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深一句舊疾復發,想撇清關系;許長山一句突發惡疾,擺明了不認同他的話。太極打到這里,兩人臉上卻都帶著無懈可擊的笑,面上的禮貌謙恭,一樣不少。
楊柳看得心累,覺得所謂的上流人士,就是比普通人的腸子多了些彎彎繞,有仇我不明說,有氣我背後撒,有壞點子我暗中下手,說得難听一些,就是一群斗心眼耍心計的小人。
寒喧完了,各自的立場態度也表明了,就應該干正事了。葉庭深對肖揚遞眼色,讓他把今天來的目的說一遍。當肖揚說到這位江湖郎中可以治好許倩柔的病,並且立竿見影時,幾位專家學者均是一副輕蔑你到塵埃的眼神看著那極不自信的江湖郎中。
一個戴著眼鏡的心想︰吹牛吹上天,難道你是華陀轉世?另一個稍微年輕點的想︰狐臭口臭要是能藥到病除,那還要他們這些專家做什麼?況且,許小姐這臭來得怪異,又奇臭無比,以前更是沒有一例相似的案例可以借鑒。今天就算是他們幾位專家聯手,想必都得費上好大一番功夫。
其實,這位年輕的專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以為費上一番功夫就可以治愈。那這僵尸毒不就成屁了嗎?紅衣美男種上的時候,可是奔著給許倩柔留下永遠的留戀而出手的,哪是人世間的藥物手術可以消除的東西。
當然,如果是同屬陰性的鬼,就另當別論了。
許長山還在想著婉拒之詞時,葉庭深已經走到許倩柔面前,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許小姐,你願意相信我一次嗎?」。
許倩柔哪里能抵擋美男的誘惑,連想都沒想,就把手放在那只比女人還要好看的手心上,眼神無限迷茫、模樣不勝嬌羞的牽著王子的手將他帶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她好像忘記了此刻的自己是要去干什麼的,在她的心里,覺得這好像就是要入洞房一般的開心,手指摩挲著他的,渾身輕飄飄如坐雲端一般。直到進了房間,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才恍然想起,此時的自己是一個惡臭無比的女人,便放開了手,紅著臉將他帶到書房。
葉庭深可以不必呼吸,所以對味道倒是沒感覺,但他很不喜歡被別的女人踫的感覺,令他渾身不舒服。
不如楊柳,每次踫她,都令他如坐雲端,如沐春風。
想到楊柳,他微微偏頭,往下面的客廳看去,正好與楊柳看他的眼神撞在一起,那一剎那,對他來說,好似激起了電光火石般的花火,全世界只余一片絢爛。
而楊柳,想的只是,葉庭深和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離開一米之外了?!目測從自己所在的客廳到二樓的走廊,呈直線算也得十米吧!
難道他之前都是在騙她?!
葉庭深眸光流轉,情意綿綿,楊柳疑惑重重,怒氣漸深。他們的對視在書房門打開又關上間,戛然而止。
獨自坐在客廳的楊柳時間是難捱的,沒了葉庭深在場,許夫人終于敢正大光明的用眼神凌遲她了。楊柳覺得,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一寸寸的,從頭到腳,都被詛咒了一遍。
肖揚見狀,就試圖轉移注意力幫她解圍,誰知道人家市長夫人根本不給他面子,直接無視之。還是許長山沉得住氣,親自端上一杯茶,眨眼遞眼色才稍稍阻止了夫人要吃人的目光。許夫人氣不打一處來的瞪著自己老公,眼下之意是怪他窩囊,不替自己的女兒做主。
許長山無聲坐回去,用很深沉的目光掃過楊柳。昨晚的事,他在女兒還沒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听到一同前去木家的程總說過,這事情確實發生得詭異。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突發惡臭,除非是見鬼了。
所以,他總不能因為楊柳的一句事前打嘴仗的話,就咬死了說是她害得女兒突生狐臭口臭的吧!于理于情,都說不過去。但這事,絕對和楊柳有關,只是眼前,他得吃了這啞巴虧。
書房里,許倩柔和江湖郎中像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葉庭深對著許倩柔做法,用自己的功力逼出種在她身體里的尸毒,只五分鐘,就已經成功。為了不引起懷疑,他手指一點,點醒她們,將事情還原到剛進來時的情景。
江湖郎中按照之前肖揚說的程序走一遍,然後覺得不夠,就自由發揮,用了些平常用的,看上去很神棍的手法,又是說唱又是跳的,哪里像個醫生。
當許倩柔听到他那句‘不臭不臭就不臭,祖師倒起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話後,嘴角狠狠一抽,要不是怕一張口臭味出來薰到葉庭深,她一定會破口大罵,趕走這個騙子。但這是葉庭深請來的,即便是巫婆,她今天也得忍了。
坐在一旁的葉庭深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怕許倩柔懷疑這騙子的醫術,便又投給她一個淡淡的笑意以示安撫。果然,許倩柔一見,就按捺住了,很配合那人的指示。
大約半小時後,做法終于在江湖郎中的一聲‘收’中結束。奇跡的是,臭味真的在最後一刻消失殆盡,不留痕跡。許倩柔小心翼翼的抬起胳膊,嗅了嗅,沒味,再雙手捂住嘴,哈出一口氣,再嗅了嗅,還是沒味。稍微紅腫的眼皮下,眼眸里透出重生般的光芒,歡欣雀躍的看著葉庭深,欲言又止。
這位江湖郎中笑得不甚開心,應該說不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兩下子騙錢的把戲,怎麼可能憑幾句胡咧咧的咒語就治好了惡臭?
一年前還是獸醫的他,為了賺錢而賣起了狗皮膏藥,專騙老弱病殘,等到有人發現他的藥根本不靈的時候,就卷鋪蓋到下一個地方。今天運氣好,剛來到山城,頭一天開張,就有一年輕人出一萬,請他治狐臭。他本是不敢來的,結果人家先付了五千定金,還有言在先,不論治好與否,剩下的一半佣金照付。到手的錢,誰願意再還回去,所以就硬著頭皮來了。
當他剛才得知今天要治的是市長千金時,腿都軟了,差點就要臨陣逃月兌,還是肖揚亮出了剩下的五千塊,他才堪堪收住腳步。
可誰知道,這許小姐的臭味還真教他給治好了,至于到底是怎麼好的,他表示也很莫名其妙。但這個話只能自己在心里犯嘀咕,是堅決不能再人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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