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書閣在行宮的東北角,大燕國建立之初,行宮還沒有今天的規模,知書閣在當時相當于御書房,皇帝出巡,便在這里處理公務。然而如今,行宮已經建得金碧輝煌,知書閣也早就被遺落在了角落里,荒廢了多年,現在,這只是一個荒涼的院子。
柳詩畫自從被軟禁在知書閣便茶飯不思,她不是擔心自己的命運,而是一直心心念著屏貴妃的病情,每每想到屏貴妃依然會昏迷不醒,柳詩畫便忍不住擔心。
傍晚,小太監又來送飯,柳詩畫依舊毫無興致地推了推,擱在一邊。
小太監見狀,有些不高興,不痛快地嘟囔了句,「唉!真是,給你送飯簡直就是糟蹋糧食。」
柳詩畫心情本就不好,听小太監這麼說,她橫沖直撞地回了句,「既然是糟蹋,公公以後便不要送來了。」
小太監的火氣倒是不小,見柳詩畫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他氣呼呼地拿起飯菜,狠狠地摔在地上,「哼!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一個罪人罷了,如果不是顧王爺和二爺關照好生待你,你就算餓死了,我也懶得看一眼。」
二爺?慕容笙?柳詩畫怔了怔,如果說顧染塵關心她的安危,她倒是覺得在情理之中,可是她和慕容笙僅有一面之緣,他又為何要這般關照呢?難道是因為林壑?亦或者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詩畫正在疑惑著,只听門外厲聲喝道,「柳姑娘是皇宮中的客人,豈容你這般無理?」
小太監嚇得一哆嗦,往門外看去,從外面進來的正是皇後。
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皇後饒命,皇後饒命,奴才……」
皇後垂眼看看他,冷冷地說道,「給柳姑娘賠罪。」
小太監不敢怠慢,跪怕到柳詩畫面前,「柳姑娘饒命,柳姑娘饒命,是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吧。」
這態度變得倒是真快。剛才還說一副大爺的模樣,這一下子變成了奴才。柳詩畫心里暗暗感嘆了一句世態炎涼,沒有理會小太監,而是起身給皇後行了禮,「皇後娘娘屈尊來此,想必是有事情問詩畫吧?」
皇後竟因柳詩畫的淡定而怔了片刻,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柳姑娘覺得應該如何處置他?」
柳詩畫淡淡一笑,「後宮是皇後娘娘當家,如何處置自然是娘娘說了算,詩畫不敢妄言。」
柳詩畫看得出,皇後這一系列的舉動通通都是試探。盡管柳詩畫不知道皇後究竟有何目的,但依舊小心翼翼,不敢輕易開口說什麼。
皇後點點頭,似乎對柳詩畫的回答很滿意,「既然如此,把他拉下去,重則三十板子,以後就留在這知書閣打掃。」
小太監一听,臉嚇得都綠了,且不說這三十板子能不能挨下去,以後都要留在知書閣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這不相當于被發配邊疆了嘛,他可是從京城陪著皇上一路來到金陵的,本以為是一個好差事,這下可好,落得一個有來無回的下場。
小太監連連求饒,而皇後卻無動于衷,貼身的太監將小太監拉下去, 啪啪的板子聲在院中響起,伴隨著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哀嚎。
柳詩畫听著這一陣陣的嚎叫,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怎麼?覺得本宮罰的重了?」皇後捕捉到了柳詩畫所有的神情,淡淡地問了句。
柳詩畫看不出皇後是喜是怒,自然不敢亂說,低著頭應道,「詩畫不敢。」
皇後意味深長地一笑,看了看地上的飯菜,「本宮听說你自從來了知書閣就沒吃過東西,特意帶了些飯菜,別餓壞了身子。」
皇後的話音剛落,貼身宮女便將食盒提了進來,打開食盒,將碟子一個一個擺在桌上。柳詩畫偷眼看看,這些菜品都做得十分考究,比起小太監送來那些,明顯好了許多。
「柳姑娘多少吃點吧,這是我們娘娘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宮女一邊擺著碗筷,一邊乖巧地說道。
柳詩畫受寵若驚地看著皇後,「多謝娘娘的心意。不過詩畫只是一個罪人,受不起娘娘的恩惠。」
皇後揀了張椅子坐下,慢悠悠地說道,「柳姑娘不必客氣,本宮只是欣賞你的才華,想和你親近親近罷了。」
柳詩畫心里暗暗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從皇後進來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皇後是別有用心。在這個皇宮里,任何一個人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目的,皇後也不例外。
「詩畫只是一介草民,不敢承受娘娘如此恩惠,娘娘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便是,詩畫一定盡力而為。」柳詩畫不想再和皇後兜圈子,說來說去,大概就是想利用她吧,糾纏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皇後滿意地點點頭,「本宮果然沒看錯人,柳姑娘的確冰雪聰明。既然如此,本宮也不繞彎子,你應該知道,如今屏貴妃生死不明,皇上還在氣頭上,你是死是活,只在皇上一念之間,本宮想讓你幫一個忙,你若是答應本宮,本宮可以保你不死,不僅如此,以後但凡欺負你的人,只會比剛剛那個小太監的下場更慘。」
听了皇後這番話,柳詩畫竟有些佩服皇後的為人,雖然她是在利用,但是至少利用得正大光明,這大概是為後者固有的氣魄吧。這後宮中哪一個人不是通過利用別人而上位的呢,有的人手段齷蹉,淨在背地里使壞,比如那個給屏貴妃下毒的人,而很少有人能夠光明正大,哪怕是交易也擺在桌面上的。
柳詩畫淡淡一笑,「娘娘在皇上面前為詩畫求情,就是為了想留詩畫一命,幫娘娘做事,是嗎?」。
「沒錯,你果然是聰明人,那你更應該知道,這後宮里,看不得你好的人很多,慧貴妃甚至是玲瓏公主,你若是想在這宮中安然無恙地待下去,你需要一個靠山,現在看來,屏貴妃似乎保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