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謹進屋時,見陸明已經走了,只問了一句也沒太在意。栓子洗了碗,吳謹就讓他回屋歇著去了。
兄妹兩個就坐在正房的堂屋里商量起明天的事兒,「兄長,這過冬的糧食已經買了回來,後院的馬棚也蓋好了,再存些柴火,熬過這一冬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吳謹如今和司徒嫣聊起這些,全沒有把她當一個孩子來看,更多的是在感覺和一個大人在商量,「剛才陸大哥去後院看了我們圈圍的馬棚,還夸贊著不錯,明天就打算把馬牽過來,我們還得存些喂馬用的飼料!」
司徒嫣這才想起來,她把這事兒給忘了,也不是她有意忘的,而是她戒指里就有不少的飼料,別說是給五匹馬吃上一冬,就是五十匹馬吃上一冬也勉強夠用。可這些根本不能拿出來給吳謹用,而她又習慣用這個喂胡蘿卜,所以才把要存飼料的事兒給忘了。
「陸大哥可有說,這飼料要如何存?」司徒嫣想著戒指的事兒不能說,只得又將話引到了陸明的身上。
「營里每個月都會發一些干草料,不過陸大哥說,這營里發的沒有一個月是夠用的,而且入冬下大雪再封了路,別說是草料就是每個月的口糧都運不進來,所以讓我們自己多存些,至少要夠這一冬用的!」
「兄長,這飼料的事兒,就由我來辦可好?」司徒嫣對存儲飼料早有心得,所以想接下這個活兒。
「嫣兒。這可不能亂來,飼料不好,馬愛生病。開不得一點兒玩笑!」
「兄長!我不是小孩子了,這輕重緩急又豈會不知。之前我跟兄長提過,我買胡蘿卜時,它還是頭病騾子呢!我不是照樣把它照顧的很好,兄長只管放心交給我就是!」吳謹對她的不信任,司徒嫣明白,畢竟在軍屯里。馬比人命還重要。
吳謹本來是不同意的,一是怕小妹太小做不好,耽擱了大事。二是不想她因此挨累。剛想拒絕,可一抬頭,才發現小妹正用一雙期盼的眼楮看著他,眼神中的期待。讓他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可是嫣兒,你做這事兒可以,只是有一點,不能累著!」
司徒嫣听的出,吳謹雖然擔心她喂不好,可嘴上卻只提了一句不讓她累著。可見在這兄長的心中,她比那馬來得重要。總算是他這個兄長沒隨了吳德的性子。
「嗯。我一定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吳謹能同意,司徒嫣就很高興了,不論他提什麼條件,她都會應下。晚上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沒有馬上睡下,而是開始給吳謹做衣裳,一直做到子時才歇。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送吳謹和栓子出門後,司徒嫣就在屯子里轉了起來,她注意到屯子周圍此時已經雜草不豐,皆因各戶為了養馬,把周圍的雜草都砍割留存了起來。
「雪狼,你說這古人怎麼也會犯現代人的錯,‘過渡砍伐’,也難怪這里會沙漠化!」司徒嫣和雪狼聊天已經成了習慣,也虧得雪狼能听的懂,每每還會給她回應。
又轉了一個時辰,司徒嫣總算是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了,苞谷秸稈,這個用來做發酵飼料最合適不過了。看著這些秸稈都是隨意堆放在各家院子里的,也許這些人並不知道這個能作為飼料,如果只是拿這些東西燒火,那她可就撿大便宜了。找了戶相識的人家敲了敲院門想試著打听確認一下。
來開門的是個15歲左右的小姑娘,「你找誰?」這人司徒嫣雖不曾見過,但也知道這是孫大胡子的女兒小滿。
「小滿姐,你好,我是吳謹的小五。」
「是你啊!我听爹提起過,你有啥事兒?」他爹這些日子總是夸這個小五如何好,知書達禮還聰明伶俐,所以雖然她並沒見過司徒嫣,可這女人天生就是愛嫉妒,因此她打從心底里不喜歡司徒嫣。
司徒嫣也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喜,一時也想不到何時得罪過這個小滿,反正她又不是來找她幫忙或借東西的,只是為了問句話,也就無所謂喜或不喜了,「小滿姐,我想問一下,你們院里堆的苞谷稈子是用來干啥的?」
「這你都不知,還真是千金大!」小滿嘟著嘴不屑的嘀咕了一句,可還是告訴了司徒嫣,「燒火用的,你還有啥事兒?」明顯是不想讓司徒嫣再問了。而她本來就只為了這事兒,既然已經得了準信兒,人家又不待見她,司徒嫣也不會硬趕著上前,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笑了下就告辭離開了。
「還聰明伶俐呢,我呸!」小滿朝著司徒嫣的背後啐了一口這才關了院門。
司徒嫣當然知道,只是她不屑與這樣的人爭吵,和自甘下賤之人爭吵,只會顯得自己和她一樣,她不會做自貶身價的事,更何況吳謹才來到這個伍,不只外面要與這些人搞好關系,內里與這些家眷的和睦也很重要。更何況在司徒嫣的眼里,這些15、6歲的半大孩子,還都只是初中生,正是叛逆期,她就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她是能忍得了,只是雪狼忍不了,幾次都想沖上去,要不是司徒嫣擋著,怕是這會兒那個小滿已傷在「狼」嘴之下了。
「雪狼,她就是一個小姑娘,你不可跟她一般見識。免得失了你的身份!」這回雪狼直接給了司徒嫣一個白眼,看的司徒嫣直樂,「雪狼,如果你能口吐人言,我一定不會奇怪,只會把你當魔獸養著,要是你能修練成人,那可就更好了!」
這回雪狼連白眼都懶得給了,直接將頭扭向了一邊。用**朝著司徒嫣。逗得她差點兒笑倒在地上。
回到家先做了一會兒衣裳,看著快午時了,這才去做午飯。等吳謹和栓子回來好一起吃飯。
司徒嫣和吳謹一起去找了陸明,「陸大哥,我這又要有事兒麻煩你了?」
‘跟我你還客氣,說吧,啥事兒?」
「陸大哥,我想買些苞谷秸稈!」
「你買它干啥,我這里就有。你要用拿去就是了!」陸明覺得這些東西多的是,根本用不著買。
「陸大哥,我要的多。只你這一院子的不夠,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看有哪家願意賣,我按照柴火價買。一大捆五文錢。像你這院子里這麼些的。我給30文!」
「小五,你要這些個做啥?是不是舍不得你哥進山砍柴挨累?」陸明拿眼楮看了一眼在後院里喂馬的吳謹。
「陸大哥應明,可惜猜錯了!只是這會兒事兒還沒成不能告訴你,等過些日子弄成了再告訴你!」
「你這鬼丫頭,行!這可是好事兒,要是讓人知道這些個沒用的秸稈還能賣錢,到時還不把你家門檻給踩平嘍!」
「借您吉言,要真能那樣。那才好呢!」司徒嫣可是打算多存一些的,她只怕沒人來。哪里會在意人多。
「你可別光美了,到時拿不出銀錢來,有你哭的時候!」陸明看著司徒嫣眼中閃著精光,對她收秸稈更是好奇起來。
「陸大哥放心吧!我這些日子做了些繡活,等進了城找間繡鋪一賣,這些個銀錢也就出來了!」司徒嫣里里外外的花了不少錢,這些都是明面兒上的,如果不找個借口,早晚會遭人惦記上。
「行啊,小五,你還會做繡活?」陸明原也好奇司徒嫣哪里會有那麼多銀錢,如今知道人家是會做繡活,有賺錢的營生,自然也就沒再細想。這事兒以後也在軍屯里傳了開,大家對司徒嫣的印象更是好上了三分。
「那是,你看我哥身上那身衣裳,就是我做的,怎麼樣,不錯吧!」
「還真是的,小五,咱商量個事兒唄?」陸明當然看到吳謹身上的親衣,原以為是在成衣鋪里買的,沒想到司徒嫣的手這般巧。
「陸大哥,你咋也客套上了,有啥只管說!」
「吳老弟的那身衣服做的真不錯,要不你給我也做一身,我出料子,你看行不?」
「這有何難,只是不能讓兄長知道,不然他‘知乎者也’的一通教訓,我當真是吃不消!」
「行。咱瞞著他!」陸明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開個玩笑,沒想到司徒嫣竟然一口就答應了,心里更為高興。
其實在司徒嫣的認知里,這人與人都是相互的,既然她有求于人,那幫別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自該應當,可她還是要顧及這古代的禮教,所以這事兒只能暗地里做,如果讓吳謹知道了,定是不許的。
和陸明商量好後,司徒嫣就先回了家,吳謹晚些時候和陸明一起把五匹馬牽了回來,栓子早將牲口棚打掃出來,還按照司徒嫣說的,用石鍛進行消毒。所謂的石鍛,在《本草圖經》中就有記載,就是現在所講的石灰,只是在古代,石灰都是做為藥材使用所以稱為石鍛。
司徒嫣手里的石鍛還是之前在藥鋪里買來備用的,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陸明來時先將馬安置好,見吳謹忙著,他則先去找了司徒嫣,「小五,你過午說的事兒,我已經幫你說好了,明兒晚飯前,他們就會來你家找你,到時要多少,你自己跟他們說!」陸明還是怕司徒嫣拿不出那麼多銀錢,所以讓她自己再斟酌一下。
「謝謝陸大哥,你這動作可夠快的,我還以為要等上個幾天呢?」
「有這好事兒還用我去說,只要告訴何大壯,怕是這會兒咱這屯子就沒有幾家不知道的了!」
「我怎麼把何大哥給忘了,下次再有這事兒,我直接去找他,也省得勞陸大哥一趟!」
「不過是說句話的事兒,哪有啥麻煩的。行了,我也該回了!」
「吃過飯再走吧,就得了!」
「不了,我還要去一趟什長那兒,那老家伙不知又找我有啥事兒?」
「那陸大哥你等一下,我這兒餅子已經得了,你裝上兩張。」也不等陸明推拒,司徒嫣已經進了灶房,將餅子包好給他拿了出來。
陸明也不再矯情,直接拿了揣進懷里,這才出門去了什長家。吃過晚飯,屯里各當家的陸續到吳謹這里來商量賣秸稈的事兒。
第二天剛吃過午飯,就有人背著苞谷秸稈上門了,「小五,你要這麼些個秸稈干啥,這東西可沒有柴火禁燒?」來人正是何大壯和他的大兒子何大力,兩人一邊把秸稈堆放在院牆邊,一邊跟司徒嫣打听。
這做飼料的事兒,司徒嫣並沒有打算告訴別人,不然這秸稈她就是想收,別人也不會賣了,即便是有願意賣的,也不可能是柴火價了。所以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就找了個話把這事兒給岔了。讓吳謹陪著何大壯聊了一會兒,等再有人送秸稈來時,這才給何大壯結了錢,送二人出門。
有吳謹和栓子在,收堆秸稈的倒也不用司徒嫣跟著忙活,她只要負責給人結算就可以了。一直忙到天都黑了,才不見再有人來。司徒嫣算了一下,整個屯子怕是只有吳德他們那些人沒有來,剩下的多少都會拿上個一兩捆的。平均一家不到四捆,一捆就是一百斤,一共是15000斤左右。
看著前後院堆著快趕上山高的秸稈,吳謹一陣的無奈,雖然司徒嫣已經將秸稈的用途告訴了他,可這也太多了,別說是養五匹馬,就是養個二、三十匹的也不成問題。
等吃過晚飯,吳謹還是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嫣兒,這秸稈會不會收的太多了?」
連栓子都在一邊幫腔,「是啊!大,我剛才算了一下,一共是150捆,那可要1兩2錢多的銀子,這也太貴了!」
「這些秸稈除了能做飼料,用的好了還能種蘑菇,甚至剩的殘渣還可以漚肥,就這些我還覺得不夠呢,哪里會多!」
「至于銀錢的事兒,栓子大可不必擔心,等種出蘑菇,往外一賣,那錢不就回來了,到時賺的肯定比花的多!」
「嫣兒,這些你是從哪里學來的?」
「在李家村時,有幾位叔伯嬸子特別照顧我,這些我是跟著她們學的!」司徒嫣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她也不想騙吳謹,可如果不這麼說,她怕吳謹不讓她做。
「可是這樣,你會不會太累?」吳謹也只是好奇,他更擔心的是小妹會不會累到。
「不累,有栓子幫我,等到推磨的時候還有胡蘿卜呢,我哪里會累到!」司徒嫣不是那種會虐待自己的人,及時享樂,才是她的看家本領。
「也罷,那為兄可就全仰仗我家小妹了,到時馬兒過冬要用的糧草,可全指著這些個秸稈了!」
「兄長只管放心。不過我這些日子要留栓子在家幫我,兄長可同意?」
「栓子,從明早開始,你就不要和我去校場了,留下來幫大的忙。記住,千萬別讓她累著。」
「是,奴才知道了。」栓子一直在邊上听著,他沒想到這秸稈還能有這麼大的用處,當然樂意幫著大干活賺錢。
等栓子回了屋,兄妹兩人習慣性的去院子里散步,順便將第二天的事情安排一下再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