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謹送糧進邊城,端木玄第二日就到軍屯來視察,兩人這會兒正坐在吳謹家里邊吃邊聊著,「仲賢,剛才路過屯學時,見那兒養著不少的雞和豬?」
「都是來屯學里學字的娃兒們養的,等過年的時候,再將雞、豬都殺了,到時再一家分上一些,這樣軍戶們也都能跟著好好過個年!」這些本就是司徒嫣一早就計劃好的,吳謹只是照做,如今到了收獲的時候。
「仲賢,你這又是發布,又是發肉的,連我都有些羨慕了,難怪現在好些軍戶都想進你這個隊,你如今可是這西北軍的大紅人了!」端木玄還真的一臉的艷羨,倒不是裝出來的。
「不成為眾矢之的,我就感天謝地了,至于紅不紅的,我倒也不在乎!」吳謹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只顧著低頭喝茶的小妹,如果沒有司徒嫣,他就算累死,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你*們兄妹一個脾氣,都視名利如糞土。可如果沒了這名利,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啊!」端木玄這個時候倒覺得這對兄妹不只是長的有些像,甚至性格也有相同之處。
「是啊,窮富各有各的煩惱!」二人邊吃邊聊,吳謹倒把剛才的一點擔憂給忘了。司徒嫣莫名其妙的又躲過一劫。
晚上回到將軍府,端木玄將今日所見擬了個折子承了上去,並一連下了幾道命令,當然也考慮到那些軍屯這會兒還沒收成,自然不能全都按照吳謹的方法來。而且可不是所有軍屯都能交得夠軍糧,所以麻布一事,還要他自己想辦法。
而司徒嫣這邊。收上來的玉米秸桿,除了一些做成了草料磚,她還試著取一些玉米秸桿、加棉籽殼以1︰1比例混合後,再加些平菇菌,用來養殖平菇。
並用70%玉米秸桿加20%棉籽殼和7%的麥麩用來種草菇,兩種菇6-9天現蕾,12-15天即可采收。再將收上來的菇曬干儲存。等冬天時好給自己加菜,多出來的也可以拿去賣,又能小賺一比。而且栽培過食用菌的玉米秸桿還可以作為有機肥。或發酵後加些干草料作為飼料,物盡其用,可是她一貫作風。
司徒嫣這些日子天天忙著種蘑菇,倒沒注意到吳謹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悶悶不樂的。栓子也跟著發愁。本來想找大商量一下的,可看著天不亮就起的大,入了夜的還不能睡,他又不忍心,可看著一日日消瘦的大少爺,最後還是沒忍住。
秋分過後,這日司徒嫣在灶房里忙著做晚飯,就見栓子進了灶房。好似有話要講,卻又猶豫再三。一看就是進退兩難的窘迫。
「栓子,有什麼話就直說?這般吞吞吐吐的,事情也解決不了!」
「是,大。這些日子大少爺吃不下睡不著的,整日發愁,奴才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想找大拿個主意?」
這些日子司徒嫣太忙了,還真沒有注意天吳謹的異樣,經栓子提醒,這才回想起,吳謹好像是瘦了些,「兄長有何煩心之事,秋收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
「秋收是結束了,可驍騎營大比在即,要是這次大比中大少爺輸了,之前建立起來的威望可就全毀了?」軍戶們一是重視糧草,二就是能力,如果沒有武藝,就算是你再能賺,在別人眼里左不過和個掌櫃差不多,要想在軍戶中立威望,還得靠真本事。
「這事兒我怎麼沒听兄長提起?」司徒嫣知道這可是大事,可吳謹為什麼沒找她商量。
「這些日子大一直在忙,大少爺心疼您的身子,哪里會再拿這些事兒來煩您?」
「倒是我疏忽了,吃晚飯時我會勸勸兄長的,你也不用擔心了!」
晚飯過後,吳謹和司徒嫣在院子里消食,「今兒看兄長才進了半碗飯,是不是嫣兒的手藝退步了?」
「怎麼會,嫣兒煮的飯菜色香味具全,只是為兄不餓,這才少進了些!」司徒嫣本想試探著問問,見吳謹不肯明說,只好挑明了。
「兄長為何要瞞我?可是在擔心驍騎營大比之事?」
「嫣兒從何而知?」
「這麼大的事兒,早在軍屯里傳遍了,雖然我很少與外人接觸,可來家里串門子的嬸子們哪個不是將這事兒掛在嘴上!」
「為兄不是想瞞著你,只是這些日子忙著秋收,采摘草藥,看著你里外的忙,我心里難受!」
「當初我們說好的,兄妹齊心,難道兄長都忘了?」
「嫣兒,我?」
「我知道兄長疼我,我也擔心兄長,所以以後有事再不能瞞我,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好,以後有事一定先和小妹商量!」吳謹本來還很愁苦,這會兒能和小妹商量一二,倒是感覺輕松了很多。
「其實這事兄長只要盡力就好,一是兄長不過當兵才一年,比不過那些老兵丁實屬正常。二是兄長是文將,與那些武將當然有所不同,而且秋收的事兒,兄長行事早已經犯了眾怒,如果連大比也拔得頭籌,怕是這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而且能讓軍屯中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這不比拿什麼第一更讓這些人心服口服。兄長又何需為這種小事兒擔心!」司徒嫣講的輕松,可她也明白,武藝不精,想要服眾,著實不易。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啊!看來又是我著相了。嗨,這幾個月雖然身為隊率,多有歷練,可與小妹比起來,為兄還是處事為艱,多有不盡如人意之處!」吳謹也明白這些,可心里還是有些難過,不過比起之前倒是好了些許。
「俗話說的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往後日子長著呢,吃一塹長一智,只要學會舉一反三就好。既然兄長想開了。我去做點宵夜來吃!」司徒嫣也不等吳謹反對,直接沖進了灶房。
吳謹看著小妹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栓子一直躲在堂屋門後听著,「還是大有辦法,三言兩語的,大少爺的心結就解了。不行,我得多學著些。不能總讓大操心。」
大比的事有了著落,吳謹還真的感覺有些餓,宵夜一連吃了兩碗這才停了筷。
可開心還不過一天。災難就來了。吳謹在練習騎射時不幸墮馬,將腿摔斷了。
栓子來給司徒嫣報信時,司徒嫣連屋門都來不及關,吩咐雪狼看家。就隨著栓子往校場跑。
吳謹此時痛的躺在地上。滿臉的汗,陸明和孫大胡子守在一邊,一些軍戶兵丁都只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
「吳老弟,你再忍忍,小五馬上就來!」之前的雪災,陸明的斷手就是被司徒嫣治好的,所以他第一時間讓栓子去將人叫來。這會兒看著吳謹痛的嘴唇都咬的發白。心里也很著急。
「來了!」不知誰大喊了一聲。陸明這才起身,順著來路望去。果見司徒嫣跟在栓子身後,一路飛奔而來。
「大少爺,大來了,您再忍忍!」栓子人還沒近前,先嚷了起來。
「你們先讓開,陸大哥,將人都驅散了!」司徒嫣治病,不願這麼多人圍著看,一是對病人的不敬,二是她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她的事。
「栓子去找兩塊木片和一些布條來?」司徒嫣先給吳謹檢查了一下,還好只是斷裂,並不是粉碎性骨折,只要接的好,不會留下後遺癥。
「兄長別擔心,將斷骨接好,養上幾個月,就會恢復如初!不僅可以走路,甚至是騎馬打獵也不在話下!」司徒嫣的話如魔咒般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不只是吳謹,連一旁的陸明和孫大胡子都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這武將要是瘸了,這前程也就完了。
「兄長忍著些,我要將斷處接好,會有些痛!」司徒嫣小扶著吳謹的腿提醒。
「嫣兒,我沒事兒,忍得住!」吳謹也知道,斷骨如果接不好,將是一生的殘疾,所以就算是痛,他也會忍住的,他可不想成為小妹的累贅。
「栓子,找塊布巾給大少爺咬著,別等下痛得狠了,再咬傷了舌頭!」
準備工作就緒,司徒嫣一拉一接,兩三下就將斷骨接了回去,吳謹用盡全身的力氣,這才沒有大叫出聲挺了。先簡單的用夾板固定,用布纏好,這才吩咐陸明去找來一塊門板,將吳謹抬回了家中。
,陸續有軍戶到家中探望吳謹,都被栓子擋了回去,大有吩咐,大少爺需要靜養,現在不便有人打擾。可端木玄的到來,栓子無論如何都攔不住,只得放人進了屋子。
司徒嫣這會兒剛熬好了藥膏,雖然沒有武俠小說中黑玉斷續膏的奇效,但對骨頭愈合還是很有幫助的,又給吳謹喂了藥,等藥膏略涼些,這才給吳謹抹上,重新固定包扎。才忙完就見端木玄一推房門走了進來。
「仲賢,我中午才得了信兒,你怎會如此不。這位是邊城有名的郎中,專治骨傷,讓他給你看看,你放心,一定不會留下疾患!」端木玄人剛進屋,話就講了一籮筐,看的出他是真的很擔心吳謹。
端木玄的關心,吳謹很感動,連司徒嫣心里都暖暖的,先讓郎中給吳謹看了傷,「不知這軍屯中竟也有位神醫妙手,這傷老夫不用再看了,斷骨接的恰到好處,還有這藥膏,就是老夫也不會治。不知吳隊率可否讓老夫見見這位神醫?也好討教一番?」老郎中一生求醫,對比自己醫術高超之人,自然渴求一見。
「這?」吳謹有些為難,小妹不願示人于前,他當然不會出賣小妹。看了眼端木玄,用眼神示意他這傷是司徒嫣給醫治的,端木玄這才反應過來,嫣兒通藥理,自然會醫治,忙將老郎中請出了屋,幾句話給打發了。
「倒是我多事了,竟忘了嫣兒妙手堪比華佗!」返身回屋,看著躺在炕上的吳謹,感覺有些不自在。
「子恆兄的這份關切之情才最是難得!」司徒嫣端著茶走了進來,剛好听到端木玄這番話。這個人能如此關心吳謹,司徒嫣哪里會讓他有不自在之感。果然這句話,讓原本還有些沮喪的端木玄瞬間活了過來。
倒也讓他想起一事,將心中猜疑問了出來,「仲賢,你這次摔馬,可有仔細查過?是意外,還是有人陷害?」端木玄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著司徒嫣,所以吳謹受傷,他才能第一時間趕到,可這一路他想的最多的卻是這件事也許並非意外那麼簡單。
「應該只是意外,這些日子為了大比,我有些操之過急,這才出事,這馬平日里養在家中,如果有人想暗中做什麼手腳的話,也不是如此容易的!」吳謹覺得端木玄有些多慮了,之前練習時並未見有什麼異常。
「還是著人去查一下為好!墨風,這事交由你去辦,越快越好!」端木玄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次是吳謹受傷,如果是司徒嫣,那可是他最不願想最不願看到的。
「是!」墨風也有這樣的擔心,得了令轉身出了屋子。
听端木玄這麼說,司徒嫣也有些在意起來,可是當初只顧著照顧吳謹,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證據,倒是失了先機。
「子恆兄這會兒趕來,想來午飯還沒用,正好和家兄一起用些,我去準備!」
「謝謝小兄弟,有勞!」這還是司徒嫣第一次主動留飯給端木玄,讓他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覺得吳謹受傷,他卻因禍得福。
飯菜才擺上桌,墨風就走了回來,「回少主,事情已經查清,是馬踩到一處坑洞,這才跌倒,坑洞並不是新挖的,應該是前些日子下雨時造成的,屬下在周圍仔細看過,也盤問了一些人,吳少爺摔馬,應該只是意外!」
「嗯,你先下去吃飯吧!只要不是人為就好!」墨風退了下去,栓子給他安排了飯食。
得了墨風的回話,三人這才安心用飯。
「仲賢,這大比也不過是比試而已,你何苦這般認真!」
「做事只求有始有終,至于拼命,倒還不至于!」三人邊吃邊聊,倒是沒了事發後的緊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