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四兄弟還以為是村正看村里來了不少外村的,想著把部分的糧轉去別處,也沒放在心上。既然讓他們幫著搬,那麼他們幫忙就是,也不多問。
忙了二天多,才將300石的粟米全搬去了深山的一個山洞里藏好。司徒嫣趁著沒人的時候,將這些粟米全收進了戒指里。
村里來投親的越來越多。也有些人好心的要去大荒山里幫著挖野菜,山里藏糧的地方也越來越不安全,村正又將各當家的都找了來,講了自己的擔心。
其實各當家的也擔心,可那些人是自家婆娘的爹娘兄弟的,他們也沒法子。
村正將司徒嫣的主意跟大家說了,「俺覺得各家的糧食也賣了不少,剩下的糧要撐到明年有了收成都不容易,再養這麼些人,俺的意思,看能不能給這些人些銀錢,將他們打發了,這樣家里的婆娘們也沒得話講。」
&}.{}
「村正這法子好,俺這就回家商量去。」這有了帶頭的,村民們都覺得是個好法子,就都回去找自家商量。其實這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各當家的放了話,哪有女人敢不听,好在她們爹娘還能得些個銀錢,也算是盡了孝。
第二天,天剛亮,就有災民離開了村子,這有一家被送走的,就有第二家跟著,一天不到全村的災民就都被送出了村。其實這也是村正的有意安排,至從這些災民進村,他就不許任何一家進山取糧,連著村里人全跟著一起餓肚子。當然這里面不包括司徒嫣,就算不去山里取糧,守著她這個移動糧倉,她們家也餓不著。這大人還好說,看著自己的娃子也跟著挨餓,就算這些女人想孝順爹娘,也不會看著娃子們不管。這也是村婦們同意給錢打發親人的原因。而災民在李家村除了能吃些野菜,也是一顆糧食也沒有,能得些銀錢,也就同意離開。
送走了投親的災民,司徒嫣又開始進山,無意中發現大荒山里不知打哪兒進來不少的災民,倒是給了司徒嫣一個將藏糧搬空的借口。
裝出一副被嚇到急哭了的樣子,去找了村正,「旺福叔,俺的糧全沒了,全沒了。嗚~~~!」司徒嫣哭的傷心,倒是嚇了村正一跳。
「丫頭,你別急的,到底是咋了?」
「叔,俺今天進山去看糧,看到了好些的災民在那大荒山里,俺就擔心,等到了藏糧的山洞,見里面早就空了,啥也沒有了。俺的糧食全讓人搬走了。」司徒嫣演的是聲情並貌,連村正都信以為真。
「啥,都沒了?那可是300石的糧啊!俺個老天,這可咋整?丫頭你別急,俺這就帶人進山去幫你找!」
「叔,不能去,要是讓村里人和哥哥們知道,這糧是俺買的,那俺以後可還咋在村里呆啊!俺認了,認了!」司徒嫣咬著牙,心里平靜,面上卻哭的淒慘。
「丫頭,你可讓叔說你啥好,那可是300石的糧,可比那臉面比那命還值錢。」
「不,叔,俺不想看著哥哥們難受。俺那糧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不過俺看著那些災民離村里藏糧的地方也不遠了,要是讓他們找了去,怕連村里的糧也保不住了。」
「啊!那啥,丫頭你快帶俺去瞧瞧。」村正被司徒嫣這麼一嚇,也沒空為她傷心了,忙拉著司徒嫣進了山,果然看到山里不少的災民。急的村正趕緊回村里去喊人,讓各家進山把糧都搬回家藏起來。這次各家都只是些蜀黍,沒幾個時辰就搬完了。雖然有些村民納悶村正是啥時把粟米運出村的,可也只是想想,沒人敢去問村正。
這件事才,李阿牛家又來了一人。正是李阿牛和阿牛嬸兒被賣去縣城大戶人家當丫鬟的女兒李草。
阿牛嬸兒看到女兒回家,樂得抱著女兒就哭,「草兒啊,是娘對不起你啊!俺苦命的閨女啊!」
李阿牛和山娃子兩人也跟在一邊流淚,這哭過了才問起李草是咋回來的。
原來這縣城里的大戶人家也被搶了,家里沒糧食養他們這些奴才,這才將人都賣了,而李草正是趁亂跑了回來。
「閨女,俺以後哪也不去,娘再也不會把你賣了,等到縣里太平了,俺就去縣里給你贖身。你這都14歲了,等來年日子好了,你也笄第了,娘風風光光的把你嫁了。再不讓你吃苦了。俺苦命的草兒啊!」這阿牛嬸兒絮絮叨叨的說說哭哭的,好鬧了一通。
李草跑回家也沒指著家里能有啥好日子,只是外面亂的很,她一個女孩子也沒地方去,只能回家。可回家後她才發覺,這城里都沒吃的了,可她家里還有存糧,心里也樂呵。李阿牛和阿牛嬸兒又覺得虧欠了閨女,把她當大養著,啥活兒都不用她做,這李草就越發的覺得在家里的日子過的自在。甚至也把自己當成了那富裕人家的,天天嚷著要吃蜀黍飯,連粥都不喝。
司徒嫣知道這事兒時,還是听山娃子說起的。這些日子山娃子天一亮就往李大郎家跑,連自己家都不呆,他也不知為啥,越看自己妹子越厭煩,整天啥也不干,還挑三揀四的。哪有李大郎家的小五乖巧。這山娃子處處拿李草跟司徒嫣比,當然是越看李草越不順眼。
而讓司徒嫣最受不了的,這李草借口來她家找山娃子,卻處處圍著李大郎打轉。這李草也是在縣城里見過世面的,第一眼見李大郎時就喜歡上了,又看著李大郎家沒有長輩,將來她要是能嫁過來,就是當家主母,而且這李大郎穿的比她哥還好,人長的也好看,听她娘說,這李大郎家還會找營生賺錢,家里一定有不少的銀錢,越看越喜歡,直接貼了上來。
李大郎也不是啥也不懂的毛頭小子,可礙著福嬸子和山娃子,他也不好直接攆人,只得天天的跑去官田里忙著。這李草也就跟著去了官田,又給送水又給送吃的,殷勤的很。
還是山娃子看不下去了,教訓了他妹子幾句,福嬸兒也覺得這樣不好,說了兩句,這李草哪里能听的進去,還跟福嬸兒發了一通脾氣,竟然跑來和司徒嫣哭訴。
「李家妹子,你說俺娘和俺哥也不分個好賴,俺們家和你家那可是近鄰,要是能結這門親的,那可是親上加親,相互也多個照應不是。」李草可是听她娘說了,這個家現在可是這個女娃子當家。她要想嫁過來,只要這女娃子同意,那李大郎就得娶她。
司徒嫣是徹底被李草給鎮住了,不都說古代人害羞,可這李草咋還自己找上門來說親?
「草兒姐,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俺覺得這事兒,你還是要听阿牛嬸兒的。」
「李家妹子,你年紀小,沒見過啥世面,俺在那大戶人家可呆了不少的日子,那府上的還偷偷給男子送帕子,送荷包的。俺這不是看你們家沒個長輩的,這才厚著臉的來跟你商量。」
「雖說俺們家沒個長輩,可這事兒俺大哥早就說了,這災荒年還沒過,先不想這事兒。俺看你還是和阿牛嬸兒再商量看看。」司徒嫣一連下了三次逐客令,這才將人送走。
晚上吃飯時,司徒嫣把這事兒和幾個哥哥都說了,「大哥,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的,以後你不只要離那李草遠的,而且不能一個人落單,而且就算那李草摔倒在了路邊你只能跑去找阿牛嬸兒家叫人,而你自己不能去扶,二哥也要記得,一定要跟在大哥身邊。」
「小五,為啥?這人摔了咋還不讓扶?」李二郎有些不明白,可李大郎心里卻明白,這瓜田里下的,要是被人看了去,到時混身是嘴也解釋不清,為了李草的名聲和阿牛嬸兒家的面子,他也只能娶了李草。
三郎和四郎書讀的多,雖然年紀小,可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二哥,如果你去扶了李草,正趕上她站不穩,靠在你身上,而讓村里別人見了,你要如何解釋?」
「那有啥好解釋的,人摔了俺扶一把唄!」
「那是你自己說的,別人看見的是你和李草抱在了一起,你又如何能解釋的清。」
「不會吧,那李草也不能由著人亂說。」
「她會不會幫你解釋。俺是不知,可她為了自己的名聲,是一定要嫁給你的,不然她失了名聲,嫁不出去咋辦?」
「啊,不會吧?」
「老二,小五說的對。你以後也離那李草遠點兒。俺看不上她,可不想她做俺弟妹。」
「俺才不要娶她呢,俺听小五的。」李二郎本來就對這李草沒啥感覺,听了這話更是厭惡的很。
司徒嫣的擔心並不多余,第二天,李草又去找李大郎,果然就摔在了李大郎家的地里,二郎和大郎沒一個上前的,直接去把福嬸兒和山娃子喊了來。福嬸兒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村婦,看著女兒這樣,氣的直跺腳,上去就給了李草一個大嘴巴子。
「娘,你干啥打俺。你把俺賣了,讓哥活命,現在你還打俺,俺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個不要臉的,你瞎唑個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人家地里丟人現眼。你給俺回家。」
「俺不回去,娘,俺喜歡大郎哥,娘不是說要給俺找門好親事嗎,俺覺得這門親事就挺好。大郎哥家要啥有啥,家里又沒個長輩,俺去了就能掌家。上哪兒找這麼好的親事去。」李草一急,將心里想的沖口嚷了出來。
司徒嫣這會兒也找了李阿牛過來,還沒近前就听見李草吵嚷的聲音,氣得李阿牛上去又給了李草一巴掌,直接將人拉回了家,鎖在了屋里。這才帶著阿牛嬸兒上司徒嫣家里來道歉。
「丫頭,你看這事兒鬧的,俺再沒臉登你家的門了。」李阿牛紅著臉,坐在炕邊。
阿牛嬸兒拉著司徒嫣的手也跟著道歉,「丫頭,俺那閨女讓那大戶人家教壞了,她小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是俺對不起她。嬸子更對不起你和大郎。嬸子再沒臉見你了。」
「叔、嬸子這是干啥。俺都明白。可有幾句話,俺說了叔和嬸子也別生氣。」
「丫頭,有啥你只管說,俺這一家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有啥不能說的。」
「既然叔和嬸子願意听,俺就說說。叔和嬸子當初把女兒賣了,心里愧疚,想要彌補,所以對李草言听計從,這才讓她養成了這個樣子。當初的對錯,俺沒看到,也不好說,可兒女就是兒女,不能慣著,只要叔和嬸子像對山娃子哥一樣對草兒姐,俺覺得久了,草兒姐會變好的。」其實司徒嫣心里根本不是這麼想的,這人心變了,想再變好很難,更何況是李草這種不學無術的,要想改好更難。可她不願意傷了李阿牛和阿牛嬸兒的心。
「俺听丫頭的。這往後俺和你嬸子一定好好管著她。丫頭,你和大郎可別往心里去。這事兒都是俺們的錯。」司徒嫣嘆了口氣,這阿牛叔家要是把李草嫁出去,也許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不然怕要難了。又勸了二人幾句這才將人送了出去。
李家村發生的事,在整個魏國的災荒中只是鳳毛翎角,除了身處其中的災民,根本沒人會在意。新書《布衣女相》,希望親們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