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靜謐的一條小徑,四周全然是黑壓壓的一片大樹,看得出來已經進入城郊,原本說的乃是驛站,現在看來,卻是不像了。
窗外的雨似乎已經不下了,只留下濕潤的泥味。
對于雪裟來說,這馬車里的氣味也是濕潤,李玉端的衣角滴下的水,與腳下粘黏的泥土混合,雨過的味道殘留。
「看來你對這一切早已經胸有成竹。」李玉端輕聲開口道打破了寂靜。
雪裟抬眼看他,今日的計劃,原本沒有他。
原本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會是另一個人,不過,她此刻也挑不了了。
自然是笑道︰「雪裟不過是稍稍做了些事情,主要還是在于殿下。」
「是嗎?我卻不這樣覺得,原本林方和我將一切準備好了。
現在,我卻坐在你的馬車上,對于要去的&}.{}地方,一無所知。」
李玉端很是平和的說著,他不稱呼自己為「本王」,也不說林方是「你爹」。
不知是雨後的寒涼叫他拘謹,還是終于發現對面女子的不同。
雪裟淺笑看了一眼窗外,耳中的馬蹄聲越來越小。
「雪裟準備的事情,不會對您有所損傷,馬上便要到了,殿下不是想要帶兵出征嗎?是否明日便見不到殿下了?」
她特意找了話題出來聊,李玉端一听她出征,便是有些不悅。
他道︰「父皇的意思,不會再打了。已經錯失了良機立功。現在不過是垂死掙扎,前去立威而已。」
他早已經得知了今日朝上的事情,趙丞相不讓他上朝。可惜他卻還是時刻注意。
看他的眉眼低垂,李玉端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刻,記得前世之時,大多數他都是雷厲風行,出人意料的將李蕘端擊退。
「殿下明日大可去,不必擔心其它。即便您和趙丞相離開一段時間,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的。」雪裟緩聲道。
李玉端听了這話。先是一愣,她不過是小小女子,怎麼能把當朝大將軍說的這樣不值一提?
真是心性如此……
他疑惑著問道︰「何來這話?趙丞相要去賑災。這便是木家的詭計,我若再帶兵離開京城,那朝中豈不是木家的天下了?」
現在明明就是兩人相互抗衡的重要時刻,他不能離開!
雪裟聞言。眼神中帶著一種過來人的態度。有些叫他看不透。
一段尋常的話便說出了口︰「殿下不會忘了皇上吧?
朝中,除了趙丞相,木汕將軍,不是還有尚書大人,兵部曾大人,太傅左大人,以及張太師。
他們不都是皇上的人,這樣一群三朝元老般的存在。怎麼可能讓木汕一人掌握,殿下多慮了。」
馬車駛過一個水坑。顛簸的時刻,揚起她的發絲,神情卻是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不入那雙淡藍色的眼楮里。
「你,知道這些人,肖瀲倒是什麼都與你說啊?」李玉端突然笑出聲來,有些諷刺的感覺。
才一說出口,他便已經後悔,只見她收了進言的謙和,淡然的眼神下,多了冷漠。
「殿下,雪裟的意思,您應該听的很清楚,今夜,會有一個人被皇上問罪于這件劫財之事。
自然不是你我二人,皇上也得不到他的錢財,這個時候,他會感到危機,他一定不會再容忍任何小把戲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
若您這個時候,孑然一身地帶兵衛國,木汕還在背後做出什麼動作來,那他便是不想留在京城了。」
語速不快的說完這話,李玉端看著她的眼楮,調笑道︰「林謀士,你為何覺得我一定要去?」
實則卻是被她點醒!
她的猜測,果然竟然如此合理,叫他不得不信。
雪裟反問︰「羌國此刻沒有實力應戰,皇上也不是真的有心思征討,荊州不會有事發生。
有的,不過是一個毫不費力的名譽,殿下為何不要?」
李玉端只是笑了,這話和他之前說過趙文治听的一模一樣。
一陣踉蹌的小路之後,馬車終于停下。
「咱們到了。」她道。
自己下了馬車,繡鞋踩在泥水中,染上了污漬。
李玉端隨後下車,只見她和一個人說著什麼,原本身後跟著的兩輛運錢的馬車已經不見蹤影。
「馬車呢?你讓他們自己開走了?」李玉端問道。
她以為自己是誰?萬一被人截住怎麼辦?那可只有幾個人!
雪裟不以為然的給了他一個笑容,眼前是一家看起來很是舒服的驛站。
茅草的屋頂,干淨的桌椅,掛著大大的一個「茶」字。
雨過的時刻,屋檐滴下水珠,周圍很是安靜,似乎沒有別人到過一樣。
「進去歇息片刻,殿下,喝茶而已,不必帶那麼多銀兩,何況,待會兒便會有人來找我們,多有不便的。」
雪裟輕笑答。
「找到了嗎?四皇子?」一身勁裝的仇嫵牽著馬,腰間的長劍閃閃發光,粘著些雨珠。
和他濕漉漉的發絲一樣,乃是被細雨所賜,一雙冰藍色的眼瞳在夜中看著有些詭異。
李蕘端和玄汕站在前頭,同樣是牽著馬,一齊低頭朝著地上的泥潭看。
似乎想在這稀泥一般的路上看出軌跡。
「這不是細雨能夠做到的。」玄汕道。
這里是個路口,一共三條路,他們正處于中間位置,看路的大小,他們最有可能走的是兩條商道,因為另一條路太小。
李蕘端有些把握不住的模樣︰「看來他們是來過這里,這些車輪的印子都已經被處理過。
只有些深的能看出來,但,不足以找到路線。」
玄汕︰「殿下,我們該怎麼辦?」
「你穩著仇嫵,肖瀲應該已經來了。我們的人跟著的嗎?」。李蕘端道。
玄汕︰「跟著的,殿下放心。之前跟著林雪裟的人我已經處理了,沒有用的人,殺雞儆猴,他們一定會盡全力跟上!」
李蕘端揉了揉馬兒的長毛,眼中有些發狠,棕色的一雙眼楮,含著的許多情緒似乎掩不住了。
「那便好,若他不來,方圓十里,我們總會有蹤跡可尋!只是時間便久了。京兆尹到了城門了嗎?」。他問道。
玄汕自信一笑︰「三隊人馬,已經在北門布置下了,今夜通明以前,所有馬車都會搜查,多虧了皇上的命令。」
雪裟是插翅難逃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