙道謝。
這是條官道,很平坦也很寬敞,少有崎嶇不平之處,車怎會翻呢?
齊妙十分不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