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影真是一只長著尾巴的怪物後,齊妙有那麼一點兒後悔。
救人是重要,但前提要保證自個兒的人身安全。
最關鍵的是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生物啊。
齊妙看著怪物,這一刻有些想念秦絲。
想著秦絲若在此,她們二人合力去對付它,勝算的可能性更大。
她放輕腳步,借著回廊廊柱的掩護,貓著腰往耳旁那邊走去。
夏霜雖嚇得腿肚子發軟,卻也不敢懈怠,跌跌撞撞的跑去敲響了沈氏的房門。
齊妙靠近了耳旁,從廊柱後面探出頭。
站在這兒她更清晰的看清了怪物。
借著月色,她發現‘怪物’穿了件奇怪的黑色連身衣,那耳朵和尾巴與衣服連在一起,並不是真的。
只是先前離得遠,加上又不是白日,看得不夠真切。
不得不說,這衣服做工還真夠精致,惟妙惟肖。
就是說,這怪物極可能是人。
難道是祖父?
齊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老人家。
就在她沉吟之際,耳房的房門已經被砸開,里面尖叫聲四起。
「住手!」齊妙站起身體,長劍指向怪物,高聲喝道。
不管眼前怪物是旁人,還是祖父,她都得阻止。
只要不是什麼可怕的動物,她心中的恐懼感消褪了。
啊嗚!
那怪物猛然扭頭向她看過來,沖她呲著牙齒怒。
牙齒在月光下泛著陰森的寒光。
看清他的臉。齊妙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面上畫著長長的胡須,其余地方也涂成了黑色,看不清真實的面目。
「你到底是什麼人。休在那兒裝神弄鬼。」齊妙厲聲喝道。
「啊嗚,死!」怪物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怪物棄了耳房,掄著粗棍子向齊妙奔來。
不過速度並不快。
他一邊走一邊還掄著棍子,吼道,「你們都該死,該死……」
聲音十分怪異,笑聲桀桀
「妙兒!」耳旁傳來了沈氏發顫的聲音。
一陣急促的腳步過後。齊妙身邊多了不少人。
除了父母親和齊湛之外,還有齊叔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齊叔沉聲道,「快。」
這句話是對那幾位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說的。
小伙子們應了。往怪物那邊走。
他們手中拿著漁網,應該是想用網將他網起來。
「娘,那是?」齊妙輕聲問母親。
「你祖父。」沈氏聲音有些哽咽。
啊,真是他?
他怎麼穿成這樣?
齊妙錯愕不已。
「你們等等。」齊正致忽然喊住了那些小伙子們。
「三爺。您……」齊叔和小伙子不解何意。疑惑的問齊正致。
「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勸勸父親,說不定他能安靜下來。」齊正致啞著嗓子說。
他不想親眼看著父親被漁網網住,而後在網里痛苦的掙扎。
不能讓父親受此等羞辱。
「三爺,沒用的。」齊叔忙搖頭勸。
可齊正致堅持。
齊叔無奈,只得讓小伙子們嚴陣以待,一旦齊正致出現危險,立即上前去施救。
「父親。父親,我是三郎。是您的兒子,晚上還陪您,還給您洗腳呢,您快醒醒吧,父親……。」齊正致邊往齊常新身邊走,邊深情並茂的呼喊著。
齊叔也在一旁喊道,「侯爺,我是三寶子啊,天天陪您,陪您吃飯,陪您玩耍的三寶子,侯爺您冷靜一點兒……」
可已經進入癲狂狀態的齊常新,根本听不見任何人的呼喊聲。
就算他清醒著,他也只認識齊叔而不識齊正致是誰,何況此時他連齊叔都不知是何人了,哪里又知道你齊正致是哪位。
故齊妙對父親的舉動,不僅不感動贊賞,反而認為他過于迂腐,表孝心表錯了地兒。
齊常新掄著棍子砸向離他最近的齊正致,並狂吼道,「如兒,如兒,我替你報仇,啊嗚啊嗚……」
語無倫次,面目猙獰。
「三郎!」見棍子砸向齊正致,沈氏面色驚變,忙快速奔了。
見此,齊妙也只好提劍跟了上去。
她扭頭喊,「哥哥你站在那兒莫過來,危險。」
齊湛見父母親和齊妙都了,他是想跟著去的。
齊妙的呼喊聲提醒了他。
他手無寸鐵,又地拳腳功夫,去了也無用,反而會讓母親和分神來照顧他。
饒是沈氏跑得快,齊常新手中的棍子還是砸中了齊正致。
不過幸好齊正致見勢頭不對就往旁邊躲閃,只是被砸中了腿,頭避開了重擊。
「啊!」齊正致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沈氏牙一咬,從齊妙手中拿過長劍,道,「妙兒你閃去一旁,讓娘來。」
說著,她右手輕輕一抖一翻,筆直對著齊常新手中的長棍刺去。
唰唰!
木棍被長劍一截又一截的劈短。
趁齊常新看著手中一小截短棍發呆的片刻功夫,沈氏長劍舞出幾朵漂亮的劍花,身子輕輕一躍,到了他的身後。
牙一咬,沈氏用劍柄輕輕敲了下他的脖子。
齊常新手一松,短木棍掉在地上,他的身體也軟軟的往下倒去。
齊叔和兩個小伙子及時扶住,其他小伙子們迅速上前,將齊常新抬離了現場。
「多謝三及時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齊叔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沈氏嘆了口氣,「唉。對父親下手,實屬無奈,齊叔諒解就好。只是父親只是暫時暈了。你們可要些。」
「老奴知道。」齊叔忙點頭,又去關心的問齊正致,「三爺您的傷如何?」
「我沒事,快去看父親。」齊正致白著臉擺手。
齊叔的確放心不下齊常新,他放了禮快速離開。
齊妙兄妹幫著母親將齊正致扶進了房間。
看著齊正致青紫的左腿,齊妙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活該。
她知道自己這樣想是大逆不道,可她就是認為父親行事感情為先。理智滯後。
受點傷,也算是對他的懲罰。
若不是他的自以為是,他自個兒就不會受傷。幸好母親身手好,否則誰知道後果會是怎麼樣。
不滿歸不滿,齊妙還是細致替他檢查了一番。
幸好只是傷了皮肉,未傷到骨頭。涂些活血化淤的跌打藥水。休息兩三日就無事了。
看著丈夫,沈氏很想責備幾句。
想了想,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齊正致並未想自己的過錯,只是皺著眉呢喃,「唉,父親又遭罪了。」
齊妙想了想,說道,「娘。父親,我去看看祖父吧。看有沒有辦法治好。」
「無用的,我們私下里請了無數志治這病的大夫,若能治好,祖父早就好了。」齊正致搖頭。
「妙兒,祖父眼下狀況不好,極易傷人,你不許。
你的心思我明白,且等祖父安靜下來咱們再做打算。」沈氏也不贊成。
她見了好幾回公公癲狂時的樣子,可不敢讓女兒去冒險。
齊妙也不堅持,這事急不來。
她就問,「父親,娘,今夜到底是怎麼回事?祖父怎麼變成那樣?晚間吃飯時不還好好的嗎?」。
「是啊,祖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真是怪事。」齊湛也搖頭。
「你們先回屋休息吧,這事以後再說。」齊正致擺擺手。
齊妙見母親表情似有松動,听父親這樣說之後,她也揮揮手,「你們先回吧。」
行,等回去後私下里問母親。
她眸子微微一動。
經這樣一鬧騰,齊妙哪兒睡得踏實,次日早早就起了。
洗漱之後,她就去母親房里,卻發現父母親都不在,寶笙也不在。
故她連個打听消息的人都。
齊湛都還未起床,更不知道父母親的去向。
夏霜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母親攙著父親回來了。
齊正致走路一瘸一拐的。
「父親,娘,你們去哪兒了?急死我們了,對啦,祖父現在情況如何?」齊妙忙迎上前,擔憂的問。
沈氏輕輕撫了下她的臉,嘆息一聲,說道,「祖父情況不太妙,我們剛剛送他離開呢。」
「送祖父離開?祖父去哪兒了?他不是在山莊靜養嗎?」。齊妙詫異的問。
「妙兒你有所不知,祖父每回犯病,別的藥皆不管用,唯有大明寺的佛音能讓他安靜下來。
今兒一早,齊叔他們就帶著你祖父去大明寺了。」齊正致解釋。
「這樣啊,那要多久才能回來。」齊妙又問。
還是頭回知道佛音還有這功效。
她還掂記著看病一事呢。
「少則半月,多余一個月呢,唉!」齊正致長嘆一口氣,「本想此次能多陪陪祖父,誰料才來幾個時辰就出了這事,早知會讓他老人家受此折磨,我們還不如不來。」
語氣里滿是自責和後悔。
「三郎,此事並非你之錯,你又何需自責。何況我們一家人來探望父親,本就應該,出了這種事我們誰都不願看到。」沈氏輕道。
這道理齊正致自然明白,只是想到父親的慘狀,他這心就像被人用刀在狠狠的戳。
齊妙和齊湛也從旁勸。
就這件事本身來說,齊正致是沒錯的,又不是他讓齊常新犯病。
他錯的只是在如何控制齊常新時自以為是了。
沈氏讓齊正致去床上躺著休息,並讓齊湛在一旁照顧著,她和齊妙出了房間。
「娘,您這是要去哪兒?」齊妙問。
「祖父之所以犯病,全是小玉惹的禍,早有叮囑在先,小玉還是犯了,還有王婆子,沒辦法不罰啊。」沈氏嘆息。
齊妙也嘆息。
雖不知祖父為什麼會穿那樣,也不知他當時在干什麼,但他應該是被小玉和王婆二人的尖叫聲給嚇了,而後病犯。
齊叔一而再而三的叮囑他們,不可高聲言語,更不可一驚一乍發出巨響。
且在昨夜臨睡之前,母親還讓寶笙對其他隨行而來的僕從們挨個說了,晚上不要出房門。
結果小玉和王婆子違了,她們不僅出了房,而且還尖利的叫喊了。
她們當時的叫喊聲,莫說是祖父有病在身的人,就連她都被嚇出一身冷汗來。
寶笙帶來了小玉和王婆子。
「你們昨夜為何要出房間?」沈氏平靜的問。
小玉和王婆子也知道闖了滔天大禍,一邊重重的磕頭一邊解釋。
原來小玉睡至半夜醒來,忽然發現耳環不見了。
這副耳朵對她來說是最貴重的首飾,于是她就起床來找,屋子里找了一圈沒見,情急之下就忘了寶笙的叮囑,打開房門來找。
誰知剛將房門打開,就看到穿著奇裝異服的齊常新手腳並用在院子里走動著。
遠遠看去,像一只龐大的猛獸。
小玉就下意識的叫了。
叫聲吵醒了王婆子,她罵了小玉後也起床準備關門,向外一看,卻見齊常新站了起來。
動物能站立,這在小玉和王婆子眼中就成了妖怪。
于是二人驚呼一聲妖怪之後就趕緊將門給關上了,她們的動靜吵醒了同屋的另外兩人。
得知事情經過後,幾人哆哆嗦嗦的搬了桌子之類的東西堵住了門。
幸好堵了門,否則齊常新早將門給砸開了。
小玉和王婆子雖是無心之舉,但錯犯了就是犯了,沈氏不能不罰,否則將來如何管束其他人。
本想將她們賣出去,但是看了今夜這一幕,若賣去旁處,齊家的隱密就會傳出去。
要是打死她們,沈氏又狠不下心來。
于是就罰了二人兩月月例,並杖責十五下。
幸好此次所帶之人皆是沈氏從沈家帶過來的,都是信得過的。
沈氏又警告了一番,說昨夜之事若傳出去,他們全要搭上性命。
事關安寧侯府顏面,她不得不放出狠話。
將所有事宜安排妥當,又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就啟程回京城了。
趁興而來掃興而歸,回京的路上,大家興致都不高,個個閉目養神。
齊妙有些失望這回沒能為祖父診治一番。
這事又得往後面拖了。
回到安寧侯府後,齊妙一家人先去見了馬氏。
見齊正致受傷,馬氏忙問是怎麼回事。
屏掉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後,齊正致就說了事情經過。
馬氏冷哼一聲,說道,「早讓你莫去你不听,如今吃了苦頭回來,曉得厲害了吧。」
責備幾句後,她就詳細打听起齊常新的情況。
听齊正致說完之後,馬氏就讓他們先回了。
齊妙一家人向她道了別,魚貫出屋。
馬氏眸子輕輕一眯,唇角漾出狠毒的笑容。
老東西,你今生就這樣熬著吧,這都是你欠我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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