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陌話聲剛落,正好響了一道霹雷。
劇烈的雷聲震得窗戶都跟在後面顫抖。
眾人不僅耳膜發疼,更有股子寒意從背脊一直向上爬。
他們不知道是懼怕這驚天動地的雷聲,還是在害怕紀陌之言。
他要使使齊家的家法,如何使?往誰身上使?
是他自個兒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絕不會跑來安寧侯府自個兒打自個兒。
世間也沒這樣傻的人。
且依他那喜怒無常的性格,誰都有可能成為他下手的對象,特別是齊常新和齊正致,他們二人內心最為忐忑。
齊常新相對齊正致來說,又要淡定一點,他認為紀陌絕不敢打他。
芙蓉最自信,認為紀陌打誰也不絕不會打她。
她方才欲隨著齊媛她們一同離去時,紀陌對她說道,「芙蓉姑娘請留下,若無美人在場多無趣。」
他雙眸里滿含著的柔情蜜意都能膩死人。
他又說她身上的香味極好聞,還讓她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
甜蜜的當眾表白,親昵的舉止,紀陌的一言一行都讓自恃清冷高傲的芙蓉心如鹿撞,雙頰酡紅似醉了酒。
她是醉了,是喝了蜜酒而醉。
「安寧侯,不知你可否嘗過家法的滋味如何?」紀陌的眼神最終落在齊常新身上,銳利的眼神讓齊常新生生打了個寒顫。
可紀陌面上卻笑嘻嘻的,沒有半點怒容。
「老夫自幼孝順長輩。誠實本分,又怎會受家法?」齊常新抬著下巴應道。
他不知自個兒的音調里帶著顫聲。
緊攥著的雙手為他自個兒壯膽。
「哦,既然如此。那本王今日就做樁好事,免費讓你嘗嘗這家法的滋味。」紀陌輕飄飄的說道,並補充道,「你不用謝我,誰讓本王心情好呢。」
說著,他還看向身旁的芙蓉,笑眯眯的問。「芙蓉姑娘,你說本王是不是心地很善良?」
好刁鑽的問題,滿面嬌羞的芙蓉。面色立即變得很難看。
要說紀陌心地善良,那就是承認他打齊常新是件好事,是替天行道,齊常新活該被打。
換做是其他人。她也許可以點頭。可現在齊常新是她義父,頭一點,往後她還怎麼在安寧侯府待下去。
可要搖頭,便是說紀陌並非心地良善之人。
當著他的面說他是惡人,這是找死啊,他對她的好感也一定會盡數消失。
她不能得罪他,也不可以得罪。
怎麼辦?
芙蓉緊緊抿了雙唇,未立即回答。
齊常新則拍著桌子怒了。「九王爺休要欺人太甚,這兒是安寧侯府。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人生難得幾回狂,本王今日就想放肆一回,如何?」紀陌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滑過眉尖,迎著齊常新憤怒的眼神,笑得愉悅而又肆意。
敢如此對丫頭,找死!
忍了這些時日才來算賬,已是便宜了他。
齊正寧心中對父親也很不滿,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打啊。
他趕緊起身對著紀陌施禮,「請九王爺息怒,父親年邁,若無意冒犯了您,還請您開恩饒恕,您若真要罰,下官願為父代勞。」
「呵呵,齊大人,本王開心的很,何曾發火?」紀陌笑眯眯的問齊正寧。
「九王爺,我父親既未犯錯,又未犯法,您怎可如此行事,聖上若知曉一定會龍顏大怒。
再退一步來說,就算我父親犯錯,也自有齊家人來處理。我父親倘若犯法,也自有府衙來管束,怎麼也用不著九王爺操心吧。」齊正致也起身,義正嚴辭的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紀陌是個外人,管不了我們安寧侯府的家事,你現在做這一切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紀陌沒有生氣,看著齊正致笑,「齊大人是位好兒子,真是令本王感動。」
齊正致雙唇微微一抿。
他覺得紀陌話里隱藏著嘲諷之意。
可紀陌又道,「就算如此,那又怎樣?本王行事的風格齊大人應該很了解,你認為這些世俗常情能約束我嗎?」。
眉目之間的灑月兌不羈是任何人都不曾擁有的。
齊正致立即道,「九王爺,你心中若有聖上就不該任性而為。
聖上寵你信你,是希望你能為咱們大魏朝建功立業,而不是四處欺負人,而寒我們朝臣的心,請九王爺三思而行,莫負了聖上對您的恩寵,也莫讓聖上心寒。」
這番話說得很重。
是在控訴紀陌曾經所有的行為都是在欺負人,都是在拖元成帝的後腿,是亂國之根本,是個大逆不道的奸臣。
如今大魏,敢當面這樣指責紀陌的,齊正致是數不多的三兩人之一。
他認為自己是忠于元成帝的好臣子,就算這些話傳到元成帝耳中,他也不怕元成帝會責罰,因為他一片丹心為大魏,別無私心。
可齊正寧和沈氏幾人不由為他捏了把冷汗,擔心紀陌會發怒。
蠢貨,你這是出哪門子風頭!
就你口才好,就你對聖上忠心?
先前妙兒無辜要被打時,你這些好口才去了哪兒?你怎不知為妙兒辯駁,反而讓她去向芙蓉道歉,世間怎會有你這種父親,真是憋屈!
沈氏忍不住在心里罵丈夫,對他的失望再次加深。
啪啪!
「齊大人果然是忠君愛國的大忠臣,本王為大魏有齊大人這等人才而開心啊,也為聖上開心,這番話本王一定會當面轉述聖上。」紀陌輕輕撫掌,為齊正致道好。
「下官說這些可不是想得到什麼,只是真心希望咱們大魏朝長盛不衰,九王爺無需告知聖上。」齊正致正色說道。
這一臉的正氣更襯得紀陌像奸臣。
紀陌笑著問,「齊大人口口聲聲為大魏好,本王感動之余不由想問齊大人一句,在本朝寵妾滅妻該當何罪?」
「寵妾滅妻是以下犯上的罪行,視情節輕重,可奪爵下獄!」齊正致怔了下,下意識的說道。
說完之後,他好像意識到有哪兒不對。
具體哪兒不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
「答得好。」紀陌笑著點頭。
他看向齊常新,笑得一臉燦爛,「本王沒記錯的話,寵妾滅妻這種事安寧侯做得很順手,對吧?」
「沒有,我沒做過!」齊常新立即白著臉否認,神情之情的慌張一目了然。
而馬氏等人也皆大驚失色。
他們都清楚要是齊常新的過往被掀開,于整個安寧侯府來說都是場災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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