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吧!
雪裟看著門緩緩打開,心中寒涼。
這里是個小小的賣笑之地,趙月瑤沒有輾轉,是直接逃到了這里,有人看見了她!
雪裟若是想找到她,不靠任何人,只需花費些心思,趙月瑤收買的嬤嬤便是那一日她去後院洗衣房看見的那個老嫗。
那樣恐怖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些金子便放了她?
關鍵是,即便後來她自己出來承擔罪名,卻是沒有受罰,王氏只是讓她交出金釵,罰了半年月錢。
這樣的處罰未免太輕了!
那時候張氏因為林佑的事情正忙的焦頭爛額,和林方一起不知找了多少大夫去看林佑,沒有在意這一件事情。
雪裟原本以為是唐姨娘幫了趙月瑤一把,讓她逃走。
想一想卻是不可能,她們兩人有著昔日的情分,但趙月瑤可不是個善茬,若是唐姨娘幫了她。
她把自己假懷孕之事說了出來,全數推給唐姨娘,那唐姨娘可就麻煩大了。
唐姨娘如何會惹火上身?
她們或許都以為趙月瑤無處可去吧!
可雪裟卻料定,趙月瑤定是在京城有著棲身之地,她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老板娘已經走了進去,雪裟跟在她的身後。
「,!你快看,這姑娘是找你的。」老板娘說著。
里頭有些暗,雪裟看不太清楚。只听見一個聲音答。
「是哪一位?終于想通了不是?我們可不會虧待你……」
這聲音,是趙月瑤沒錯!
「是嗎?月姨?我真得要謝謝你了。」雪裟道。
床上的人听著聲音,愣了一下。
這是?
雪裟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趙月瑤,帶著笑容。
紅杉一看見趙月瑤,便大聲道︰「竟然真的是你!趙姨娘?」
「呵,大?你來做什麼?」趙月瑤心中一沉,沒想到是她!
「怎麼?姨娘,我不能來?」雪裟很是自然的答道。
一邊的老板娘很是奇怪,這對話?
「你叫月姨就好。不必叫趙姨娘。」老板娘道。
趙月瑤︰「花姐,您先忙吧!我和這位聊便可。」
「那,那好吧!」
老板娘走了出去。紅杉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趙月瑤。
「紅杉,你快別這樣看著我了。是不是失望了,我還未死?」趙月瑤道。
雪裟︰「趙姨娘,許久不見。你躲的好深啊!」
「深?我也以為是深。畢竟唐賢貞那個賤人找不到我。張氏的人找不到我,卻是你…你來做什麼?」
趙月瑤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但是卻不像雪裟之前在洗衣房里見到的那些婢女。
她們一個個都是面黃肌瘦,看似木偶,趙月瑤不過是經過一個月的休整,便是已經恢復了?
這屋子雖說比不上林府的好,卻也是干干淨淨,該有的也是應有盡有的。趙月瑤過得不差。
「我找到你,是有事要問你。可不能讓你推到我的身上。」雪裟道。
「什麼事情?讓大花費這樣的心思。只為問一問我?」趙月瑤毫不在意的答。
「林佑受傷一事,與你有沒有關系?」雪裟剛剛問出口。
趙月瑤卻是面目猙獰地。
她道︰「你也這樣問!你們林家的人都這樣問!那個小子一出事,張氏便派人給我送了一個月的毒飯!想要我死!可我卻什麼都沒有做!」
紅杉︰「不是你做的?你可是因為害小少爺進的洗衣房,那一晚,你在哪里?」
「我,我以為你們都會在看戲,想好了要逃走!差一點就出了門,卻是被林姍蓮那個小賤人遇見,送回了後院!」
趙月瑤回答,表情的確真實,眼楮的恨意便是紅杉也感覺的到。
「信不信由你,我從來沒有對林佑下過手!之前也是張氏陷害我的!」
趙月瑤死灰一般的臉上流下了淚水,看著淒慘,倒有幾分可信。
雪裟不語,那一次不是趙月瑤,她是知道的,而這一次,她卻是不的。
「你逃出來,卻不離開京城,這是為什麼?」雪裟道。
「我…我無處可去!」趙月瑤答。
在雪裟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死死攢緊。
「是嗎?這里可是個好地方,老板娘待你不錯,還喊你一聲?這是為什麼?」雪裟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道。
「是啊!我看她都已經四十好幾了,怎麼叫你?你不是十九歲嗎?」。紅杉也奇怪道。
「這,她只是尊稱罷了,我被你們逼的做了此等賤事,現在我是這里的紅人,她自然不能對我太差。」趙月瑤狠狠的說著,像是控訴。
雪裟卻覺得是解釋,畢竟她不知道自己是知道她秘密的人。
趙月瑤想著,雪裟即便不信,也不可能猜到其它。
「趙月瑤,你真的沒有動林佑嗎?」。雪裟繼續問。
看來是沒有她的話。
「我說過了,我沒有動他!你還要我說什麼?你給我走!我逃了出來,便是死也不會回去的!」趙月瑤怒道!
雪裟看著她氣紅的臉,半天沒有動靜,她不知道要不要告發趙月瑤,她也未曾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趙月瑤,你怎麼能這樣,你生是我們府里的人,死也是我們府里的。若是我們告訴老爺,你死也要回去!」
紅杉不滿趙月瑤的態度,狠狠的威脅她。
趙月瑤心中緊張,一直看著雪裟的反應。她表面上淡淡的,什麼也猜不到的樣子。
先前自己裝作懷孕的時候,她還很關心自己。或許求求情,她會放過自己呢?
「大,我求求你了,我現在都已經做了這樣的髒事過活,你告訴了府里的人,老爺非殺了我不可!」
趙月瑤眼淚流了出來,說得淒慘。
「我為什麼要幫你?除非。你告訴我,林佑的事情是不是唐姨娘做的?」
雪裟有條不紊的問著,完全不受她的影響。
「這…大。我我實在不知道!但是,那唐姨娘把我帶進府里,又不管我死活,我看是極又可能的!」
趙月瑤答。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其它人的。原也只是想知道是誰陷害我。看來是唐姨娘,與你沒有關系。」
雪裟仔細考慮之後,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答案,趙月瑤一顆心中于落下。
十分感激的道︰「大,實在是太謝謝您了。」
眼淚是沒有停過的流著,雪裟表情淡然,這一趟她卻是沒有得到任何想知道的東西。
她以為是王氏幫助趙月瑤逃跑的,畢竟她要趙月瑤進府便是要打擊張氏。
不可能因為一次傷害林佑這樣的蠢事便放棄了趙月瑤。
雪裟在想。或許王氏是因為要保她,這才把趙月瑤放到了洗衣房去。或許是等著時機到了再接出來。
沒想到這林佑還是受傷了,趙月瑤再出現在林方面前怕是不合適的。
趙月瑤或許是求了王氏,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求她放她走。
王氏懂了惻隱之心,便幫她,放她走了。
現在想來……
「紅杉,我們走吧!」雪裟開口。
紅杉︰「知道了,趙月瑤!你要是害了小少爺,你不得好死!」
臨走了她還要罵趙月瑤一句,畢竟之前張氏就說趙月瑤害過林佑一次,這一次便是順著想的。
「好了,紅杉你過來,我們走吧!」雪裟制止了紅杉,把她叫到身邊去了。
趙月瑤心中微微安慰,看著窗外的一雙眼楮,眨了眨。
外面的老板娘早已經叫了打手,如果雪裟不,她們絕不會讓她回去告密。
趙月瑤不知為什麼,並不想對雪裟動手,即便她無法保證雪裟不會去告訴林方。
她只是覺得這個女子有種奇怪的煞氣,叫人害怕。
雪裟走出了門口,看到老板娘一個人站在外面。
「怎麼?姑娘,沒談好?」老板娘堆著笑道。
「不,我們談的很好。」雪裟回以笑容。
「是這樣,那姑娘慢走,把母親帶來。」老板娘說得煞有其事一般。
雪裟也是配合︰「好的,老板娘放心。我會回來的。」
紅杉實在奇怪,干嘛還這樣?趙月瑤不是在這里賣身的人嗎?
都已經見到她的人了,還裝什麼樣子?
「是,是。」老板娘說著。
待到走了很遠,三人已經到了門口之時,雪裟不經意的問道︰「月姨可是有身份的人,不知她是否有自己的酒樓?」
這一句話,看似正常,卻是雪裟一句疑問。
她想知道,這個「老板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管趙月瑤叫做,怎麼會有老板娘叫她的。
趙月瑤那件屋子一看便是這里最好的一間,恐怕她的身份比這「老板娘」要尊貴的多。
「月姨手下的人不多,卻是個個如她一般貌美,你可不必害怕,以後的日子定是吃香喝辣!」
老板娘刻意的笑容又出現在臉上,雪裟不知怎麼,總覺得這個女人並不是真心要幫趙月瑤。
「那我就放心了。」雪裟道。
走出了染坊,雪裟和紅杉轉轉悠悠,上了自家的馬車。
「快開車!」紅杉吩咐馬夫。
馬車一開動,紅杉的話匣子就停不住了。
「,您原來是要見她,那里頭真是髒,以後不要去了。」紅杉嫌棄的道。
畢竟那是賣身的地方,紅杉這樣的良家女子自然覺得惡心。
雪裟滿腦子的疑問,卻是得不到答案。
她可不是來問趙月瑤過得好不好的。
林佑究竟是誰下的手?
這些個日子,她一直自責,若是那晚她沒有動手呢?
那孩子是不是不會終身殘疾?
「那里頭的個個精明無比,你可不能小看。」
緩緩的說出這句話,雪裟沒有其它言語,一直安安靜靜回了府。
到了林府已經是黃昏的時辰。
「,下來吧。」紅杉扶著雪裟道。
踏到了地上,紅杉走進了林府,馬夫也架著馬車去了馬鵬。
卻是雪裟一個人站在府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你在做什麼?怎麼不進來?」紅杉奇怪道,走了出來。
雪裟伸出手,指著遠處天空的彩霞,沒有。
紅杉一看,便也安靜了下來。
日落西山,一整片天空都是紅色,最紅的是太陽,它的身邊環繞著一片片橘色,或是橘紅或是淺黃,它們交織著,似乎沒有融合……
雪裟帶著淺笑,她喜歡日落,不喜日出,日出之時,她覺得日頭並不是那樣的燦爛,更加沒有火焰般的熱度。
只有日落,一輪火球燦爛的消失在天際時,那樣的火熱,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她覺得自身渺小無比。
人需要這一份渺小的自知,否則在路上便會自大,自負。
她當年覺得自己滿手鮮血之時,會抬頭看天,等待日落,總是這樣一次,一次。
在天空暗下去的時候,她便得到了平靜。
之後,在無數個被囚禁的日夜里,她餓得感覺不到自己肚子里的生命之時,她會看著天空上的日月。
努力的把腐爛的飯餐吞進饑餓的胃,不斷的惡心想吐,她便強迫自己看著日月。
因為死死的抬頭,食物便吐不出來……
「,好美啊!日落比日出都好看呢!」紅杉感嘆道。
雪裟︰「你這懶蟲,是因為看不到日出之時吧?」
「!你怎麼取笑我啊!這樣好的日子,我們卻鬧了這麼久,真是夠了!快進去吧!」
紅杉嘟著嘴,卻是不想看了,拉著雪裟進了門!
雪裟笑得淡然,讓她拖著走了進去。
林府的門,便關上。
遠處的屋頂之上,兩個黑衣的男子目送雪裟走了進去。
「大哥,她原來住在這里。」木金說道。
「是啊,我讓你不要出來的。沒想到還真的跟住了。」木帛說著。
原來他們在雪裟出來酒樓之後一直跟在馬車後面,找到了雪裟的住處。
難怪雪裟都能夠感覺出來,還甩掉了他們。
原本他不讓木金跟著過來,卻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前來。
「我還以為見不到這美人了,要不是隔壁鬧得翻天覆地,我們就錯過了美人了。」木金笑道。
看著他的笑容,木帛深感不妙。
木帛︰「你不會是想?」
「哥哥,我們該干老本行了。天…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