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預計今夜就能到達徐州,咱們可以歇歇腳,明日一早朝著北邊走。」身邊的人給李玉端報備著。
他騎在馬上,日頭熱烈的叫他難以承受,身穿密不透風的鎧甲,更讓李玉端熱的實在。
「不必經過徐州,直接去旁邊的長桂。」他吩咐。
「將軍,長桂那邊無人迎接,咱們不好停留啊?」那小將問道。
李玉端這一路過來,走的都是大城,夾道歡迎的歡樂模樣,是他收獲民心的象征,原本這一路上收獲最大的也是這個,可現在怎麼不去了?
「不必多說了,吩咐下去!」李玉端命令道,無人能夠在軍中違抗將軍的命令,果然還是轉了小路,走向長桂。
他不願意去徐州也是因為趙丞相往那邊賑災去了,他要去了,難免要一見,既然已經鬧僵,他也不必再多此一舉,惹得自己.+du.不快。
「駕!駕!」身後追上來一匹馬,與李玉端的赤血並肩。
完顏戍︰「殿下,今日的天氣可算真好,趕路也是久了,我都不曾好好看過漢泉國內的風景啊!」
李玉端看了看他,原本完顏戍讓自己放他出來騎馬,是大家都不讓的,但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為什麼還要畏首畏尾的呢?
他從前久和克王不熟識,現在也好認識一下。
「是啊!天氣尚可,只是克王你不必擔心,我們漢泉的風景,到哪兒都是一樣的。處處都是山水如畫,你有的是機會欣賞。」
「那是自然。自然。」完顏戍陪笑道。
他剛才看見完顏施麓在那兒處處觀察,便心想這小子是要逃。
這倒不是李玉端不讓。而是他把握不住這個神似他爹的小子,有些希望他能夠溜走,不要一路惹他謹慎。
但隨之又想,若完顏施麓離開了,留下的怕是一個更大的隱患。
「我看施麓還是年輕氣盛了些,他一路只是抱怨,不懂得欣賞美景。」他笑道。
李玉端︰「哦?是嗎?他還是該放松放松,之前才處置了兩個將士,他的脾氣倒是不好。三王子在做什麼?」
「剛才還在後頭休息。我倒是覺得年輕人就該精神些,總休息,也是無用。」完顏戍假裝毫不在意的提及。
李玉端倒是在意了身邊的副將悄悄落後。
完顏戍又道︰「蜀王殿下,您到了荊州之後,定然是解釋清楚,兩國和好如初啊!」
「我也希望是如此,畢竟兩國建交已久了,父皇也和你們大王都不想要引起戰事。」李玉端答道。
「是…是。」完顏戍說著,心里想的卻不是一回事。
李泉的意思。要殺他的大王,哪里是和平相處?
看來要下手了!
李玉端只見身邊的人示意了自己一下,便是駕馬上前。
「失陪了,克王。」
只是走遠了一些。便有人擋住了完顏戍的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李玉端正在和自己身邊的侍衛說話。
「怎麼?」他問。
侍衛答︰「我們到的時候。完顏施麓在後頭已經走到了最薄弱的地方,隨後他便回去了。」
「真是想走?你們給我吩咐下去。每個人都盯著他。」李玉端冷冷道,回頭看了完顏戍。
他怎麼會告訴自己這個?
「殿下。是四皇子傳來的消息。」一個人答,他乃是連夜駕馬趕來,身子現在正是搖搖欲墜了。
李玉端︰「拿上來!」
接過後一看,只是一張小小的紙條。
他不必懷疑,李蕘端的人從來就不會被人跟上。
上頭寫著幾個字。
父皇懷疑你我,我已經撇清,你安排人清空倉庫,我必須歸還馬車……
「這怎麼可能?他是怎麼想的?」李玉端皺眉,他的倉庫不是一日兩日可以說搬就搬的。
父皇懷疑上來了?為什麼?
李玉端︰「吩咐京城的人,嚴加看管倉庫,不能有任何疏忽,再打听清楚,李蕘端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是,殿下。」侍衛答,人便消失了。
完顏戍似乎瞧見一個黑影掠過便是沒有下文了。
「小姐,小姐您好些了嗎?我請了大夫來。」紅杉的聲音傳來。
迷糊之中,雪裟覺得心中輕松了許多,壓抑胸口的東西,消失了許多。
「大夫,我們小姐是怎麼了?」紅杉問道。
那大夫便是劉大夫,他倒是隨傳隨到的,看過之後,也只是道︰「大小姐有些輕微的風寒,應該常會頭痛,近來可有什麼煩心事?
你要讓她不要多想,思慮過多,也會積蓄成疾的。」
紅杉︰「原來是這樣,謝謝劉大夫,我送您回老夫人那兒吧?」
「不必了。」
聲音漸漸遠了,雪裟卻自行坐起,眼神清明的似乎從來沒有睡著過。
看向外頭,倒還是白天。
「哎?小姐,您醒了?怎麼就起來了。」紅杉回來道,一個勁兒的把雪裟扶著躺下。
「現在是什麼時辰?」
她問。
「現在已經是申時了,您睡的可真沉。」紅杉答道。
雪裟瞧著她。
紅杉臉色發紅,眼楮看著她,兩手一直握的緊緊的。
「是啊!近來有些不舒服。」她道。
紅杉︰「剛才大夫也說了,小姐需要休息,感染了風寒,我待會就去抓藥,小姐餓了嗎?我叫人送飯來。」
「檀木去哪兒了?她不是要來教女紅嗎?」。雪裟問。
紅杉︰「她不知道去哪兒偷懶去了,听說小姐在休息,就完全不著地了。咱們不必管她。我去抓藥吧?」
「好,你去吧!不必送飯來。我想繼續睡,你叫他們不要進來打擾我。」雪裟輕聲答。模樣疲憊,似乎還是不清醒。
「好的,小姐。您休息吧!我去了,再晚藥鋪就關門了。」紅杉道,走出了門,輕輕帶上。
她定是有問題,但雪裟現在不會去管府里的勾心斗角了,她需要專心致志的做一件事。
那便是準備。
支起身子來,雪裟緩緩的下床到了書桌旁。
提筆。寫下一封封的書信。
有時候,運籌帷幄之中的乃是戰事中的將軍,掌管天下生死的是當朝的皇帝,而書信成就大業的,自然是謀士書生。
書生無用,但學識用在權謀上成就的謀士,卻是重要。
今夜她不會出門,奔走的人卻有很多。
酉時之後入夜深了,雲彩疊加後的天空…鳥兒瞎飛亂撞的世界不再存在于人的眼里。
只是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許多許多的人便認為他們不存在了。
就像這個屋子里現在的人,一個身穿龍袍雍容華貴的外表之下,一顆多疑叵測的心隱藏著。
另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則是面容蒼白在站在一旁,連女子都要艷羨的好皮相。眼神中卻毫無光芒,影射出一顆毫無波動的內心。
李泉緩緩開口︰「肖瀲,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風吹了進來。御書房的外頭站在仇嫵,黑夜中。他像是一個影子般的存在,毫無意義。
「皇上是什麼意思。肖瀲不懂。」他開口,血色全無。
李泉︰「朕問的是,你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
原先你整日圍著一個小姐轉朕當你是胡鬧慣了,可現在,你瞞著什麼事情?你該清楚!」
肖瀲突然轉身,並不想做回答,但終究還是開口︰「皇上,我重病纏身,做事難免糊涂,請您派人接管便是,怪在我的頭上,是否勉強?」
他的單子人還是真大,還沒有人敢這樣和李泉說話的!
奇怪的是,李泉並不生氣的樣子︰「你送了個于瑤來,讓朕去找蕘端的麻煩,難道還是病中想出來的主意?」
他說著,甚至還有著笑意。
這兩日的談話,沒有那一次李泉不是板著臉,恐嚇利誘,都是費力的事情。
現在好在可以放松些說話。
「皇上恕罪,肖瀲不能說。」他答道。
李泉不高興了,語氣不悅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朕知道你那晚有所隱瞞,朕要是真的想查不會有什麼查不清楚的!」
听著他的聲音,肖瀲的眼神里很平淡,身子里的力量在一絲絲回升。
他漸漸開始好轉,可在這里他還是要裝作半死不活的樣子,以作後頭的打算。
「皇上,若您真的想知道,那便答應我一件事情。」肖瀲突然道。
李泉眯著眼楮看他︰「你不會有任何隱瞞?把他們兩兄弟中的絮子理清楚給朕嗎?」。
「決無隱瞞。」肖瀲肯定的說道。
李泉坐了下來,臉上沉靜,實則很是享受這一段和肖瀲在一起的時間,在他的身邊所有人圍著圍著,無一不是有所圖謀。
只有這個孩子,永遠是放蕩不羈,不在乎一切,真是可惜,活不過今年……
但這一點,卻更加叫李泉放心。
肖瀲︰「那夜的事情乃是這樣的,林方從于文那兒奪取了馬車,交給了蜀王,過程便是這樣。」
「就這麼簡單?你怕只是說了冰山一角。」李泉笑笑,繼續听下去。
肖瀲沒有什麼要隱瞞的,桃花眼上挑的模樣,很是精明,瞬間有些像狐般狡猾。
「中間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一個女子,她從我那兒得到了于文藏匿馬車的地點,在林方奪取馬車之後來了個螳螂捕蟬。
自己接手馬車,帶去回合了蜀王,並談下條件,將其中的一百萬兩,既是兩輛馬車納入己囊。」
他說。
李泉問道︰「她為何搶了還要和蜀王回合,白白給了出去到手的錢財呢?」
嬈有興趣的樣子。
「她是要聯合蜀王,對付李蕘端。」肖瀲冷冷道。
說出她的目的之時,心口傳來熟悉的痛楚。
「蕘端?所以後頭他的妃子,于瑤便被朕抓走了?是怎麼一個經過,他可是自己前來報告馬車丟失,要求帶兵尋找。」
李泉問著,似乎多年沒有听過這樣的事情,新鮮感開始在心中作祟。
肖瀲︰「李蕘端是因為早先就知道了她會有所動作,且聯合了林方,林方只要一奪馬車,風聲便放給了他,而他立刻就到宮中請兵了。」
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重復的事實,他在里頭究竟算是什麼?
「原來是這樣?蕘端自己不惜暴露前來朕這里請兵告發,那夜城也封了,追兵也去了。
最後卻是他自己入了圈套……這都是玉端設計的吧?」李泉笑了。
李蕘端那樣偽裝的人,竟然也會如此激動有著這樣慌亂的時刻?
「蜀王只是參與其中,他隨後在城外被李蕘端說動聯合起來想殺了那個女子,但她在城里安排了人早就把兩輛馬車進了城。
綁架了于瑤,將京兆尹引過去,來了一個人贓並獲。便,結束了。」
肖瀲說完了,像是在追憶,更是苦澀。
李泉听得津津有味,繼續問道︰「那女子沒死吧?她如何月兌身的?」
「她…我救了她。」肖瀲如若夢醒一般,沒錯,是自己救了她,出現了一次罷了。
「她的目的達到了,也沒有死,肖瀲,你與那女子聯合,是為什麼?」李泉的問題像是一把匕首般尖銳的刺進肖瀲的心。
肖瀲︰「因為我愛她,所以我不讓她死。」
話音未落,李泉卻笑聲震動。
「朕便知道你這小子是情竇初開,喜歡人家了,你那日在宴會上那個樣子,望著人家便是痴痴傻傻的,哪里有個平日的瀟灑樣子?」
李泉如此爽朗的說,像是在和自己的家人說話一樣輕松,也是真正的在笑。
「那這麼說,朕的馬車是在玉端手里。他是準備什麼時候交出來呢?真是傷腦筋!」李泉又道。
眼看這著面前的肖瀲失魂落魄的,也正經了一回。
李泉︰「看來那女子和蕘端有些瓜葛,她既然不是把你放在心頭的第一位,你便不必去在意這個!
只要你一聲,朕便給你們賜婚便是!」
他是皇上,從來都是所有人把他作為第一位,說起來倒是輕松。
肖瀲何嘗沒有試過忽略雪裟不是最在乎他這件事呢?
只是如此飄忽不定,時常變化的情感,最終只會傷人傷己,不如早早快刀斬亂麻,結束痛苦。
李泉看著肖瀲還是那副模樣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心中想的卻是,雪裟倒是個有趣的人,把他的幾個兒子都玩得團團轉,目的明了,手段迅速復雜,卻不失水準。
自己當年她這個年紀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想出這樣機會把握都差不得分豪的計策。
這在危險密布的當年,簡直是自掘墳墓。
這個小女子,倒是厲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