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二樓的過道上,再往下看時,已經沒了沐千秋和夭夭和影子,這倆人,就算不便幫忙,站在我身後打氣總是可以的吧,每次都跑得沒影,真是太不可愛了。
里面傳來男人和求饒的呼喊聲,不用看,听聲音也知道他們現在被折磨得有多慘了。與淒慘形成鮮明對比的也是男女混合的聲音,興奮的、大仇得報的聲音。
沐千秋說這些都是剛死的鬼魂,沒什麼法力,我一人對付他們應是綽綽有余的。但他們現在可是鬼多勢眾,我就算真的有點‘本事’,現在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吧。
正在我後背發涼,躡手躡腳快走到玻璃窗前的時候,一只手突然從牆壁上穿出來,沒帶起一點粉塵,就像穿過的不是牆壁,只是一塊軟綿綿的海綿一樣。
我往後一退,利落的提起手中的銅錢錢,狠狠地砍下去————
然後就听到一聲‘嘶吼’,听得我毛骨悚然。牆壁里,突然穿出好幾個身影,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好幾個殘肢。
有的沒上半身,有的沒下半身,還有的上身和中間是懸空的,沒有任何支撐關聯,切口很干脆利落,想必就是剛才見的案板上的那把殺豬刀切的。
我身子一陣狂抖,汗毛豎立,心想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踫到的盡是些嚇人的玩意。
「救我,救我——」
門口,一只皮肉分離的手伸出來,五指摳地,用幾不可見的速度爬著,森森白骨在微白的月光下,異常的恐怖。然後是一個被挖雙眼的男人的臉露出一半來,眼眶翻卷,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珠還吊在臉上,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既惡心又鬧心。
饒是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他的慘樣給嚇得一哆嗦,差點丟了手中的劍。
一只從肩膀上卸下的手臂,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朝那男人飛,緊接著又一聲徹骨的慘叫——然後擋在我面前的殘肢也陸續飛,那一聲聲的叫聲,驚得我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忘了呼吸。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差點忘記自己是來收鬼,阻止他們殺人做功德的了,待回過神來時,那男人已經被扯成碎尸,支離破碎。
我拿起劍,直直地走,喊道︰「住手!」他們絲毫不為所動,繼續撕扯著男人的身體泄恨。我念了兩句口決,將他們的真身喚出。因為我看見那些到處飛的手腳真的快要吐了。
那些殘肢慢慢地恢復了人身,他們都穿著清一色的白色綢衫,有三女四男,個個面色陰寒,戾氣橫生,恨不得用眼神將我碎尸萬段,一如剛才那個男人。
一個陰側側的笑了聲,說︰「住手?他們砍我們的手腳,切我們的皮肉,將我們下油鍋的時候,你怎麼不叫他們住手?」
我正要再勸,他們一齊向我飛來,身未到,手腳先一步近身,我往後一退,開始念咒,銅錢劍立刻‘叮叮’作響,劍尖像是正被大風刮過,晃動不已。但這次可不是我因為害怕拿不穩,而是我的口訣起了作用。
離得最近的一只手被劍氣所傷,化成一團血水滴到地上,然後浸到地板里,了無痕跡。手臂不見的同時,也伴隨著手主人的哀嚎不斷。
他們不是帶著怨氣而死,又都是陽壽耗盡,所以法力比較薄弱。果真如沐千秋所說,我一人對付他們綽綽有余。其余幾個面色愈發蒼白,不敢進攻,又不甘心退後。我趁機念了定身咒,將他們定在原地,這一招是那次被葉庭深定住之後,我就學會了。今日第一次用,還挺順手。
我又繼續剛才的話題,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們生前沒有作惡,到了地府,可以立刻投胎轉世,若是你們殺了他們,那是要下地獄的,用他們的狗命換來你們千萬年的地獄之苦,這筆賬到底劃不劃算,你們自己掂量。」
他們不說話,依然瞪著我,但眼神中明顯有些軟了。我趁熱打鐵,接著又說︰「我放了你們,然後就報警,他們就算不被槍斃,下半輩子也只能在牢中度過,把牢底坐穿,要是你們就這樣爽快的殺了他們,那才是便宜他們了。」我看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問︰「你說是不是?」
在我不厭其煩的努力下,他們終于同意我的話,放過他們,但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們進警察局,才能安心離開。
我解開他們的定身咒,他們也信守諾言,站在走廊上,不再報復。我打開屋里的燈,看到赤果果的躺在地板上,遍體鱗傷的她已經是氣若游絲。在看到我們時,驚恐的睜大眼楮,腳往後蹬,奈何一條腿的腳筋已斷,哪里動得了。
我正要轉身,她拉著我的褲腳,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活該。」
出了門,我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然後報了警。希望這個可以得救,不是同情,只為我的功德。
門外的七人見我出來,已經沒了敵意,還側身讓我先走。到了下面,我正要找沐千秋和夭夭,其中一個瘦瘦的男人拉著我的衣袖,說︰「小姐,你能不能到濱江路去一趟?」
我問︰「去那里干什麼?」
原來他們今晚是分了好幾撥行動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這里所有的人,工人、老板、還有將他們尸體偷賣出來的火葬場員工。
「你們不早說。」我立刻拿穩了劍,一邊跑,一邊抱怨。要是去晚了,我的功德沒了,他們也得背上殺人的罪下地獄。
「等等!」
我正爬到上坡的時候,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我立馬收住腳步,因為剛才跑得太猛,還險些栽倒。
又是那個瘦瘦的男人走出來,抬手指著反方向,說︰「小姐,你走錯了,濱江路在這邊。」
額,我好像看見一群烏鴉從頭頂灰過。
「我叫楊柳。再見。」經過他們面前的時候,我堆起笑臉,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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