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文斗會,端木玄和程峰的畫作如出一轍。程峰又厚著臉皮搶佔先機,惹得滿樓名流才子都誤以為國公府端木世子乃是欺世盜名之徒。當然也是因為程峰那邊所畫之作確比端木玄技高一籌,這才能讓其奸計得逞。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程峰必勝之時,二樓蘭閣內傳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當真好笑的很,天下雅士名流如此之多,竟然都看不出這兩副畫的優劣,不知是該自嘆,還是該自悲啊!」
「什麼人如此放肆?」
「我等于此論畫評鑒,豈容一個女子妄議品評!當真不知羞恥為何物也!」
「就是!」樓上樓下一時間討伐聲四起,男人哪個不愛臉面,如今卻被個不知名的女子笑話,是人都會受不了。
「女子又當如何,小女子記得去年文斗會,頭名花魁正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公孫—無—錯—小說,難道是我記錯了不成?」
「公孫乃是布衣帝師公孫先生的嫡親孫女,你又是何人,怎可與公孫同日而語!」
「小女子雖不才,可卻也不是那井底之蛙。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之大,小女子從不會像有些人自許什麼名流才子,講出來貽笑大方!」
這些人和司徒嫣打嘴仗,下場可想而知。程峰有些不甘心,雖然沒看到出聲之人,但只听聲音已知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而且明明是他這邊的畫功更勝一籌,怎的司徒卻偏偏中意端木玄的畫作。
「敢問這位。有何高見?」可他不願得罪司徒嫣,所以問的倒也還客氣。
「程果然見識不凡,與這些俗人不同!」司徒嫣先夸了一句程峰。這人被捧的越高,摔的才會越狠。
「多謝贊許!」還沒等程峰得意個夠,司徒嫣話峰一轉,直接讓程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只是,這賞畫也要會賞方可,各位才子如不介意,小女子有個方法可鑒賞出這兩副畫作高低!」
「好!」程峰自負的很。他就不司徒嫣能玩出什麼花招,端木玄的那副畫他剛剛看了一眼,論畫功他必勝。
既然連程峰都不反對。滿樓的才子也都點頭贊成。司徒嫣叫來暗夜,小聲交待了一番。暗夜退出蘭閣,直接去找了墨雨,二人不知講了什麼。墨雨竟然沒有問過少主就跟著暗夜一起走了。
「子恆。這墨雨什麼時候成司徒的奴才了?」
「嫣兒早晚都是國公府的少,早一日又有何妨!」穆奕多少帶著挑釁的口氣,卻不想墨雨這般正合了端木玄的心意。鐵血衛都是些什麼人,別人不知,端木玄可是深知。這些人就連國公的帳都不買,竟然會對一個小女子言听計從,可見司徒嫣確有過人之處。
端木玄不僅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他的嫣兒就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穆奕白了表弟一眼,當初是他走了眼。沒有堅持和表弟爭,如今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後悔了,可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他看的出司徒嫣對端木玄也甚有好感,不然不會出手相幫。
正在樓上之人議論忐忑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驚呼之聲,甚至有人大叫著,「神技!」「絕世佳作!」
甚至還傳來桌椅翻倒,杯碗落地之聲,程峰哪里還能坐的住,幾步沖出雅間,朝樓下望去,這一望不要緊,連他都倒吸一口涼氣,甚至不自己所看到的。
「巫術!端木玄你弄這些邪魔外道,就想贏我嗎?」。端木玄的雪融圖上,林間溪流涓涓而動,赫然立于紙上。這根本就不可能。宣紙之上怎麼可能有小溪流過。可越是讓人無法,越是驚為天人之作。
「程師兄如今技不如人,卻仍要強詞狡辯。剛才我一時不查,才會被你反咬一口,小弟自認倒霉。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程師兄這般作為可有失君子之風!」端木玄也從雅間走了出來,看向站在對面的程峰。他也很吃驚,不明白自己的畫作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不過眼下不是問詢的時候,先打發了程峰再說。
吃驚的又何止是這二人,樓上所有雅間的客人都走了出來,就連司徒謹和公孫語也走了出來。
「天啊!」公孫語輕呼出聲,忙用手遮掩,退回蘭閣內。
「嫣兒,你是如何做到的?」公孫語從沒看過有人能把畫在畫紙上的風景變活了。
「障眼法!回去後再告訴你!」滿樓賓客只有司徒嫣穩坐其內,巋然不動。
「好!」公孫語也知這會兒不是解釋的時候。
而樓下才子們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後來的,如今卻是在議論起了剛才之事,「在下剛才就說,國公府的世子怎麼可能做出那等欺世盜名之舉。只看這畫功技藝,就非常人所能及!」
「可不是,你看端木世子這一手丹青,那可堪比大家名宿,萬不會盜他人之作!」
「可是程也是出身大司徒府,想來也不會為一時名利就盜他人之作吧?」
「你們知道什麼,我可是听說,程喜歡上了端木世子的未婚妻,這才有了今日‘望月樓’的比試!」
「端木世子哪里來的未婚妻,你可不要道听途說!」
「行了,行了,都別猜了,許是巧合而已,此二人這才畫了同一佳作。不過在下認為還是端木世子技高一籌,這頭名當端木世子莫屬!」
「那是自然!」「理當如此!」「今年花魁當端木世子莫屬!」
樓下的議論之聲,程峰當然听的清楚。片刻之前他還穩超勝卷,可此時他雖未名落孫山,可仍輸給了端木玄屈居第二。他費盡了心機。耍盡了手段卻仍輸了,這叫他如何能服氣。
「端木玄,你可敢說此畫出自你之手?」
「程師兄請人操刀,如今卻還要來質疑于我,難不成是看我國公府好欺負不成!」
端木玄一直忍一直讓,為的是不想兩家傷了合氣,可是程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他于不仁不義之地。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被端木玄這麼一說,程峰這才冷靜下來,可心里的不甘又豈是端木玄一句話就能化解的。看了司徒嫣所在的蘭閣一眼。抱拳行禮,「剛才出言相幫的,可是司徒府的嫡?」
「程不是輸了想找人出氣吧!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又沒有大司徒府如此高門府第作為依靠。當真是懼怕的很啊!」司徒嫣不承認。也不否認。可話說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的毛病,更引起了滿樓才子的同情。
「程是何等人,自然是憐姑娘才學,這才有此一問,還望姑娘莫要誤會!」總算程峰身邊還有清醒明理之人,出聲替他解圍。
程峰看著滿樓佳賓都對他投以不屑的眼神,心里不僅對司徒嫣也產生了恨意。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他寧願毀掉。
「幾個月前司徒一曲琴音名動京城。在下也是有所耳聞。且城中盛傳,司徒樣貌勝過那牡丹初開。更有甚者傳司徒乃仙家轉世,在下不才,與司徒義兄有過數面之緣,听其講司徒六歲即敢一人離家北上,不僅文才出眾,甚至武藝高強,不知可有其事?」程峰此話一出,滿樓嘩然。
樓下甚至有不少的賓客跟著起哄,「在下也曾听說過,當初以為只是謠言,如今程也信以為真,難不成確有其事?」
「在下也好奇的很,不如請司徒出來一見,自可澄清?」
……
程峰一句話,即將司徒嫣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端木玄怎麼也沒想到,程峰竟將事情做到如此絕情的地步,甚至不惜利用司徒嫣的親人。
司徒嫣嘆了口氣,她的事終究會被人翻出來,只是早晚而已。看了一眼氣紅了眼的三郎苦笑了一下,這才出聲,「司徒府雖不是名門望族,也比不得大司徒府上規矩繁多,可未出閨閣之女子,再如何也不好示于天下人面前,難不成程的大司徒府上的們,都是天天供人仰慕觀瞻不成?」
「司徒好一張利口!既然司徒能來‘望月樓’參加文斗會,自然府上也沒那麼多規矩!不是嗎?」。程峰可是帶著七八個客卿幕僚,打嘴仗自然是人多好辦事。只是他們遇到的是司徒嫣,只能自認倒霉。
「小女子不知這位如何稱呼,可既然站在程身後,想來也是大司徒府中之人。這話說的有偏幫之嫌!小女子今日來此,可是受程相邀,為其與端木文斗做一見證。司徒府只是一介布衣出身,又豈敢有違程所請!如今程輸不起,卻反要拿小女子出氣,罷了,這官字兩個口,小女子這等布衣百姓出身,只能自認命薄如紙了!」司徒嫣即不會出來,也不會由著程峰亂說。她直接將話題引開。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程峰越強勢,反而對她越有利。
果然剛還對司徒嫣好奇不已的賓客,這會兒全都倒向了司徒嫣。
「程,司徒只是實話實說,你又何必難為于人!」
「就是,這般當真有失大司徒府的風度!」
「程與端木世子以文會友,本是一段佳話,又何必非分出高低不可!」
程峰本著得不到也要毀掉的打算,甚至不惜與司徒嫣反目,也要將臉面掙回來,可到頭來,還是被司徒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即搏得他灰頭土臉不說,更連大司徒府的名聲都盡毀于自己手中。
「程!」端木玄也不再稱程峰為師兄,他可是氣的就差提劍殺人了。「子恆不才,可也知願賭服輸的道理!難不成大司徒府的規矩松到連名聲氣節都不顧了嗎?」。端木玄這也算是徹底與大司徒府鬧翻了。
「好了,好了,不過一場文斗而已,師兄弟間哪來的輸贏之爭!」七皇子不願二人傷了和氣,畢竟大司徒現在也是七皇子黨,一但二人反目,大司徒改去支持太子,反而于他不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皇子所言甚是,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府了!」程峰身後的幾人嘴里講著客套話,拉著程峰轉身下了望月樓竟然直接離開了。
端木玄轉身想進蘭閣看司徒嫣,他的嫣兒為了維護他,竟然被人當成了話柄。可司徒謹快一步擋在了端木玄的面前。
「子恆,這會兒這麼多雙眼楮看著,如果你進了蘭閣,即便是勝了,也會被人說成串通。更會污了嫣兒名節。不如今日你先回府,嫣兒那里自有我這個兄長為她作主。」
端木玄也是一時心急,這才險些亂了分寸。輕點了一下頭,朝著司徒謹行了一禮這才離開。而將墨風和墨雨都留了下來,保護司徒嫣的安全。二人也不敢出現在人前,而是隱于暗處暗中保護。
司徒嫣並沒有馬上離開,這會兒還有不少好奇之人等著她現身,而她又不能從窗戶一躍而下,那樣就真應了程峰的話「文武雙全」。于男人文武雙全是夸贊褒獎,可于女人卻成了江湖賣藝的下九流之人。
又過了盞茶的時辰,樓下的客人散的七七八八,司徒嫣這才穿好斗篷戴上帷帽和公孫語一起走了出來。當然有些好事之人會留下來起哄,可司徒嫣整個人圍的密不透風,這些人又哪里能窺其真容。
而且司徒嫣身邊有司徒謹和暗夜,前後還有李家三兄弟護著,別說是一般人,就是幾個高手同時出手,也未必能討得便宜。
而李四郎一直呆坐在程峰所在的雅間內,如今他還能做什麼,怕是此刻就連三位哥哥也不會再認他這個弟弟了。
他當初程峰,才將小妹的事全都講給他听,可如今卻被程峰利用成為攻擊小妹的一把利刃。
李三郎在下樓時,望了一眼四郎所在的屋子,卻並沒開口叫他。他不能再往小妹傷口上撒鹽。而李大郎和李二郎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四郎做了什麼,可這會兒四兄弟中只有四郎不知所蹤,想也知此事定是四郎所為。氣的二人閉著嘴緊咬著牙,甚至手都捏出了血。
他們四兄弟又做了對不起小妹的事,想想小妹是如何善待他們的。李大郎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可眼下保護小妹回府才是重中之重。
司徒嫣上了馬車,先讓司徒謹去送公孫語回府。由暗夜趕車,李家兄弟和墨風、墨雨護她回司徒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