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解藥之後,紫衣男子漸漸清醒,當他睜開眼時,一眼便看見了柳詩畫,「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紫衣男子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卻被柳詩畫輕輕按下,「你身子虛弱,好好躺著休息吧。」
紫衣男子感激地點點頭,「是霽月請姑娘搭救的?」
「恩。我欠他一個人情,救了你算是還上了。」柳詩畫冷冷地答了句。她不想和這個紫衣男子有任何的瓜葛,因為她十分清楚,沾惹上江湖事,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請問姑娘怎麼稱呼?」紫衣男子裝出一副不認識柳詩畫的樣子,問了句。
柳詩畫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他們初次相見,不冷不熱地答了句,「柳詩畫。」
「我叫阿塵。」紫衣男子扯著面皮笑笑,接了句。
「阿塵?難道你沒有姓嗎?」。站在一旁的&}.{}妙春沒好氣地問了句。妙春本來就不同意柳詩畫把阿塵救回來,畢竟他是江湖中人,若是被人了很容易惹起事端,無奈柳詩畫堅持說要把這個人情還給霽月。
阿塵苦笑了一下,這一問似乎是激起喚起了他的傷心往事,「我自幼無父無母,姓氏本來是為了讓人們記住自己的祖先,既然我連自己來自何方都不知道,又何必去在乎自己姓什麼呢。」
妙春吐了吐舌頭,有些後悔。
柳詩畫抬眸,一汪溫柔的秋水落在阿塵的身上,這一句無父無母,喚起了柳詩畫的感同身受。他是孤兒,她又何嘗不是。在人生的前六年里,她以為自己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孤苦無依,直到到了柳家,雖然名義上成了柳家的二小姐,可是這也僅僅是虛名罷了,一個舞女的女兒,注定了要在這高門大戶里遭到百般歧視。
「對不起,是妙春不懂事,勾起了的傷心事。」柳詩畫的語氣變得溫柔了起來,替妙春道歉。
阿塵搖搖頭,「柳姑娘不必覺得歉意,這沒什麼。」
片刻的沉默,柳詩畫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忽然覺得這個阿塵的身上藏著許多的秘密,但是這些秘密,她並不想去追問,因為她感受得到,這些秘密的背後是痛楚,她不想將它剝開。
「柳姑娘,再次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阿塵先告辭了。」阿塵掙扎著起身,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靜。
柳詩畫一把扶住他,「怎麼如此著急離開,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不宜奔波。」
阿塵嘆了口氣,「我是惹了是非的人,若是不走,恐怕會連累姑娘。」
阿塵的話音剛落下,念秋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小姐,大小姐來了。」
柳詩畫皺了皺眉。柳黛夢和柳詩畫雖然是姐妹,但是平日里走動得並不多,這麼多年來,柳黛夢來梅芳院的次數屈指可數,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柳黛夢忽然跑來梅芳院,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而且按照柳詩畫對她的了解,柳黛夢一定沒安好心。
「她有說來做什麼嗎?」。柳詩畫凝眸看著念秋,不慌不忙地問道。
念秋的臉色不甚好看,「大小姐她……她抓了初夏回來,好像是初夏犯了什麼大錯。」
妙春,初夏,念秋,若冬,這四個丫鬟是柳詩畫的貼身丫鬟,跟了柳詩畫多年,對柳詩畫忠心耿耿,柳詩畫也待她們親如姐妹。她們四人當中,初夏是最單純莽撞的一個,為了她,柳詩畫沒少操心。
柳詩畫掩飾不住自己的擔心,想必一定是初夏這丫頭闖了什麼禍被柳黛夢抓住了把柄,柳黛夢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柳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見柳詩畫一臉的擔心,阿塵問道。
柳詩畫輕輕搖了搖頭,回眸去看阿塵,「不,沒什麼,我能應付。,實不相瞞,這里是江南巡撫的府邸,我是柳家的二小姐,不管得罪了什麼人,我想他們還沒有膽子來巡撫大宅鬧事,所以,在康復之前,就請在這里安心養傷,不必有過多的顧慮。你若是真的得罪了什麼人,現在出去,無異于送死。我既然答應了霽月幫他救人,便不會讓你這個樣子離開我家。」
柳詩畫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同情心泛濫,或許是因為那種感同身受的痛楚吧。她理解一個人身處險境而又無依無靠時的那種恐懼和無助,既然是舉手之勞,她倒是很想幫幫他。
阿塵還沒來得及說話,柳詩畫又吩咐了妙春好好照顧阿塵,她轉身到了待客廳。
「今天是什麼風兒,怎麼把姐吹來了?」柳詩畫臉上堆著笑容,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不歡迎她的意思。
柳黛夢坐在正坐上,儼然是一副主人的模樣,高傲地看著柳詩畫,「二妹,你的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欺負我的頭上,我今日,是想討個公道。」
柳詩畫用余光掃了一眼跪在柳黛夢旁邊的初夏。此時初夏正可憐兮兮地抽泣著,臉上掛著幾個紅紅的巴掌印,顯然是被柳黛夢教訓了一番。
看著初夏這個樣子,柳詩畫又是埋怨她的莽撞又是心疼。
「不知初夏怎麼得罪了姐?若是事情屬實,詩畫一定嚴懲。」柳詩畫面無表情,一副要秉公處理的樣子,這個時候,她不能表現出著急,否則柳黛夢一定會變本加厲。
「哼?嚴懲?」柳黛夢冷笑了一聲,「一直听說二妹待下人仁慈,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二妹如何嚴懲。」
柳詩畫默了聲,沒有插嘴,這個時候,爭辯無益,她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而起。過幾日平王會帶著安若展到柳家做客,柳黛夢自然要抓住這個大好時機在安若展面前表現自己。白氏對此事十分重視,大家閨秀見人,首飾服裝都是門面,十分講究,白氏為了讓女兒能夠博得安若展的歡心,特地將她心愛的鏤空飛鳳金步搖送給了柳黛夢,讓她在見安若展時佩戴。柳黛夢為了為步搖搭配合適的衣服,特地讓貼身丫鬟佩翎帶著步搖去給裁縫師傅,在裁縫那里恰好遇到了初夏。初夏本來是給柳詩畫拿衣服的,可是一見這金步搖便一口咬定這步搖是自家小姐的東西,和佩翎發生了爭執,爭執之下,弄壞了柳黛夢的步搖。佩翎告狀,柳黛夢便派人抓了初夏前來問罪。
「小姐,奴婢沒有弄壞那支步搖,而且,那步搖明明是小姐的,怎麼會到了大小姐手里。小姐,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弄壞這支步搖。」初夏听了柳黛夢的話,不停地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