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是妻管嚴 第157章︰遇刺(兩章合一)

作者 ︰ 畫媚兒

屋子里安靜。

銅鼎內銀炭燃燒時偶爾發出輕微的畢剝之聲,眾人都清晰可聞。

就連一直垂眸神游方外的白蓮,也抬了臉。

那張臉蒼白無血色,神情痛苦迷惘,像一只不知途的小綿羊,孤獨而又無助。

令人心生憐惜。

齊正致看向姚氏時,目光不經意間瞥向白蓮,心猛得揪了下。

將來連個光明正大的姓氏都無,蓮兒可怎麼活下去?

不過這憐惜也只是那麼一瞬間。

在看到姚氏那張令人憎惡的顏面之時,他的神情變得肅穆。

齊正致冷著臉,不悅的問姚氏,「姚表妹,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與白兄是好兄弟,這是事實,怎麼在你那里倒變成可笑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答案呢?」姚氏彎著唇角,嫣然一笑。

美人就是美人兒,饒是頭發零亂了一些,眼楮紅腫了,面上妝容花了,神情憔悴了幾分,這一笑依舊風姿綽約,另有別樣的風情在她眸間流轉。

明艷嬌美的笑容是賞心悅目的,而淒苦冷凝的笑容卻讓人心弦驟然間收緊,隨之而來的是憐惜與疼愛。

此刻站在姚氏面前的要是一群對她不了解的男人,一定會對她心生憐惜,進而將她摟進懷中好好疼愛與保護。

齊正致等人早就看穿她蛇蠍一般的本性,除了厭惡還是厭惡。饒是你笑得傾國傾城,也無人心動。

到了這時候,姚氏倒也沒指望自己能讓眼前的男人們對她神魂顛倒。

她笑。是因為她得意。

這句話的答案,她永遠不會告訴齊正致,讓他自個兒去想去猜去琢磨吧。

他應該琢磨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真實的答案是什麼,也許有一天,他承受不了就瘋了。

若真如此,那就上天開了眼,替她報了仇。

齊正致。今生我對你情深意濃,可你視而不見另娶她人,就是我最大的仇人。

若嫁了你。我又何至于落到今日這般田地,更不會被白言峰折磨了那些年。

恨恨恨!

姚氏心中是滿滿的仇恨。

白叔公寒著臉看向姚氏斥道,「姚氏,你一個失貞的無恥婦人。還有臉在那兒故弄玄虎。十郎對重情重義的三爺。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又怎麼會取笑?

你當十郎像你這般忘恩負義、心腸歹毒嗎?」。

他本就對姚氏厭惡至極,現听她又出言譏諷白言峰,更加惱火。

恨不能幾腳直接將姚氏踹死算了,眼不見為淨。

否則一見到她,就能想到十郎頭上那頂綠得長毛的帽子。

「叔公,你可別將話說得太滿,白言峰是何等人。我與他夫妻幾載,難道還不比你了解得清楚嗎?」。面對斥責。姚氏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回應著。

齊正致見姚氏如此作態,猜她一定是故意說這番話令他生疑。

他正色說道,「姚表妹,你已經很對不住白兄,請念在你們二人往昔夫妻情份上,莫再說那些話去抹黑他,這也算是為蓮兒積福了。

白兄為人如何,我心中有數,你莫要再挑拔離間,白兄已故去,你這樣做毫無意義。」

姚氏淒然一笑,應道,「我知道三表兄你為人心地善良,從不願意將旁人往壞處想,你並不了解白言峰這個人,他並非像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他的內心遠比你想象的要陰暗許多。

九年前,你們二人去靈山寺,你當真以為他怕熱邀你前去避暑麼?

呵呵,白言峰天生冷血,他最不怕的就是暑氣,只可惜三表兄你從來沒有注意這一點。」

「白兄不是邀我避暑,那約我去靈山寺做什麼?」齊正致本能的反問。

姚氏盯著他深深看了幾眼。

而後咧了唇角笑。

笑容詭異。

她輕輕搖頭,「三表兄,話我已說到這兒,至于後面的答案,你自個兒去尋吧,我無可奉告!」

「你……」齊正致被噎了下。

他是白言峰,可看姚氏的語氣與神色,又不太像是完全捏造出來的。

當年既然不為避暑,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饒是齊正致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姚氏未出口的半截話是什麼。

姚氏已鐵了心思,任由他怎麼問,她死活不再開口說半個字。

齊正致無端添了個心思。

白家人想著早點回去,越往後天氣下雪的可能性就更大,到時路會更加難行,他們不敢耽擱,決定今兒就回雲州府。

時間緊迫,馬氏就命人帶著姚氏母女去碧水閣收拾東西。

但只許帶她們二人的衣裳,還有她們原本的首飾,屬于安寧侯府的東西一件也不許帶離侯府。

對馬氏這要求,姚氏和白蓮二人並沒有表示異議。

她們在心中暗自慶幸提前做了準備。

這幾年齊正致給她們的金銀珠寶,差不多每回隔幾天後,她們就悄悄換成了銀票,以備不時之需。

齊正致要是不提就算了,若提及,就說那些東西全丟了。

而銀票被母女二人藏在棉衣的夾層里,也絕不會被人發現。

白蓮垂頭跟在姚氏身後走了,臨出屋子里,悄悄看了眼齊正致。

美麗的雙眸中閃爍過陰森寒意。

沈氏將婆子們安排好之後,找了白叔公私下里。

「白叔公,我想問您一件事兒。」沈氏說道。

「三有事盡管吩咐,老漢保證知無不言。」白叔公立即拍了胸脯應下。

沈氏微微一笑,問。「白叔公,以前白大哥身邊叫木瓜的小廝,不知您老是否認識?」

木瓜。木瓜……

白叔公眯了眸子在回想,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之後,他用力拍了下額頭,面帶愧色的應道,「這人上了年紀,記性真是差多了,這麼樁小事還想了好大一會兒。

三您說的可是一直侍候十郎的那個小廝。個兒不高,面相忠厚老實,可是?」

「對對。正是他,以前他隨白大哥來過府里,我對他有印象,的確是很忠厚的一個人。」沈氏笑著點頭。

白叔公說道。「木瓜那小子大名叫侯世杰。木瓜是他小名,家里窮得叮當響,父親早逝,就靠老相親拉扯著。

他母親與十郎母親乃是堂,十郎心軟,見他家實在是窮得很,後來就帶了他在身邊貼身侍候,加是又是親戚。也比旁人信得過。」

沈氏眸子亮了亮。

她立即又問,「那叔公可知道他眼下在哪兒?是否就在雲州府?听說他母親身子不太好。姚氏就放了他回去照應母親了。」

白叔公點點頭,「他母親體弱多病,十郎走了之後,木瓜的確回了雲州。

木瓜當時還來家里看了我,並替十郎給我叩了三個響頭。木瓜說十郎生前曾叮囑過,他若在外面遇上什麼不測,讓木瓜一定要回到雲州府給我磕頭謝罪,說往後不能再照顧……」

提及往事,白叔公老淚縱橫,有些說不下去了。

白言峰父母走得早,是白叔公一手將他撫養成才的,他一直將白叔公視為父親,這也就是齊正致和沈氏二人敬重照顧白叔公的原因。

沈氏立即安慰道,「您老請節哀,白大哥對您真是孝順,他若知您如此,一定也會不安的。」

白叔公用力點點頭,將眼淚抹干,並道了歉。

他很快又平復了情緒,接著說道,「不過,自從這回後,他再也沒來過我這兒,他當時說要帶他老娘去其他地方看病。

誰料這一走,就再也沒了音訊,至于去了哪兒,老漢也曾打听過,卻無人知曉。」

唉,線索又斷了。

沈氏在心中很失望的嘆了口氣。

這消息是齊妙讓母親幫忙打听的。

雖然白蓮母女很快就要離開安寧侯府,這件事也算是有了個結果,可她還是想弄清當年事情的真相。

若白言峰真的是為救父親而喪命,那麼他們一家人報恩是理所應當,可若事實並非如此,雖說這些年的付出無法挽回,但起碼能將壓在父親胸口上那塊巨石搬開,日後也能過得輕松一點。

「不知三找木瓜有何要事?可需要老治回去再打听打听?」白叔公又好奇的問了一句。

「罷了,就不勞叔公再費這心思了,是我家老爺一直放不下木瓜,說當年木瓜對白大哥十分忠心,若能找到他,也要好好照應他一番。」沈氏輕輕擺手,尋了個借口。

若刻意讓白叔公去尋,說不定會驚了木瓜。

已經知曉他的大名和原籍,再去查找,相對而言比毫無頭緒要強很多。

她這句話白叔公回去也會散播,萬一真被木瓜給听見了,說不定他會主動尋上門來。

用過午膳之後,白家幾人就起身告辭。

沈氏他們也未留客,就起身相送。

四個膀粗腰圓的婆子並三位年輕後生,領了姚氏母女出了碧水閣。

姚氏與白蓮都情不自禁停了腳步,扭頭看著曾住過的院子。

從今往後,這兒不再屬于她們,曾經的富貴榮華也如過眼雲煙,一去而不復返。

此刻二人心中要說不悔,那是假的。

不過她們後悔的並不是自己曾經犯的那些錯,而是後悔沒能一次就將沈氏與齊妙二人整死。

白蓮後悔沒有在齊妙回府之前對沈氏動手。

她想著要是早點將沈氏給弄死,娘說不定已經成為了齊三,而她也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千金,哪兒至于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娘成了齊三,哪怕十個齊妙回府也不用懼,都得任由娘來搓圓捏扁。

姚氏後悔自己膽子小了些。顧慮多了點,要是不顧一切的爬了齊正致的床,就算做個妾室也比現在這樣強。

且憑她的本事一定會讓沈氏失寵。

就算不能讓沈氏失寵。能讓沈氏心里咯應而傷心難過,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想到與齊正致耳鬢廝磨,夫妻恩愛的場景,姚氏竟無*恥的紅了臉,心跳都加速了。

「快點走吧,時辰不早了。」後生惡聲惡氣的喝斥聲,讓姚氏緩過神。幻想的泡泡破滅,只留下無情而又殘酷的現實。

白蓮收回眼神,眼角余光瞥見長身玉立在二門處的齊正致。

他正與白家三老說著什麼。不時輕輕頷首。

她緊緊咬了咬下唇,縮在袖籠中的右手也下意識動了動。

白蓮看向姚氏,輕輕眨了下眼楮。

姚氏會意,也同樣眨眼回應。

可看著女兒單薄瘦弱的身體。她又有那麼一點兒不舍。

自己這一腳下去。女兒會不會受傷啊?

可眼看著離二門越來越近,白蓮再次用眼神示意。

姚氏牙一咬,猛然抬腳踢向白蓮。

白蓮沒有提防,被踹得身子往旁邊踉蹌了好幾步。

她站定之後,紅著眼楮,委屈的問姚氏,「娘,你好好踹我做什麼?」

「呸。踹你算輕的,老娘還想殺了你這賤丫頭呢。要不是你這賤丫頭惹了這些禍事。我們能有今日嗎?回去也是死,還不如我們現在一起去死,也勝過回去丟人現眼。」姚氏呲牙咧嘴,食指點著白蓮怒斥。

「娘,你還講不講道理呀,這些事分明你是自個兒惹出來的,要不是你想害三舅你,哪兒會有今日?」白蓮不服氣的為自己辯駁,眼淚已經涌出了眼眶。

她狠狠的抹了下眼淚。

一副想裝堅強,卻又無法忍住眼淚的倔強模樣令人很心疼。

母女二人的爭吵聲,驚動了齊正致一行人。

他們紛紛抬頭向這邊看過來,見姚氏張牙舞爪的要去打白蓮,幾人忙快步走過來。

「姚氏,你在做什麼,還不快住手。」白族長邊走邊高聲斥道。

姚氏哪兒理會他,雖然她已被婆子們縛住了手腳,口中還在罵罵咧咧。

罵得非常刻薄難听。

仿佛罵得不是親生女兒,而是有血海深仇的敵人。

白蓮被罵得無還口之力,只是在那兒低聲哭泣。

唉!

齊正致輕輕的嘆息聲傳入她的耳中。

白蓮眸子微微一動,抬了淚眼看向齊正致,屈膝就給他跪了下去。

「三舅父,求您救救我好不好,我娘現在已經瘋了,我已經被她毀了容,接下來我的命一定也會葬送在她手中。

三舅父,求您救救我……」白蓮哭得泣不成聲。

單薄瘦弱的身子在瑟瑟寒風中搖搖欲墜。

齊正致再次嘆了口氣,說道,「蓮兒,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你娘也只是一時之色,等她平靜下來之後,她一定不會再傷害你。」

「不,她已經瘋了,哪兒還曉得我是誰?我不求過什麼富貴榮華的生活,我只要有口飯吃就成,三舅父,我求求您了。」白蓮邊邊給齊正致叩頭。

額頭重擊堅硬的地面,發出沉悶而又清晰的撞擊聲,令人心顫。

齊正致不忍,忙伸出雙手去扶她,「蓮兒,快起來吧,地上寒氣重,將來與你娘好好過日子……啊!」

他話還未說完,驟然間覺得胸口好痛好痛!

垂頭去看。

胸口處月白色的錦袍不知怎麼變成了刺眼的紅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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