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紅杉大喊著進了張氏的院子,一副再也不必束縛自己的模樣。
小翠看著她,啐了一聲。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來似得?出賣主子還這樣開心!」
「那也要是好主子啊?若是像夫人這樣的主子,怎麼會有人想要出賣呢?」紅杉答了一句。
張氏正好听見,手上拿著一把精致的碧綠扇子朝她揮了揮手。
紅杉︰「夫人,夫人好消息,終于等到了。」
「什麼事情急急忙忙的?」張氏問道,小翠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
「夫人,那個萱香要生了!她們現在往外面去了。」紅杉興奮道。
張氏白皙的臉上出現一抹喜色,將扇子扔在地上,那碧綠的竹扇立刻四分五裂,一下子毀了,而她依舊高興道︰
「*太好了!立刻找人,準備將她們攔在外面。小翠,你留下來,把我這竹扇修補好!我回來要是沒有它,你知道後果的。」
「這…是,是夫人。」小翠驚訝的回答,立刻往地上一撲,撿起碎片來。
紅杉微微一笑,看來剛才的話,張氏是听見了。
小翠啊小翠!等雪裟那邊完了,夫人身邊一定是我紅杉做貼身婢女,你再也別想在這林府里耀武揚威了!
「走吧!紅杉。」張氏一聲呼喚,她便跟上前去臉上帶著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自信。
待她們進了屋子,小翠卻沒有繼續撿扇子。而是迅速的轉身跑到了林絮蘇的院子。
這個時候林絮蘇是在練琴,雖然她並不是很通樂理,但也有些水準。
一段優美的高山流水緩緩的流淌在院子里。卻被小翠匆忙的腳步聲打亂。
「小姐!你們都退下!」小翠道。
院子里的幾個丫鬟便都走了出去,等她到了林絮蘇的屋子,里頭沒有伺候的人。
樂聲旮然而止,但風吹過林絮蘇身上的步搖,那聲音清脆,伴隨著耳墜上的小小穗子的晃動,格外悅耳。
「小翠?你怎麼來了?這樣匆匆忙忙的。什麼事情?」她問道。
小翠不說廢話,只是道︰「萱香要生了!夫人和紅杉去抓她了!」
「我們必須快些去告訴四皇子殿下!」林絮蘇立刻打斷道。
一雙圓圓的眼楮里閃著光芒。
「是,小姐。你快去吧!我先跟著夫人。等會派人告訴您地點!」小翠答。
「那好!那太好了!你快點去吧!我現在去找殿下。」林絮蘇不自覺的開始笑起來,上次他就對萱香很感興趣的樣子!
如果真的那麼有用的話那就好了。
想也沒有想,林絮蘇便沖出門去,小翠看著她的背影。朝著張氏的屋子走去。跟上了那邊兩個人的腳步。
馬車中,雪裟緊緊的握住萱香的手,她每痛一次都是鑽心的感受,早已經是大汗淋灕,整個人失去了理智。
這一陣痛過去之後,雪裟便要開始準備了。
「馬夫,你只管慢些,一定要平穩!」她朝著外頭喊道。
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她們這馬車走的很慢很慢,幾乎沒有注意到有另外兩輛馬車漸漸追上了她們。
雪裟冷靜地看著萱香。淡藍色的眼眸似平靜的水面一般,靜謐,但叫人安心。
「萱香,你听著,呼吸一定要有規律,深呼吸,不要發出聲音來,否則你的嗓子會不舒服的。」她說著,將一個毛毯蓋在萱香身上。
萱香皺著眉頭,下唇全然消失,只留下一排排牙印!平日里那雙帶著睿智的狐狸眼也是緊閉著!
汗水流入眼楮的瞬間,雪裟替她擦拭,她剛巧呼氣,沉重的聲音布滿了整個馬車。
她的呼吸有時候在抖動,有時候又太過冗長,這都對孩子不好。
很快,這一陣痛苦過去了,雪裟才和她說話。
「你不必擔心,我們馬上就要到了,那里很安全,你和孩子會安全度過的。」
話音未落,萱香冷冰冰的聲音便擠了出來。
「她們都引來了…嗎?」。
雪裟點點頭,看向窗外的街道,為萱香的勇氣感到欽佩。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保證…雪裟,你要保證…啊!」突然一下子她話還沒說完,肚子又再一次痛起來,這樣會持續多久雪裟知道。
但還是太過痛苦了。
雪裟︰「你放心,這一次我會把所有的威脅解除,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你的。」
張氏坐在馬車上,心中在盤算著把萱香和她的孩子抓住之後要怎麼辦!
先聯系爹,他一定會需要這個,畢竟他是太子師,找到了太子的兒子,這一件大功被他摘了,再說一聲這林方出力。
皇上一高興,說不定便能夠提升他的官職,到時候這個家中誰還能夠和自己叫板?
那個老東西也會對自己敬畏起來。
「給我盯緊了,今天有雪裟好看的。竟然背地里招惹了這樣危險的女人!
她是個刺客你們知道嗎?簡直是居心叵測!」
張氏對這紅杉說道。
紅杉︰「是,夫人。大小姐還說和萱香有一段交情在,真不知道她來到我們府里之前,究竟是在做什麼?
說不定她也是一個刺客!」
張氏听了這話,不由得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紅杉。
她有著清秀的臉,柳葉彎眉,干淨的像是一張白紙,甚至帶了三分淳樸。
但就是這樣的老實才叫張氏看中了紅杉,她知道,每一張偽裝的白紙,背面滿滿都是烏黑的字跡。
「她是刺客。這不太可能吧?」張氏試探的說道。
紅杉︰「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夫人,我曾經瞧見大小姐同時和蜀王四皇子都有聯系,現在又帶著萱香跑到京城里亂走。
您說說。若是她真的是去年才第一次入京城,如何會這樣得心應手?
而且,您不覺得,大小姐隱藏了太多嗎?她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任何一個小姐。」
所有可疑的地方真的都說出來,還真的有那麼些奇怪。
張氏仔細想了想。
原本就是沒有身份的一個丫頭,但卻是老爺拜托四皇子找回來的。
這…不太可能,那時候老爺根本和四皇子毫無聯系。更何況這樣的才智,的確也不像是一個鄉野村里出來的小妮子能夠有的。
「馬夫,小心些。別叫她發現了。」張氏吩咐道。
今日原本是要準備趙月瑤下葬的事情,她腦海里突然閃現了趙月瑤的臉。
以及那劉大夫說的,她的身體起碼三十歲以上,那為何這長相看起來年紀小?
難不成真是那個傳說中的駐顏藥丸?
那種藥便是當年趙飛燕能夠掌上起舞的緣由所在。它能夠使得女子身材年輕。容光煥發,永遠看起來只是十幾歲的年紀。
但那藥也有個後遺癥,那便是會損傷肌理,服用了之後再也無法受孕……
這又有些矛盾了,畢竟月瑤這孩子已經到了她這里帶,明明是個漂亮健康的小女孩啊?
「轉彎了?這…這是哪里?」紅杉時刻注意著,一下子喊道。
張氏收回了意識,一看前面。不由得出聲來。
「她怎麼知道這里?」
轉進彎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萱香的那個院子。那個說是很隱蔽卻在碟飛鳳舞樓的附近的院子。
起初雪裟也擔心憐兒或是李玉端的人會找到這個地方,但看了周圍環境之後,她便放心了。
這個小院子,只有一條小巷可以進出,這就意味著很容易便知道有沒有跟蹤在後面。
而同時這院子有三間屋子,兩間下面有暗道,三間都通往各個側門,實在是一個難以琢磨的地方。
這樣好的院子,雪裟覺得應該是那些極其害怕死,或是想要有多條退路的人修建的。
萱香卻正好擁有了它……
一下馬車,雪裟便扶著萱香往院子里走,那里頭早已經是來了三個產婆,都是在城外找的,不熟悉京城,更不熟悉她們。
「哎呀!這是哪家夫人,怎麼就你一個人扶著她?
你們家里的人都去哪里啊?」
其中一個穿著綠色布衣的接生婆問道,其它兩個人站在她的身後,這幾個人都是一個村里的,思想單純。
怕是到了這個約定的地方,看著這里如此荒涼一個人都沒有,有些害怕吧?
雪裟︰「各位大娘,這…這我們家的姨娘,我們家老爺和夫人全家都出去城外寺廟祈福去了。
這這不就是為了讓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福氣,生個男孩嗎?
可可誰也沒有想到我們姨娘突然生產,我已經派人去找了老爺。
各位大娘幫幫忙,求求你們了。」
萱香已經痛的受不住了,雪裟解釋的相當合理這綠衣服的接生婆听了。
有一個理由,商量也不商量,立刻扶過了萱香。
「快快快!過來把她扶著,都這樣了,差不多就要生了。」
「好好好!趙大娘!你快把燒好的熱水拿來!準備好了快!」
這幾個人立刻準備起來,原來早就都收拾妥當了,萱香被扶進去之後,床已經鋪好,毛巾也有。
果然還是她們靠譜些。
雪裟看著萱香,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斌被人給帶了出去。
「小丫鬟,你別在這里待著,看不得看不得。」
外頭的天色快要晚了,黃昏的時辰,萱香足足痛了一日,直到晚上才正式開始生產。
她知道今日肯定有人會來追,但這樣毫無準備,沒有護衛的地方,她真的能夠把孩子和萱香保住嗎?
或許張氏和紅杉並不危險,但林絮蘇要找的人,卻是極其興奮得到這個消息。
「蕘端哥哥,蕘端哥哥。你準備好了?我們只要等著一會兒過去便是,我娘已經去了。」林絮蘇微笑著說道。
臉上羞紅一片,原來是在李蕘端的懷里,他們騎在馬上,身子靠的很近。
李蕘端︰「你不明白,雪裟不是你娘可以抓住的。萱香也不是可以被你娘帶走的。」
「蕘端哥哥,你是…你是什麼意思?」林絮蘇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李蕘端今日一身黑色勁裝,額上綁著一條同樣黑色發帶,有著青綠色的包邊,在陽光下散發出幽深的光芒。
長長的睫羽下一雙褐色的眸子像是寶石般,只是冷漠中閃著興奮的光芒,讓他整個讓都容光煥發起來。
俊美的容顏不但讓懷里的小女孩心跳加速,更讓路上的行人駐足,引得無數目光。
「蕘端哥哥,你是不是很高興可以得到萱香?」林絮蘇緩緩問道。
李蕘端︰「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今日看起來和平常很不一樣。」林絮蘇抬頭道。
「不一樣?有何不一樣。」他答,目光還是看向前方,不曾注意到懷里女子的溫柔眼神。
「就是,就是不一樣。我說不出來,只是你平日里,是……是一身白衣!
她突然看著他的衣領說道。
我覺得你風雅月兌俗,是世間最美好的事務了。」
听到這話,李蕘端突然低頭看她,四目相對的時刻,心中卻很想要笑出聲來。
她只看到了自己的表面,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親吻了她的姐姐。
林絮蘇有著一雙很好看,很清澈的圓眼,像是小鹿一般精靈,但…這不是他所想要的。
況且他所愛的那雙最純潔的眼眸屬于雪裟。
只因為那雙淡藍色的眼楮,看透了他原本的黑暗……
林絮蘇被李蕘端看得小鹿亂撞,眼神恍惚起來,以為空氣中有著愛意彌漫……
「你該知道,萱香是太子的女人,她懷了我的佷子,我高興一些也是平常。」李蕘端卻是轉身,回答道。
「啊…是,是這樣的。」林絮蘇收回心思,不好意思的低頭,心想是不是自己嚇到他了?
李蕘端沒有再搭話,駕馬的速度快了許多,朝著張氏身後追去。
日落西山之時,雪裟欣賞著遠處的霞光漫天,巷子外的轉角處,張氏和紅杉正在焦急的踱步。
「你說她里頭有沒有安排什麼人?」張氏問道。
紅杉急道︰「沒有沒有的!她能夠安排什麼人!她身邊誰都沒有,我現在都在夫人您這里了,您還怕什麼?」
張氏知道這巷子只有一個進口,如果進去一定會被雪裟看在眼里。
她不可能什麼靠山都沒有吧?按照那條路想,她這樣了解京城,這樣有心機,還和蜀王他們有所聯系……
這不可能毫無陷阱!
張氏的謹慎,出自對雪裟的預估,畢竟這麼多此交手,她已經把雪裟放在了高處,需要小心再小心。
只是…適當的冒險,也是雪裟的一大特質不是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