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對葉庭深和沐千秋說︰「把他們安全送到家。」
葉庭深卻緊抓著我不放,轉頭對沐千秋道︰「柳兒的請求你會答應吧。」說完不等沐千秋回答,便拉著我一起青鸞那邊走去,他低低地道︰「無論生死,不離不棄。」
沐千秋沖上來,擋住去路,不依道︰「葉庭深,憑什麼好事都讓你佔盡了,難得能遇到與她同生共死的時刻,你卻要把我支得老遠,你是不是也太小家子氣了。」他拉著我的另一只手,勾唇一笑,說︰「柳兒,護送岳父岳母大舅哥的事還是交給他吧,我陪你一起。」
我瞪著沐千秋,怒道︰「瞎叫什麼呢,誰是你岳父岳母大舅哥的,都什麼時候了,虧你還有這心情。」
他們的厚愛讓我感動不已,也讓我心痛非常,但我決不能讓他們跟我一起去束手就擒,絕不能。
我對他們說︰「要是真為我著想,就幫幫我,幫我送他們,好嗎?」。
他們倆緊咬著下頜,但最終還是放開手,低低地囑咐了句‘小心。’
我模著肚子,在心里對孩子說︰寶寶,既然老天早已注定我們已不能活,那就和媽媽一起換回他們的生,但望來世,你我還能再續母子情份,寶寶,對不起。
肚子在這時明顯的動了一下,鬼寶寶是有心靈感應的,它能明白感受到正在發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是對我決定的抗議,還是同意。事到如今,不論理解也好,恨我也罷,我的決定都不會動搖。
青鸞早已經變得不耐煩,呵斥道︰「你們當這是過家家玩游戲,再磨蹭……」
爸媽一直哭著叫我不要,說寧願死也不讓我救,哥竟然主動將脖子往程小野的軟劍上送,頓時又刮破了一條口子,好在程小野被嚇到,立刻把劍往上一抬,才沒讓他自殺成功。
我腳下一軟,險些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楊畔,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柳兒,我想活,我怕死,我也怕疼,但我更怕看到我妹妹受這份罪,與其用你和肚子里的小寶寶來換我們的命,不如讓我去死,做了鬼有妹夫罩著,想必不會過得太差吧。」他臉色蒼白,卻始終笑嘻嘻的,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模樣。
爸被這一幕嚇傻了,看著他花白的頭發,感覺在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媽回過神來止不住地抽泣,對他們來說,這一刻就像葉庭深母親帶著他和弟弟跳運河,只能在兩塊心頭肉中二選一,這種痛苦更勝于敵人殺死自己一百倍。
我不顧葉庭深和沐千秋的阻攔,抬頭挺胸大步走到程小野面前,「程小野,我了,讓他們走。」
程小野將軟劍架在我脖子上,劍身泛著森冷的寒光,貼著皮膚的那一點點劍面,寒涼得讓我打了一個冷顫。說實話,還真TMD有點怕。但我卻必須做出無所謂懼的樣子,免得葉庭深會忍不住沖。
程小野笑著說︰「楊柳啊楊柳,你這人吶,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說得好听點你這叫孝順,說白了就是傻,你說當初要不是想著當聖母救全村人,你又怎麼會做了鬼新娘……」
那雙烏黑的大眼楮一如既往的明亮透徹,飛揚的眉毛,笑起來還是那樣的明媚,帶著獨屬于程小野式的爽朗和男子般的英氣,可怎麼就會從她的嘴里說出這種話,怎麼就在眨眼之間變成拿刀架在我脖子的敵人了呢?
我問︰「程小野,為什麼?」
她抬起下巴,哈哈一笑,笑得幾分張狂,幾分肆意,道︰「因為你太傻,太天真,總是自以為是的為別人著想,為了親人不要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所以你身邊也盡是些這樣的人,一個一個傻得無可救藥。」突然,她神色一凜,話鋒突轉,「我是不會給自己留下麻煩的。來人。」
她的話音剛落,樹洞中再次鑽出幾個穿著紅色泳衣的小鬼,站到我爸媽哥還有魚妖和柳妖和身邊,威脅沐千秋和葉庭深,如果他們束手就擒,就將我們全部殺死。他們倆沒有片刻猶豫,同時點頭答應,絕不動手。
我怒極,大罵道︰「程小野,你卑鄙無恥,喪心病狂。」
她頻頻搖頭嘆氣,又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說︰「唉,見過傻的,就是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交換人質,不等人家放了,就傻乎乎的自己先跑,世上有你們這麼笨的人,我也真是醉了。」
青鸞手一揮,兩個紅衣小鬼就朝葉庭深和沐千秋走去,他那得意的笑聲不絕于耳,回響在小小的平頂山坳里,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紅衣小鬼即將靠近葉庭深和沐千秋的時候,我握緊的拳頭更加用力,‘哧啦’一聲,白色丸子被捏碎,頭往後仰一寸,手猛地抬起,手心里的白色粉沫紛紛揚揚,灑到我和程小野的臉上,我擋住眼楮,趁她驚慌失措時搶過她手中的軟劍。
只一剎那,我們的身份就來了個對換,她是人質,我是掌握她命運的人。
這東西還是葉庭深剛才在抓住我的手時悄悄塞的,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但一直就捏在手里。直到剛剛他假裝有意無意的搓著手指,又意味深長的遞個眼色,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這粉沫的擴散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只那麼小小的一顆,撒出的東西竟然將青鸞和小鬼的身影都給遮住,也是在這毫厘之間,一道紅色身影飛快從眼前掠過,另一道只感到有風不見影子的,是葉庭深,在他手摟著我的那一刻我就能確定。
待白色粉末消散得差不多時,我們已經遠離了青鸞的身邊,還帶著程小野這個人質。青鸞氣得老臉通紅,青筋暴露,眼楮里再次散發出幽幽的綠光,殺氣環繞周身,鼓蕩著淡藍色道袍。有殺氣的不止是他一個,葉庭深和沐千秋同樣的衣袍獵獵飛揚,凜冽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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