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深說︰「妙木山的鬼都是生前沒有惡業的自由身,當然可以隨意生活在陰間。至于你說的惡鬼怎麼逃月兌,這個就好比你們人類的電腦程序,設計的再精密也會有漏洞,又何況是這管著七十二億大世界,三十億小世界的陰間……」
我打斷他的話,「所以,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正常,你是這個意思吧。」頓了頓又好奇的問︰「那你是怎麼逃出網的?」
「他是陸判親自迎接到地府,指了妙木山給他居住,說起來,他還是第一個住在妙木山的鬼呢,又是陸判親自迎接,這殊榮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說到這,君蘭張著嘴,眼神訝異的看著我,「你不會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吧?」
我搖搖頭,心情莫名的就跌落到谷底,想我們做了半年夫妻,他根本就不把那些事情告訴我,記得那一次問他,他也只是含糊的帶過。或許,是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妻子吧。
君蘭見氣氛有些沉悶,又圓了句︰「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
將來,我暗自苦笑一聲,哪還有什麼將來呀。我抬頭,見葉庭深也正看著我,眸光幽深如沉澱後的四海八荒,看不透,猜不出。他總是這樣,不想教人看透的時候,是任你抓破腦袋也無法猜到的。
靜默了會,葉庭深突然開口,「柳兒,的我是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看待現在的我。」
他很嚴肅,很認真的說完這句話。但我卻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依我們現在的關系,怎麼看待現在的他,真的重要嗎?
一股微風吹來,吹開幾頁書紙,我一把奪,看了又看,驚詫的問︰「哎,你這里面怎麼連黃牛的生辰都有啊?」
「六道輪回,說的不光是人類。但凡是有生命的,這冊子里都有記載,它們的陽壽耗盡時,由專管畜生的陰兵押解到此,同樣是要蓋大印,才能進入陰間的。」君蘭平靜的回答。
「那你的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吧,這一個菜市場的畜生死亡婁怕是要以千計吧,你怎麼忙得?」我還以為神的日子會很清閑呢,沒想到他的工作量如此巨大,光是听听就肝顫了。
「大嫂有所不知,這些事並非君蘭一人所為。」他溫和一笑,但在眼神略過葉庭深不知為何拉著的臉時,就笑不出來了,轉而抿著唇,低頭看著冊子。
他還有小弟!乖乖,來一趟土地廟可真長見識啊。當然,最令我驚詫的,還是他的這個形象。不禁在心里發出一個疑問,生得這麼俊,真的適合做土地公公嗎?
君蘭拿著毛筆,將我的功德一筆一筆的記下。第一次,在公主墓救了三條人命,算三件。前天晚上救下七條人命是七件,但陸榮和小玉的死,雖和我沒直接的關系,但也是因我耽誤他們而起,算我一半的責任,減去功德一件,因此我這兩次下來的功德總數是︰九件。
說小玉和陸榮的死算我一半責任,這個我服。但是,那五十三個男寵可是我們放出來的,為何不算,于是,我拉君蘭的袖子,激動的問︰「那五十三個鬼怪僵尸為什麼不算呢?就算不能全算,你打個對折,再不濟算個零頭也可以啊,你這樣一筆抹掉,真的不會太無情了些嗎?」。
想想那天,我差一點就被小棕子咬死了,還有葉庭深,差一點都和女僵尸拜堂成了人家第五十四位新寵,最令人崩潰的是沐千秋,自從那里出來,就一直嚷嚷著要嫁給我,說我和他有了‘肌膚之親’,最最令我耿耿于懷的,還是和葉庭深關系的突變。如果早知道我們會變成今天這樣,就算完不成功德,我也決不會去。
所以,我都為那次犧牲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現在要再不給我算上兩件功德,讓我那‘千瘡百孔’的心如何安放。
君蘭頗為為難的看了一眼葉庭深,撥開我的手,說︰「大嫂,你可知道,你放出的那五十三個妖怪僵尸,在人間又作亂害死了多少人,沒有將你的功過相抵,就已經不錯了。」
听他這麼解釋,我就更不樂意了,「那照你的邏輯,如果我救出的那些人以後殺人了,放火了,也都是我的錯?我救了他們,還得負責看客他們不做壞事,否則我要承受連帶責任?」
葉庭深皺眉道︰「柳兒,別為難君兄,神有神的規矩,不可亂。」頓了頓又補充道︰「救人才算功德,救妖怪鬼物不算。還有,功德里有幾件真正是你自己完成的,你應該清楚,君兄能都記在你頭上,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閉嘴還能怎地?原來葉庭深今天親自帶我來,是打人情牌來的呀,那我豈不是欠了他們兩人的恩情?不光是他們,還有夭夭和沐千秋。唉,有道是人情債最難還。我唯有不辜負他們的好意,奮發圖強,爭取有朝一日能修成仙,以後慢慢報答他們了。
我往後坐坐,將一杯涼透的桂花茶一飲而盡,放下碧綠的翡翠杯子後,說道︰「好吧,十件就十件,反正時間還長著呢,我就不信做不到。」
君蘭呼出一口氣,隨即安慰道︰「有大哥在,大嫂確實不必憂心,剩下的區區三十九件功德不過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的事。」
我斜君蘭一眼,沒接話,心想他哪知道我和葉庭深已是物是人非,離曲終人散怕也為時不多了。葉庭深此時卻是眉眼深深的看著我,眸色意味深長。
告別君蘭,再次穿牆而出,我們又站在那個十平方米的只有神像和香火、水果的三面牆的土屋中了。香爐中的香火已經燃完,葉庭深插上三根又再續上,臨走時,對著神像說了句‘告辭,晚上見’才離開。我沒問他‘晚上見’是什麼意思,畢竟他要見誰要做什麼都跟我沒關系。到門檻時,我微微點頭,同那個帥得一塌糊涂的土地‘公公’告別。
出了林子,一路向西,不是來時的路。我問他去哪,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去了就知道了’的廢話,然後就視我為透明,不再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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