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瀲,你的臉?」
他無言,即便頭皮上傳來陣陣灼燒感,他卻一直看著雪裟,似乎想在她的眼里確認著什麼,脆弱的讓人心顫。
眼里是渴求與害怕,他要她的全部,便是全部啊!
肖瀲的臉頰緋紅,因的灼傷,因的憤怒……
雪裟滿目只能見到他右邊頭上焦灼成一團的血肉!
原本淺褐色的發絲燒了部分,留下核桃般大小的焦黑傷痕,直蔓延到了左邊眼角,恐怖至極。
肖瀲的發絲被燒了許多細碎,那原本用來修飾絕美俊顏的側發被燒了個干淨,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卻烙上一個細長的傷疤!
她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除了心疼,再也沒有其它!
「肖瀲,肖瀲你還好嗎?為什麼救我?」她哭著道,語氣憤然!
她不能欠你太多!為何還要這樣?
「你為什麼這麼多危險?這樣危險?」他喃喃回答,仿佛感覺不到右眼上的傷痕。
雪裟的心很痛很痛,這個她原以為的青衣少年早已經變得這麼厲害,而她卻拖累了他。
「放開我!」他冷冷道。
原來抱著她的手已經放下,現在是雪裟的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掌,即便是冰涼,他卻沒有辦法繼續看著她的淚眼。
「肖瀲,肖瀲!」雪裟喊著,他卻毅然起身。玄色的衣衫在日光下帶著明黃色的亮光,那樣高貴威嚴,不一會兒便只剩下了背影。
「不要……不要!」空洞的將冰涼的淚水流干。雪裟有些難以置信,即便是李蕘端救她的那一回,卻也沒有這樣深刻。
天空的雲飄了許久,雪裟看著,一直看著,沒有動的,動了的。偶爾的一只飛鳥,幾縷炊煙,她只是坐在屋檐呆呆的看著。
「林小姐。你沒事了吧?郡王呢?」一個聲音傳來。
正是一身血紅的李玉端,他滿臉謙虛的笑容,似乎是已經僵硬,見到了她還是一副這樣的模樣。沒有一絲擔心。
「林小姐。林小姐,你沒事吧?」他走近了,終于發現了她的異常。
女子衣裙已經燒的焦灼,殘缺不全,發絲也早已經燒焦許多,一張清冷的臉卻是毫無血色,空洞無力的望著前方。
李玉端︰「雪裟,你還好嗎?郡王不是救你出來了?他人呢?」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肩膀。雪裟突然抬頭!
「呃……我送你回府吧!」李玉端突然愣了,站了起來。
是被她的一個眼神嚇住。像是死人般的眼神,寒涼至極,毫無魂魄一般。
女子披頭散發,卻是緩慢站了起來,眼神堅毅。
「殿下,你的馬夫,不可信!你的管家,不可信!你的身邊究竟有幾人可信?」她提起眉,竟是不屑。
「何出此言?馬夫我已派人處理,你若怪他,便交給你處置,不必你在此多言!」李玉端答到。
她是燒糊涂了嗎?管家跟了自己不下八年,她不過第一次見面,何來這句話?
更何況剛才是管家救了自己一命!
若不是他機靈,自己早已經摔成重傷,或是殘廢!
雪裟笑了︰「李玉端,你糊涂!不是只有你可以把一個女人安排在太子身邊三年!其他人也有能力把那管家用作內奸的!」
「你是什麼意思?你還知道什麼?」李玉端皺眉道。
眼神已經開始變得危險。
她知道萱香是自己的人?難不成她剛才的奉承之言不是隨便說說,竟然是知道真相嗎?
瞧他開始緊張,雪裟腦海里一直揮之不去的肖瀲漸漸清晰,他受傷了!
她絕不會輕易放過那人!
「你的管家正是李蕘端的死士,他可不是八年前你從破廟救的小乞丐!」女子堅毅的眼神看得人發慌,李玉端開始動搖。
李玉端︰「你,你怎麼知道的?是肖瀲查出來的嗎?」。
「你還在說肖瀲?他已經受傷了!因為你的疏忽,那馬車里里外外抹上了火藥,還是被人從外頭點燃的,那馬夫哪里有這本事!」
雪裟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李玉端,已經是憤怒。
李玉端︰「你說火藥?邊境小國才有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京城?我的管家可沒有這個本事弄到!」
他的話音未落,雪裟已經失望的找尋路下去,留下李玉端之後,他卻是突然想清楚了。
「難道……雪裟,那就等會!李蕘端娶了于瑤,于文則是經常出入邊境,是于文弄的火藥?」
李玉端激動說道,拉住了雪裟,他一身的血腥味卻是惹起她的厭惡。
「蜀王殿下,現在你想清楚了?送雪裟回家如何?」她冷冷道,眸子不帶任何感情,風平浪靜的模樣。
李玉端︰「李蕘端暗中做了這麼多,你為何要告訴我!」
「送我回去,有勞殿下。」雪裟輕聲道,似乎沒有提過任何事。
「我立刻殺了那管家!如何?雪裟你還知道些什麼?」李玉端實在搞不清她的想法,一時激動拉著她的手。
「蜀王殿下,男女授受不親,實在有傷風化。您剛剛才獲得了民心,可不能此刻毀了!」
雪裟驚訝的擺月兌了他的手,眼神里帶著笑。
李玉端現先是疑惑,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人還有用,先留著……
李玉端輕松道︰「我送你回去。」
雪裟淺笑︰「謝蜀王殿下。雪裟希望走後門,畢竟這一身實在不好看。」
「這是自然,全听林小姐吩咐。」李玉端道。
放下了架子。笑容有些冷漠。
這女子和自己是一樣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會管什麼是非的。她剛才這麼想替肖瀲報了受傷的仇!
已經是推算出了凶手,以及誰指使的,甚至已經說服了他來懲治,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動手!
現在卻是什麼都不做,要等著他下一步……
隱忍,聰明!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謀士!
「萱香,你慢點吃!我都已經要了三碗雞湯了。下一次那廚房怕是要端著鍋子送來了!」
紅杉堵著嘴道,聲音卻是很小,她們坐在床邊。紅杉關緊了房門,而萱香則是一直在吃,似乎餓急了。
看著瘦弱的她懷胎辛苦的樣子,紅杉其實也是不忍心的。小姐似乎認識她。既然小姐要幫,那她也只好照顧了。
「紅杉妹妹,對不起。」萱香抬頭道歉,帶著一絲溫柔。
她已經幾個月沒有吃過一頓好飯了,不是因為沒有的吃,是因為她不敢吃!每一次都是先吃上一口試毒!
之後再吃極少的量,就怕飯菜里放了軟筋散,她要是不能用內力和武功。談何逃出生天?
「你怎麼道歉了?我又沒有在怪你,放心吧!要吃我給你再拿來些就好了嘛!」紅杉紅了臉。有些意外她的話。
轉頭看向窗外,這里可以看見雪裟的屋子,也是只開了一道縫的,好巧不巧的,真好雪裟被李玉端送到了院子里。
「是小姐?小姐回來了,你先吃著,我去去就來。」紅杉笑道。
今日都沒有見到小姐,不知她怎麼不帶自己,真是的!
「嗯。」萱香答應一聲,卻也看向院子里。
雪裟現在可不是一個身影,關鍵是身邊還站著李玉端!
萱香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李玉端!
只見她一愣,手上的勺子掉落,眼里布滿淚光。
「殿下慢走,雪裟便不送了。」她道。
李玉端環顧四周突然道︰「你這院子,起名字那日我便站在外頭看了,字是寫的不錯的,里頭卻怎麼死氣沉沉的?」
「是嗎?」。她反問,看向紅杉的屋子。
李玉端︰「是啊!怎麼也沒人在里頭伺候,一點也不熱鬧。」
「這個嘛…雪裟不喜熱鬧,婢女是有的……」
「小姐,小姐!」紅杉跑了出去,大聲喊道。
她正說著,婢女可不就出來了嗎?
「本王便先走了。」李玉端故意自稱本王道,一個飛身離開。
紅杉看得愣了,月兌口而出道︰「小姐,是郡王嗎?」。
「你怎麼不看清楚?不是他。」雪裟輕笑道。
怎麼會看成肖瀲呢?他們明明一點都不像。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這一身是怎麼回事啊!」紅杉一听,故意擦了擦眼楮仔細看道,一下子驚呼道。
「不要叫了,只是燒到了,去你的屋子。」她道,將身上粘著的紅杉推開,快步走向萱香的屋子。
里頭的人立刻抹了眼楮。
「小姐,您真的沒事嗎?身上都沒有燒到吧!留了疤痕可怎麼辦啊?」紅杉碎碎念道,人已經進了屋子。
「萱香,你過得怎麼樣?身子還好嗎?」。雪裟一進門便問道。
萱香只是低聲答︰「我很好。」
「那便好,過幾日我要去參加左大小姐的及笄禮離開家中,紅杉會好好照顧你的。」雪裟道,滿不在意的樣子。
卻是早已經注意到萱香眼角的淚水。
「小姐,您要去,卻不挑選衣裙,難道要隨便穿一件去不成?這麼多的宴會,小姐們哪一個像您這樣滿不在意的?」
紅杉嘟囔道,參加了不少的宴會,除了溺水那一次,自家小姐從未出過風頭,明明是國色天香的姿色,怎麼就浪費了呢?
「紅杉,你別想著些有的沒的,好好照顧萱香才是正事!」雪裟答道,準備離開。
紅杉︰「小姐你這樣不緊不慢的,怕是真的要嫁給郡王殿下吧?現在蜀王也有了王妃,您還等著什麼呢?」
「你說什麼呢?紅杉!」雪裟一個眼神怒了,紅杉怎麼在萱香面前說這個,李玉端娶左樂綾這件事,雪裟還不想告訴萱香。
紅杉︰「小姐…」
「去給我打水,我要洗澡。」雪裟吩咐道,卻是不打算離開了。
「是,小姐。」紅杉走了出去,萱香已經愣住許久了。
「雪裟,你要殺的人是李蕘端,那你會嫁給誰呢?」萱香突然笑道,似乎只是隨便問問。
雪裟︰「我還沒有想好,萱香你算是嫁了太子,你可開心?」
瞧她問道,萱香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卻是裝作一副開心模樣。
「太子殿下對萱香很好,萱香開心。」
擺出那副經常對太子做的幸福知足表情,雪裟卻是微微笑了。
昏暗燭光下,肖瀲處理著自己的傷口,用是是一壺上好的烈酒,澆在皮肉上,灼熱的感覺更劇!
「殿下,人已經來了。」一個如鬼般出沒的侍衛前來報告,肖瀲一揮手,他便消失不見。
「老臣參見郡王殿下!」
一個駒僂的身影跪在他的眼下,他淡淡開口︰「李玉端那邊,不能再給任何消息過去!」
「為何?聖上吩咐了這兩位皇子已經決出高下,讓我們把所有有利消息都往蜀王那里送,不是嗎?」。
地上的人說道,帶著深深的疑惑,口中說出聖上極為自然。
卻是提醒了肖瀲,他的主子是皇帝,不是他!
肖瀲冷漠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隨時可以說你以身殉職,皇上也不會去管的,你信嗎?」。
手中拿著的酒壺扔了下去,在黑夜中砸出巨響,碎片劃過那老頭的身子,只見他開始彎曲的更甚。
「殿…殿下,您覺得便可,老臣,老臣沒有什麼好說的。」顫抖著說完這句話,人老了,怕死還是坦然,一眼便看出來了。
肖瀲威脅的不錯!
「下去吧!」
得了命令,老人立刻離開,屋子里又是只剩下肖瀲一個人。
「你必須娶左翎綾!她決意嫁你,左太傅那老頭固執地要你娶她,否則便要辭官,朕不能失了他!」
腦海里出現李泉的聲音,肖瀲一雙手握得更加緊!眼角劇烈的開始疼痛!
他必須要走了!
原先救不該讓李泉這個老狐狸救自己!現在他要這樣擺布自己,怕是不日便要送自己去死!
所有的一切已經準備好了,是她讓自己下定決心離開,因為她是自己真正在意的唯一一個人,可是!
她卻愛李蕘端!
在那一刻,肖瀲便決定要走!終于,他準備好了一切,太後宴席之前,他便可以離開,可是他就是還想見雪裟一面。
不是偷偷模模的在她窗外等到她入睡後進去看她。
而是直接宣告他的愛,以及她會不會接受自己,放棄李蕘端!
現在,他模糊了,在親上她的瞬間,已經是混亂的了……
頭痛欲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