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啊!」
連曼芝看著白蓮的臉,很夸張的尖叫起來。
徐澈也下意識看。
俊美如玉的面色也變了幾變,眸底深處滑過一抹濃烈的失望之色。
先前听白蓮說臉被毀,他還是半信半疑,想著這話可能太夸張,也許只是蹭破了一點皮。
眼下一瞧,這和毀了也差不到哪兒去。
對她的好感,對她的憐惜,對她的牽腸掛肚,在看見這張臉之後,這些感情一點點在消褪。
惋惜世上少了一位絕色美人。
也是到了這一刻,他驚覺自己對白蓮的好感完全來自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無關其他。
他不禁後悔方才的言行舉止。
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而闖下今日之禍,真是太不值得。
白蓮感受到了徐澈嫌棄的眼神,仿佛跌入千年冰窖中,整個人都僵住了,萬念俱灰。
一直以為他對她是出自真心的喜歡,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現在才知,她錯了。
世間男子皆是貪戀美色之蠢物,徐二也不例外,也是俗人一個。
她咬著唇拾起地上的面巾,重新蒙了面。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功了,若不是半路殺出這兩個母夜叉,哪兒現在這些事兒。
齊妙,又是你壞了我好事兒,等著,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白蓮咬破了下唇。卻不知疼痛。
此刻蒙面又有何用,眾人皆看清了她面上的傷。
兩道傷疤今兒早上剛剛掉了痂,露出剛剛長出來的新肉。
因傷口深。新肉凸出了皮膚表面,扭曲不平。
猩紅的顏色在她細白的面上非常醒目刺眼。
此刻不用諷刺和譏笑,眾人的眼神已經足夠摧毀白蓮的驕傲。
她引以為傲,也是她最為厲害的武器——美貌,可能會一去不復返,從今往後她要低下高昂的頭顱,隨時隨地接受他人的嘲諷。
馬氏讓紫香帶了兩位婆子。將白蓮押回了碧水閣。
這兒很冷,馬氏又提議眾人回了海棠閣,再去處理余下事宜。
在海棠閣內。林氏和徐澈向沈氏、齊妙和連曼芝賠禮致歉。
沈氏嘆了口氣,對林氏說道,「徐,我有心與你做。只可惜徐二瞧不起我們安寧侯府。我也不敢高攀。
咱們都是做母親的,兒女都是放在心尖兒上疼著,為了我家妙兒不再被傷害,往後咱們還是少來往比較好,我真的是怕了,不知道下回徐二又要做出什麼荒唐事兒來,因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若有可能的話,下輩子我想和徐做個知心好。今生恐怕是無緣了。」
這是要和林氏絕交的意思。
「齊三,是我沒教好這孽畜。對不住你和五。
請放心,回去後我會嚴回管教,今生我們能相識相交本就是緣分,我真的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情意,不想失去你這位好呢。」林氏用帕子抹了下眼角,聲音哽咽著。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林氏好像蒼老了好幾歲,面色泛黃,憔悴不堪。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
「唉,徐,我真的承受不起啊。」沈氏搖頭。
她本來就不想和徐家人來往,只是先前想著做得太明顯非明智之舉,只得做些場面之交。
眼下正好了有這借口,可以名正言順的斷絕往來,以絕後患。
正間,寶笙匆匆過來,對著沈氏行了禮稟道,「,林嬤嬤來了。」
「快請!」沈氏忙道。
她整了整衣裙,又理了理頭發,斂去滿月復怒火,與齊妙一起往門口迎去。
難道是容昭郡主府的林嬤嬤?
林氏暗暗在心里想著。
馬氏和柳氏幾人也非常激動。
林嬤嬤來安寧侯府好幾回,她們還真的一次沒見過。
因為人家每回來,都是直接來找沈氏。
今日終于能見著了。
幾人都起身,做出迎接的姿態。
給林嬤嬤面子,那就是對容昭郡主的敬重。
林氏和徐氏見她們這般鄭重,不敢怠慢,也起身。
沈氏與齊妙很快帶了林嬤嬤進屋。
見到滿屋子人,林嬤嬤微怔,很快笑著道,「喲,今兒好熱鬧呢。」
「呵呵,是呢。」沈氏輕輕笑了笑,並不多做解釋。
林氏緊走幾步迎上前,套近乎道,「林嬤嬤,真是您老啊。」
她見過林嬤嬤一回,故識得。
林嬤嬤對著林氏低了身子施禮,客氣的道,「原來是徐,有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林氏忙擺擺手。
林嬤嬤不僅僅是郡主府的管事嬤嬤,她還是容昭郡主的乳娘。
容昭郡主親生母親走得早,自幼就是林嬤嬤一手撫養大的,容昭對林嬤嬤的感情勝似母女,十分敬重和信任她。
只是林嬤嬤為人行事都十分低調,人前人後從不擺架子耍威風,如此更讓容昭和顏凡楓敬重。
在郡主府,林嬤嬤相當于是半個主人呢。
眾人一番寒暄之後,林嬤嬤笑著拿出一個燙金貼子,雙手遞向沈氏,「齊三,今兒老奴是奉郡主之命前來給五送貼子的。」
沈氏忙道,「林嬤嬤,這哪使得,郡主有什麼事兒直接吩咐一聲就是,用不著如此客氣。」
林嬤嬤笑著將貼子塞進沈氏手中,道,「齊三有所不知,這回不讓請五做旁的事兒,郡主是想邀請五去郡主府做客。
郡主十分喜歡五。常常念叨著呢,還望五到時能抽空前去。」
「這……」沈氏又驚又喜,沒料到容昭會下貼子請齊妙去郡主府做客。這可是莫大的榮譽呢。
只是,她不知容昭到時會邀請哪些人,女兒能不能應付得來。
沈氏想了想,就道,「能得到郡主的邀請,那是我們家妙兒莫大的榮幸,是郡主抬舉她。林嬤嬤。不知到時還會有哪些人?」
林嬤嬤道,「三請放心,這回是家宴。郡主請的啊全都是家里人與親近之人,無外人。
呵呵,郡主還說了,不僅僅是只請五一人。五還可帶她想帶的人一起前去赴宴。」
容昭性格也有些古怪。對一些世俗的禮節並不怎麼看重。
你看她下貼子,請齊妙一個孩子,卻沒有帶上沈氏或齊正致。
沈氏頓時覺得手中的貼子沉甸甸的,眼角有些濕潤。
女兒被容昭郡主如此器重,做母親哪能不激動和驕傲呢。
家宴,只請家里人和親近之人,這表明女兒在容昭郡主眼中是親近這人,可以和家人相提並論。
這是對女兒多大的肯定啊!
沈氏在驕傲。柳氏、楊氏和吳氏幾人是羨慕嫉妒恨。
如此好的機會怎麼就落不到她們身上。
就連馬氏都陷入了遐想,想著要是齊妙能帶她一同前往。那感覺應該不錯呢。
林氏和徐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這種宴會她們都沒資格參加,齊五一個黃毛丫頭卻被容昭郡主鄭重其事的下了貼子,這世道還真是變了呢。
真不知齊五這丫頭走了哪門子狗屎運。
二人心里酸溜溜的。
齊妙可不像母親那樣興奮激動,她真的不太想去呢。
她擔心又會遇上紀陌。
紀陌就是她的克星,在他面前,她只有郁悶和吃癟的份兒。
她也不指望能從他那兒知道羅子青的消息。
徐澈一人站在角落里,冷幽幽的盯著齊妙的背,好想將她大卸八塊。
沈氏感激的向林嬤嬤道了謝,表示到時候一定按時到。
林嬤嬤謝絕了留飯的邀請,笑眯眯的先離開了。
雖然沈氏已備好的席面,林氏卻無臉再留下來用餐,提出了告辭。
沈氏自然不會留客。
他們要是不走,她都準備送客了,哪兒還會留。
臨離開時,馬氏對林氏與徐氏說道,「徐,連,我家老三今兒反應雖激烈了一些,但並不算過分,我們都是為人父母者,誰都不願意看到自個兒孩子被人輕視。
我們安寧侯府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在京城也是名門世家,我家五丫頭雖說無傾國傾城之貌,卻也容貌秀麗,品行端莊,性格沉穩,又頗精醫理,可謂才貌雙全,她將來的夫婿,我們定當精挑細選,豈能馬虎行事。
還請連見諒,這種話下回就莫要再說了,說出來傷的不僅僅是和氣,還有連你自個兒的面子啊。」
容昭郡主的請貼,讓馬氏挺直了背脊說這番話。
她也是第一次認為齊妙不是那麼令人討厭,起碼今兒讓她在外人面前長了臉。
沈氏看向馬氏,滿面驚詫。
她竟會向著妙兒,這是她第一回如此夸妙兒呢。
馬氏感覺到沈氏炙熱的眼神,回望了她一眼。
眼神依舊冷冰冰。
哼,老娘夸的是五丫頭,又不是你。
馬氏緊接著又說道,「不提這些不愉快的事兒,往後還是歡迎徐和連常來做客,我們安寧侯府的大門隨時為你們敞開著。」
她當然不會將林氏和徐氏二人得罪死。
沈氏對馬氏的好感一下子全消失了。
先前她說過永遠不歡迎徐氏,也想與林氏絕交,馬氏卻說侯府大門隨時為她們敞開,這不是明顯與她唱反調嗎?
齊妙挽了母親的胳膊,輕聲道,「娘別生氣,人家來了您不理就是。」
送走了徐家人,一行人往回走。
柳氏笑盈盈的問齊妙,「妙兒呀,你準備帶哪些人一同前往郡主府赴宴呢?」
楊氏、吳氏都目光灼灼的看著齊妙。
馬氏也用期待的眼神看了看齊妙。
她有那麼一點兒小後悔,早知會有今日這事,先前就該對五丫頭好一點兒。
齊妙微微笑著搖頭,「這個我還沒想好呢。」
柳氏幾人的心思,沈氏明白。
她就笑著點了點齊妙的額,嗔道,「妙兒,郡主府可不比尋常地方,郡主那是客氣話,你難道還當真帶一群人去赴宴不成?
傻丫頭,也不怕被人笑話。」
話雖然是對齊妙說的,實則是說給柳氏幾人听,不要為難齊妙。
容昭郡主下貼子,那是為了感謝妙兒的治好了她的病,她可以感謝,但妙兒不能因此就托大。
郡主要是真的喜歡一群人熱鬧,就該點名請候府哪些人,而不是讓妙兒自己選。
沈氏一番話讓柳氏幾人不由紅了臉。
馬氏暗暗慶幸沒開口。
大家干笑兩聲,都不再提及此事,悻悻的各自回了屋子去眼紅和牙酸。
至于白蓮,被押回碧水閣後,也沒人去管她,只是也安排了婆子看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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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氏和徐澈同乘一輛馬車。
林氏陰沉著臉罵道,「上回就對你說過,白蓮就是掃把星,你要離她遠遠的,你將這話當成耳旁風,我行我素。
你自個想想,每回遇上她,你是不是都要出事兒?要是听我言,你今日又怎會闖這些禍事出來,要是被你祖父知曉,咱們娘倆都會沒命在!」
一想到徐晉成的拳腳,林氏不寒而栗。
徐澈這回沒有反駁母親所言,他細細想想,還真有這回事。
在靈山寺第一次遇白蓮,結果他當眾出丑還摔掉了一顆牙,回來後更因此事被祖父痛罵。
第二回,他只是向齊五問了兩句有關白蓮的話,結果他被紀陌給捉弄了,再次當眾丟人。
而這一回,又是因為她,他被打,顏面盡失。
遇見白蓮之前,他的人生之路順風順水,是家人的寵兒,在旁人眼中他是神,遇見白蓮後,他就開始了倒霉生涯。
難道她真的克我嗎?
徐澈輕輕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對徐氏說道,「母親,您得對姑母和表妹說一聲,今日之事一定不能告訴祖父和父親。」
「你現在知道怕又有何用?」林氏氣得用力抽打了幾下他的胳膊。
徐澈沒有躲避,紅著眼楮乞求著,「母親,孩兒知道您一向最疼我,我這不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嗎?你就再幫我這一回吧,不會再有下回了。」
林氏心軟了,拿著帕子拭了下眼角,嘆息著,「我早對你姑母說好了,她今兒也犯了糊涂,她還擔心挨罵呢,哪敢提這事。」
徐澈微微松了口氣。
可林氏又道,「我倒擔心沈氏那邊不願意饒你呢。」
「哼,我又沒打齊五,她沈氏有什麼理由再為難我。再說了,白姑娘眼下可是住在安寧侯府,她有什麼不好的名聲也會影響齊家,沈氏一定不敢再鬧騰的。
就算沈氏想鬧,安寧侯也不許呢,母親您沒听臨走時安寧侯說得那番話嘛,明擺著不敢和咱們家撕破了臉,對我們徐家還是有所顧忌的。」徐澈信心滿滿的分析著。
經他這麼一說,林氏也認為有些道理,提著的心慢慢落下來。
可惜徐澈這回失算了,後果比他想像的要嚴重的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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