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謹別樣的生辰慶祝,讓所有人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畢竟從那之後,有很多人再也沒有听過司徒嫣彈琴唱曲,甚至司徒嫣自己也將古箏直接收進了戒指封存了起來。直到數年之後,為了救兄才又拿了出來。
畢竟那一夜的心境,她不敢再去嘗試,怕自己會沉迷于其間,忘了仇恨,忘了自己的堅持。
至生辰宴之後,吳謹也變得更加努力,做事愈發勤奮,他不要讓這樣多才多藝的小妹,留在這樣的軍屯中埋沒了她的才華。他要早日回京,早日給小妹更好的生活。畢竟在吳謹的內心,小妹仍是江南世家的千金,本應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而端木玄更是動作頻頻,除了例行公事,大部分的時間他都留在軍屯中,哪怕是只能遠遠的看心上人一眼,他都感覺無比滿足。這次連侍衛墨風都不再相勸,反而還想著法兒的攔著吳謹,給少主找機會親近司徒嫣。
甚至連栓子都站到了端木玄那邊,幫著他說好話。司徒嫣雖然對這些有所感覺,但她事情太多太忙,也只好充耳不聞,不容于心。
過了立秋,眼見著屯田就快要收割了,地里的莊稼長勢喜人,這些日子也不見天災人禍,整個軍屯都洋溢著喜氣。屯學里的孩子學了這些日子,多少也能識得些字,在大字不識的軍戶人家,個個都成了小名人。
這天,司徒嫣正在喂羊。就見栓子跑了過來,「大,剛才陸屯長來了。送來一個布包,說是京城那邊托鏢局送來的!」
司徒嫣想著應該是李有柱托人送來了書信,接過布包的打開,卻見里面整整齊齊的碼著5封信。
不用看內容,單從信封上的筆跡,司徒嫣已經確定,這是李家四兄弟寫的家書。高興的跑回屋,將信一一打開,先看了三郎的來信。畢竟比起其他人,司徒嫣更喜歡和李三郎相處。
「吾妹小五,一切可安好?一別數月,吾每日朝思暮想。牽掛萬分。……。」三郎的信中寫不盡的相思離愁,只在信尾處寫了一下他的近況。
而大郎的信多是將分別這段日子以來家中之事寫了一些,至于思念之言,只是略提了一下。
四郎的信和三郎的差不多,但比三郎多寫了一些關于縣學里的事兒。
二郎的信最好笑,除了講如何想她這個小妹了,最多的還是寫到大郎的菜燒的不好,三郎的飯煮的不香。總之是句句不離吃喝,倒是沖淡了司徒嫣心中剛升起的一絲離愁。
這會兒雖說不是烽火連三月。可這家書也可抵萬金。「原來在這異世,也會有人牽掛她!」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司徒嫣眼楮有些潮,閉著眼回想著信上的內容,感覺如此幸福、安心。
知道李家四兄弟日子過的好,人都很平安,她的牽掛也能少些。而且這四人即便是離開了她,以後也可以自主生存了。這比什麼都重要,畢竟她不會一輩子照顧著這四人。當初教他們經商,正是為著以後的離別做著打算。如今看來,倒是小有成就。
靜下心,拿出紙筆開始給四人寫起回信,「四位兄長敬啟,妹小五如今身在萬里之遙,日子如常,吾兄長已成為一員武將,日子已然安心順遂,唯一牽掛著遠方兄長們的身體。……。如果一切順利,最晚明年即可返京一家團圓。望兄長們保重身體!」信寫好,又仔細的讀了一遍,又加了一句,再三叮囑三郎和四郎用功讀書,這才停筆。
寫好給四人的回信,這才將李有柱的信打開,讀了一遍,信中將府中賬目簡略寫明,當然也提到了兩位庶表少爺的事兒。司徒嫣不由得呲笑出聲,「這兩位少爺還真能鬧騰,看來不好好治治是不行了!」信中將李、吳兩位總管如何解決此事,也略做交待,看的出吳過也很有總管的能力,她這才安心。又磨墨提筆給李有柱寫了回信。
等晚上吃飯時,司徒嫣把李有柱的信拿給吳謹,「京城府中來信了,兄長先看看,李總管信中提到的事兒,兄長覺得如何辦才好?」雖然司徒嫣有著自己的想法,但吳謹終歸是一家之主,這事兒還是他拿主意更為妥當。
吳謹也沒想到兩位庶出的表弟會是這般,嘆了口氣和司徒嫣商量,「既然這二人如此不爭,不如單僻一個院子,別讓他們帶壞了禮表弟?」吳謹的主意正中下懷,司徒嫣也覺得這樣最好。
「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兄長給李總管寫封回信,著他去辦!」
「也好。只是如今司徒府中的銀錢怕是在京中買不到二進院落?」吳謹想著自己的院子還是小了些,而京城的院落都貴的很,當初抄家,他什麼都沒留下,眼下需要用錢才顯出捉襟見肘。
「讓李總管去河南縣城看看吧?府中的銀錢在那里置上一間二進的宅子還是夠的,那里離京城也不遠,如果遇事,也能照顧周到。再把府里那些不省心的奴才一並打發伺候著,除了每月該有的月例,其它的任其自生自滅即是!」司徒嫣本就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想的比吳謹更加周全。
「好是好,只是司徒府原就人丁不旺,這般怕是人更少了?」吳謹還是有些可惜,畢竟這二人雖是庶出,可也是司徒府碩果僅存的血脈。
「兄長,司徒府要的是能撐門立戶之人,要的是能勵精圖治之輩,對于這些有手好閑之徒如不早打發了,只會壞了司徒府的門風。而且我們兄妹最晚明年一定可以回京,到時還怕府中不熱鬧?」司徒嫣就差直接告訴吳謹,人貴精不貴多。好在話到嘴邊。收斂斟酌了一番。
「說的也是,就按小妹的意思辦吧!好在我們已盡人事,即便是見了母親。我們也可有所交待。畢竟是他們不知進取,自毀前程。我們已做到問心無愧!」
吳謹經歷了這麼多,也不是以前那般迂腐,雖然不如司徒嫣果決,但也不再是那墨守成規之人。而且經歷了這麼多,他也早看透了世態炎涼,更何況這是他和小妹共同的提議。
當晚吳謹就給李有柱寫了回信。連著司徒嫣寫好的,第二天一並請端木玄通過驛站發了出去。這還是司徒嫣第一次公器私用。也是她第一次進將軍府。
軍屯中臨時有事,吳謹被留了下來。司徒嫣只好自己一個人進邊城將軍府,去拜訪端木玄。
將軍府門口守門兵丁一臉的凶煞,司徒嫣人還沒上前就被擋了下來,「哪里來的野小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一邊兒玩去!」
「軍爺,我有事要求見將軍大人,煩請你給通報一聲?」司徒嫣對于這樣的看門狗,早就習以為常,倒不甚介意。
「將軍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該干嘛干嘛去,再不走爺的鞭子?」守門的兵丁跋扈慣了,哪里會把穿著布衣男裝的司徒嫣放在眼里。
「軍爺,小的來自驍騎營。是吳隊率派小的過來,有事兒求見將軍大人。還請您通容一下,幫小的傳個話兒?」司徒嫣不願與這樣的人起什麼爭執,抬出吳謹,希望這人能識相些。
這兵丁一听是吳隊率派來的,忙堆上笑臉,將軍府里哪個不知,將軍大人看重吳隊率,這人可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這位小兄弟,看我這瞎了狗眼,您可別跟我一般見識,我這就給您通報,您等一下?」
前倨後恭如此勢利,這樣的人司徒嫣見的多了,本就沒放在心上,站在門邊等著。
一刻鐘不到,就听到一陣急步聲近前,「小兄弟,真的是你?」
司徒嫣也是一楞,沒想到端木玄會親自出府來迎她,看著守門的兵丁一個個瞪著眼,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就知這下她可成將軍府的名人了。
瞪了端木玄一眼,這才回道,「家兄有事想請將軍大人幫忙?」
「那有何難,我們進府再說!墨風,把小兄弟的騾子照顧好!」也不管別人的眼光,拉著司徒嫣並肩進了將軍府。
看的一眾兵丁拉著墨風不讓他走,「墨侍衛長,這人什麼來路?將軍大人這般重視?」
「你們把招子放亮兒點,以後但凡是這人求見,第一時間報給大將軍,不然有你們好受。至于她是何人,你們就不要打听了,不然少不得要吃頓排頭!」墨風也算是給這些人提點了一下,也是怕這些人沒事兒找事,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剛剛放狠話的兵丁,這會兒腿肚子都軟了,他哪里想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娃子,只是長的好看些,卻成了將軍大人的座上之賓,想著如果剛剛的事,要是讓將軍大人知道,他這命能不能保的住猶未可知,越想越怕,竟然一頭栽倒在了門前。
墨風只是看了一眼,不用想也知這人為何如此,找人將他抬了進去,這才趕著騾車去了後門。
再說被端木玄拉進府的司徒嫣,幾次想將手從端木玄的手中抽出,都未能成事,只得任由他拉著,這人有時候倔起來,比她還強硬。
兩人進了書房,端木玄這才將手松開,親自給司徒嫣倒了碗茶,這才坐下來。
「不知嫣兒所求何事?」眼下屋里沒有外人,端木玄自然不會再稱司徒嫣為小兄弟。
「昨天收到京中府上的家書,我和家兄寫了回信,想請將軍大人幫忙,用官府驛站幫著把信送回京城府中,交給總管李有柱,不知可行否?」
「這有何難,你只管將信給我即是!」端木玄還以為司徒嫣所求是什麼大事呢,沒想到只是代傳個書信,這對于他來說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容易。
「多謝子恆兄!我這里有兩包自己做的點心,初次登門,算是拜禮,請笑納!」司徒嫣也明白,這樣的事對于端木玄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她也不願欠著這人的人情,所以出門後從戒指里取了兩句點心算是謝禮。
「嫣兒,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客氣。不過嫣兒親手做的點心,一定特別好吃!」端木玄怎麼會收司徒嫣的謝禮,可這東西是司徒嫣親手做的,他可舍不得退回。
「家中尚有事,我也不便久留,多謝子恆兄幫忙,告辭!」司徒嫣起身行禮意欲離開,這里畢竟不是她久留之地。
端木玄哪里肯放佳人離開,這才剛見面,更難得的是司徒嫣這是第一次來看他,伸手將司徒嫣攔了下來,「嫣兒,這會兒也快中午了,你趕回去午飯時辰都過了,不如在我府中和我一同用膳可好?」
「貴府事忙,子恆兄應該還有公務,我只是一閑人,豈敢多有打擾?」司徒嫣不想留下,婉拒了端木玄的好意。
「嫣兒,是在躲著我嗎?」。端木玄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司徒嫣當然看到了,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她給不起任何承諾。與其將來兩人彼此傷心,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所糾纏。
「子恆兄,將來的事兒太遙遠了,我現在只想做眼下我能做該做的事情,至于其它的,恕我精力有限!」
「我知道,我並不會強求于你,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看著端木玄略帶懇求討好般的樣子,司徒嫣就算是鐵打的心,也會有所動搖。
「如果子恆兄不嫌我多有打擾,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司徒嫣能答應,端木玄喜得有些手足無措,朝著門外喊了一聲,「墨風,準備酒菜,我要好好款待小兄弟!」
「是,少主,屬下這就去安排。司徒可有喜歡的吃食?」墨風早就候在門外,他也很高興司徒嫣願意留下來用膳。
「對,看我都高興糊涂了,小兄弟你愛吃什麼?我好讓廚房去準備?」
「什麼都好!」司徒嫣並不挑食,雖然前世的她喜歡吃松鼠桂魚,喜歡吃黑椒牛柳,可這些在這個朝代根本沒有。而且她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畢竟她還想和端木玄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願這個人陷得太深,她甚至怕這人會因她而受到傷害。
司徒嫣也不知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既然想不通,她也懶得細想,只將這一切歸為友誼,總算是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