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快別哭了。弟弟他會沒事的。」林絮蘇被張氏攛掇著說著,雪裟只是在一邊瞧著,目光冷漠。
王氏︰「這,這眼楮可都被傷成這樣了,如何能說沒事?」
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張氏︰「娘,您別著急,我都說了,只是擦傷。馬上就能好,您在這里鬧,怕是影響了佑兒休息!」
王氏听了這話,眼楮一直沒有離開林佑,卻還得說道︰「好,咱們都先出去,出去,別影響了我的孫兒,張氏這孩子什麼時候能醒?」
張氏︰「娘,大夫說了,好好睡一晚便會醒,我今晚會一直守著佑兒,他身上的傷口多,怕是得好好養著。」
王氏︰「怎麼會出了這事?佑兒如何會摔在荊棘里頭,剛才都沒有人看著嗎?」。
張氏苦著臉,要知道,她可是第一個抱著林佑逃開的,明明是要他躲在花叢後,怎麼會自己一回來他便摔在刺堆里了?
這事情可是蹊蹺!
張氏氣憤道︰「娘,怕是剛才混亂沒有人記著佑兒,這一群丫鬟女乃娘怕是不中用了!」
一個嚴厲的目光下去,遠處的女乃娘立刻跪了下去,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怪在了自己身上,原本不是看準了是大付賬嗎?
「,,奴婢錯了,奴婢錯了。您饒了奴婢吧!」
女乃娘殺豬般的聲音響起,王氏一臉的厭惡。立刻道︰「你這個不知事的人,究竟是躲到了哪里去?不在小少爺身邊伺候!簡直該死!」
張氏︰「女乃娘,你們這些人究竟是怎麼照顧的?今日是摔傷。明日又如何,你們這是要害死我的佑兒啊!」
林絮蘇︰「娘,呃看這些人不能留了!」
張氏狠狠道︰「是,這些人絕不能留在佑兒身邊,娘!我看把她們通通趕出府去!這麼沒用的人,要她們何用?」
女乃娘跪在王氏眼皮子底下,瑟瑟發抖。大戶人家的女乃娘一般是喂養足了一年便要走,若是不走的,大多數都會留一輩子了。這若是被趕了出去,誰家還趕雇她,這可是斷了自己的生路啊!
女乃娘︰「,您開恩啊!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老開恩啊!」
她這一喊。跟著伺候的幾個小丫鬟也立刻喊道「開恩」聲淚俱下的顯得十分可憐。
雪裟站在一旁,听著眾人這聲音,卻是無言,緩慢的走了出去。
「,您怎麼就走了?要趕她們走,怕是下一個就要怪罪您了!」紅杉擔心道。
雪裟︰「你不必擔心,母親不會怪我,她若是要怪。剛才那林絮蘇的事情,她也不能提。這事情原本就怪不到我頭上,林佑可不是自己掉到那花叢里的!」
雪裟眨眨眼,外頭的月光都比屋子里的燈火亮,張氏為何弄得這麼昏暗?
「的意思,不是戲班子的人嚇的?是有人故意做的!怎麼知道?」紅杉問道。卻是後怕,這樣擔心是因為戲班子造成的,現在卻是沒有安心的模樣,今晚的提心吊膽可還值得?
「我看了林佑的傷口,那荊棘我不是不知道它的厲害,林佑身上,傷是後背多,明顯是躺在上面,那麼矮的花叢,如何還能刺到眼楮?這絕不是意外!」
紅杉越听越害怕,今夜的事情不都是策劃好的,怎麼會這麼多變故?
「能恰好在混亂的時候針對林佑的人,絕不會簡單!你記得多去看看紅繡,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人。」雪裟吩咐道。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鞭炮聲響起,漫天煙花閃耀在夜空中,寅時到了。
院子里的長發女子抬頭,一身喜慶的紅衣,容顏絕美,一雙藍眸閃爍,臉上掛著淡淡的淒涼,新年的喜慶,新年的期盼,在她的臉上找不出半點痕跡,那一種出塵的氣質仿佛不過看著一場熱鬧的玩笑,便是此時,恰如其分的淺笑突然出現……
雪裟抬眼看了看天空,五彩繽紛的煙花炸開了夜色的黑,閃耀整片夜空,仿佛是無數鮮艷的染料,在努力暈染著一塊黑布,在飄逸著白光的瞬間消失不見。
無數的煙花還要繼續?真是無謂之舉吧?
紅杉︰「是,。」
她的聲音淹沒在鞭炮聲中,抬起笑顏看著熱鬧的天空,身邊的女子卻跑得飛快,到了另一個屋子下。
煙花閃耀天際之時,雪裟一雙淡藍色的眼楮瞧見了一個畫面中的人。
五彩的光芒照射在屋檐,一個高挑的黑衣男子站在屋頂,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放出煙花,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企圖遮蓋貪婪的煙火,不叫它照亮那張不在面具下的臉,衣衫飄逸中,卻是叫雪裟看得一清二楚。
仇殤,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雪裟淺淺的笑,前世這人被太子第一個遣送到了邊城,似乎是因為一次這太子面前沒有行大禮的緣故,當時他不過是十萬禁軍中普通的一個士兵而已,兩年後他被李蕘端收歸旗下,做了不少殺手的事情,甚至一度比玄汕更加得李蕘端歡心。
這一世,如何他當了禁軍統領?是否太子死的太早?
仇殤眼看著雪裟走到了自己身處的屋頂之下,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身形迅速的下了屋頂,隱藏了起來。
雪裟推開林絮蘇屋子的門,走了進去,這個時候紅杉還在外頭看煙花,完全沒有注意雪裟去了哪里。
她將門關好,很快便爬上了屋頂,房頂上有著微風,雪裟翼翼的移動著步子,這個身體還是弱了些。前世的自己什麼都不敢說是好的,卻是只有身體相當的好,可能與她偷偷練了武有關。只可惜不過是學了些爬牆逃跑之術,小時候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進了皇宮她還能爬牆出來。
「出來!仇殤,我知道你在這里!」雪裟說道,看著院子下的紅杉,想著她或許看得見自己,便又移步到了屋頂的另一邊,瓦有些滑。雪裟一直看著四處,卻是瞧不見任何人。
想在黑夜里發現一個殺手?是有些難了。
「仇殤!你為何會在這里?」雪裟繼續問道。
沒有死心,仇殤是皇帝的人。他來做什麼的?
林方是不是進宮去了?她果然沒有猜錯嗎?
暗處,仇殤正觀察著她,不打算現身。
雪裟又走了幾步,卻見突然冒出來一發煙花。在雪裟頭頂炸開!
「啊!」雪裟腳下一滑。整個人突然摔倒,眼看著身子滾了下去。
仇殤︰「不好!」
立刻飛身上去,想要救雪裟,這屋頂下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皇上還要自己保護她的!
雪裟只覺得天旋地轉,眼中的煙花閃耀,竟比平日更加燦爛,煙花燃燒的硝煙縈繞在鼻尖令人發暈……
「嗯!你是?」雪裟還未站穩。抱住自己的黑衣人便跑開了去,另一個人出現在眼前!
仇殤和雪裟一樣的驚訝。竟然還有人在保護她?
雪裟︰「仇殤,別追他!」
她月兌口而出的話讓仇殤感覺有些奇怪,回過頭來,那是一張蒙著黑布的臉。
「你認識我?也認識他嗎?」。仇殤冷冷問道。
雪裟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眼楮,心想他自然不認識自己。
「你仇殤,小女子久仰大名已久,你無需計較這些,我不認識剛才的人,我只知道你若跟上,不會是好結果!」女子冷淡回答,煙花已經放完,兩人站在張氏院子的外牆。
仇殤抬起一只手,面具下的邪笑很是神秘︰「雪裟,我有話要問你!」
他要做什麼?
「你直說吧!」雪裟爽快道。
「好,吳山那人,是不是你陷害的?」仇殤步伐漸進,比雪裟足足高出兩個頭的身子顯得壓迫感十足。
雪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為什麼這樣問!」
仇殤︰「吳山那人,今晚絕不可能出現在你們府上!不不如現在說說,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嗎?」。
雪裟︰「你在說什麼,我一概不知。今夜的確有歹徒潛入府上行凶,父親已經追了上去,是誰我如何知道?更何況我完全不知道誰是吳山。」冷靜答道,雪裟面不改色,仇殤盯著她的一雙冷眸,以為能夠看出些什麼,卻是難了。
仇殤語氣諷刺︰「是嗎?大,你從未見過吳山?」
雪裟︰「你這樣的打扮,還對我口出狂言說我識得什麼男子,這是誹謗,我必須要告訴家中長輩去。」
說完這句話,雪裟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演戲要演全套的,天還未亮,觀眾又多了一位,雪裟不知道他如何會這麼肯定吳山沒有來過,但是她絕不能害怕。
她轉身欲走,仇殤貼了!
「若是我沒有忘記,郊外的尼姑庵,吳山發現銀兩的夜晚,有人從城外驛站馬圈里偷了一匹馬!」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帶著饒舌般的轉彎,雪裟渾身冰涼。
雪裟︰「你怎麼會知道?」
仇殤︰「你不如猜一猜,那馬是誰的?」
「竟然是……」雪裟驚訝的看著仇殤,真是冤家路窄,為何偏偏偷了他的?那晚他也全部看見了嗎?
仇殤︰「你一路引著吳山尋找到尼姑庵,他立了大功,而我卻在那一晚追隨你的馬而去,活生生的叫吳山第二天冒了出來,過來與我爭豁出生死二十五年而得的地位!是你!」
語氣越來越怒,雪裟感覺到面前男子渾身上下的殺氣,立刻後退一步,正好瞧見紅杉在另一頭。
仇殤沒有握劍,他不生氣,畢竟一個吳山究竟能夠起到什麼威脅,他只是想要恐嚇面前的人,只因為一種莫名的好奇!是什麼叫她半夜像個鬼魂一般拼死拼活的引人去破案?
那筆銀子的消失對她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仇殤以為只有自己這樣的人才會把命放在任務之後,見了一個模樣像是營養不良的小丫頭這樣做,足以引起他的好奇!
雪裟︰「仇殤,你還不知道今夜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吧?」
仇殤︰「繼續?」
有趣!她比幾個月前的氣色好了不知多少,身子依舊嬌小,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瞧她,上一次他不過是在黑夜里瞧見一雙閃著亮光的眼楮,像是小狼般,沒有人樣!
雪裟此時動人心魄的美麗已經出現蹤跡,仇殤若不是在屋檐上瞧見煙花下的她一時晃神,絕不可能暴露。
雪裟微微一笑,步子卻是邁開︰「自己查吧!」
雪裟沒有轉身,直接越過了他,走向對面的紅杉。
「你!站住!」仇殤威脅道,沒有轉身。
雪裟依舊坦然的邁步,他會出現在這里說明皇帝已經注意了,他怎麼敢動自己?
果然,仇殤沒了動作,在紅杉看向這里的視線傳來一瞬間!
「!你在這里做什麼?」紅杉問道。
雪裟︰「沒什麼,煙花放完了?」
紅杉︰「放完了,你不要一個人亂走,我們回去吧!」
雪裟︰「嗯。」
下意識轉頭去看,果然那一處轉角依然沒了他的半點蹤跡……
兩人緩慢的走著,漫天大雪又飄了下來,雪裟的頭發上蓋了一層薄雪。
她看著即將破曉的天空,為什麼自己要暴露那筆錢財嗎?
那目的可不就簡單了,如同今夜所做的一樣,是為了拖慢李蕘端壯大的速度啊!
他究竟是不是那個搶奪于文錢財的人呢?
雪裟認為是的!即便他能夠月兌身!
皇帝的疑心不小,即便李蕘端這一次能夠說得清楚,皇帝也已經存了疑心,他今年注重要打的孝子牌可就繼續不下了。
四月到了之後,一切都要再次翻盤了,雪裟搓了搓手指,原本便不怕冷的她突然有些冷了!
心中的恐懼緩慢的出現,漸漸變大。
于瑤,你是否知道你成了另一個我?
夜里,皇宮之中李泉躺在皇後的床上,這里春宵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具冰涼的身體。
李泉提筆寫下一行字,不是聖旨,卻更似聖旨。
「兩虎相爭,無一得益,幾子團聚,尚談治國,速離京城!」
渾濁的眼楮里,有些不屬于他的東西存在,兒!你去了,留下父皇一個爛攤子,怕是不得善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