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個商販都沒有,幾個路人經過也是匆匆忙忙。酒樓幾乎都已經關門,借著閃電的光,一個撐傘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跑著。
渾身已經濕透了,他都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是跑一會兒再停下來看看路,然後又再次低著頭奔跑。
雪裟死死地握著傘,渾身的力氣都用在這上面,還是抵擋不住風雨的侵襲。瘦弱的身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再經過一條街,襄王府就到了。
她一直記得襄王府的位置,當然不是上次記住的。前世她便去過多回,連李蕘端也不知道。
自從雪裟知道李玄端留下殘疾時,她便一直穿著男裝出現在襄王府里,她稱自己是剛來的下人,悉心照顧著李玄端,那時候李蕘端還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許多時間我都是自由的,而那些時間我便都放在了李玄端那里。
一年後,李蕘端再也不許我出門,再見他已經是兩年後。
他是憂郁莫測的王爺,雪裟已經是李蕘端身邊那位妖艷的異域女子。她總是穿著紅衣站在李蕘端身邊,臉上掛著淺笑。
美艷的攝人心魄,曾經……
她是京城一個永遠猜不透的絕世美人,無數的人都想要得到她!而這個她一直站在李蕘端身後,為他做盡骯髒事,換來他的成功和自己的無數罵名。
憑什麼!
「呃……啊!!」
一個踉蹌,雪裟重重地摔在地上。弄得一身的泥水,手中的傘也掉落。雙手陷入泥水中,不顧臉上的泥水,她站了起來。
大雨冷冷地打在臉上,很疼。傘已經被風吹到了一旁,看著遠處。轉角便要到了,雪裟紅著眼扭頭就走。
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頭低的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
若是前世沒有被李蕘端蒙蔽雙眼,或許襄王不會死。他是為自己而死,是自己害死的……
曾經在乎過的所有人,幾乎全部被李蕘端害死。可他卻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傷害自己最深的也是他。
一步一步走著回頭路,今夜自己為什麼一定要來?襄王還好嗎?
沒有親眼看到,雪裟明白自己會不安心。但是這還是因為心中那些柔軟的東西,從來沒有消失過吧!
「快讓開!讓開!」
有人大叫道,雪裟抬頭一看,一輛馬車迎面而來。眼看就要撞到自己,匆匆閃開雪裟又摔了一跤。
趴在地上,只听見馬夫說。
「今天主子重傷,又來一個送死的。」
誰重傷?看著馬車駛去的地方!
是襄王府!
他怎麼了?還是殘了嗎?
真的不能再等,雪裟爬起身。朝著襄王府跑去。
不行,他不能死。
前面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前,大雨讓大家都看不清對方,雪裟乘機便隨著馬車上下來的人一同進去了。
紅杉找的這套男裝是黑色的,倒是一點也不打眼。雪裟知道他們定是去李玄端那里,也就沒有瞎走,只是隨著一群人走進了一個房間。
守在門外的下人一看是大夫立刻請了進去,雪裟想要混進去也就低著頭佯裝是大夫的助手。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進了房間,一群人站在雪裟身前。
雪裟知道李玄端就在床上躺著,卻看不見他的模樣。
「王大夫,襄王怎麼樣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擔心地問。
襄王便送回府里,當時還是清醒的請了太醫清理了傷口,他便休息了。沒想到到了夜里突然襄王高燒不退,呼吸也十分困難。情況不好了。
「襄王吸入濃煙過多,身上有多處燒傷,傷口已經撕裂發炎。卻只是處理了傷口,未曾清理吸入的灰塵。他現在陷入高燒,昏迷不醒,情況堪危。快拿我帶來的藥來。」
這個王大夫似乎很厲害,听了李玄端的情況在自己的醫館里就拿了藥來。
他的徒弟立刻把大夫的藥箱送了,雪裟听見他的情況。卻不知道這燒傷從哪里來的,前世明明是被野狼咬傷導致殘疾,現在是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
「管家,服下這藥。襄王將會不斷嘔吐,將那些廢物灰塵清理干淨即可。」
隨後他用手在李玄端胸口不斷按摩,李玄端的呼吸似乎順利了。
這大夫胸有成竹,看著李玄端呼吸順利了許多。管家感激的不得了,直說要等襄王醒了重賞他。
請了他出去,雪裟卻還沒有見到李玄端。只知道他還好,卻沒有看見人。
眼看大家都走了出去,雪裟也跟著出了門,但她沒有走,而是藏在了門後。
待他們出了門,管家吩咐看門的下人。
「好好看著王爺,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告訴我,我先去送送大夫。」
「是!」
「是!」
待他們走遠,趁那些下人沒注意雪裟急匆匆地走到了門口。
「你是誰?」
一個人攔住了她。雪裟就急著說。
「我是王大夫的小徒弟,剛剛王大夫的東西落下了,我來拿。」
「是嗎?快點,別打擾王爺休息。」
「好的,好的。」
雪裟如願進入,下人也沒有懷疑,剛剛似乎也是看見自己在房間里了,以為自己真是大夫的小徒弟。
走進門,雪裟直接走向床邊。
看著李玄端樣子雪裟真的有些不忍,他的臉色蒼白,沒有穿上衣。露出的胸膛手臂全都燒傷,黑乎乎的一片,暗紅的傷口在淌血。
皺起的眉毛,滿頭的大汗。像是做了噩夢,表情十分痛苦。
原來的他,是桀驁不馴,風流倜儻的任性王爺。而現在,雪裟看到的他,雖然是那麼虛弱,但隱隱的雪裟總覺得他今日比以往都要剛毅。
雪裟伸出手,幾乎是顫抖的。
慢慢伸向李玄端的下半身,那床被子下,或許真的如前世一樣,少了完整的一條腿……
雪裟努力控制自己的手,這不是害怕!不是……
緩慢握住被子的一角……
必須要看!用力掀開!一只手卻摁住了她。
「你!要干嘛?」
李玄端說話了,雪裟看著已經醒來的李玄端,下意識後退。
見她後退,李玄端手中用力又將雪裟拉回身前。
「我……」
雪裟語塞,深夜出現在男人的房間還要掀他的被子……
「把被子放下,我……里面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