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紅衣女鬼氣極敗壞的指責,肖揚在搞明白她想干什麼之後,試圖跟她講道理,諸如強扭的瓜不甜,女人得等著男人來追,倒追男人會被人看不起雲雲,女鬼听完後,鼻孔朝天,不屑地冷哼一聲,就要伸手將這個帥氣但話實在太多的男人甩出去。
楊柳立馬將肖揚拉到自己身旁,再舉起玉鐲去擋,玉鐲的威力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一些,女鬼的手指剛要踫到,就被無形的力量給震了回去。
女鬼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這真是她做鬼以來,最窩囊的一次。她怒從心頭起,一聲怪叫後,幾個黑影從窗外竄進來,全都是青面獠牙、紙白口紅的嚇人鬼臉,他們圍成一圈,慢慢朝坐要中間的兩人靠近,全都做出一副要吃得他們骨頭都不剩的凶狠樣。
楊柳的手鐲雖然厲害,但想要同時擋住這十幾個鬼,絕不可能,現在擺在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她和肖揚寧死不屈,被一眾鬼怪殺死,另一條是交出葉庭深投降,有可能保住小命。
肖揚站起來,大手向前一伸,「停!」氣勢十足的說完那個字,看了看不知還能不能回得來的葉庭深,再看看楊柳,最後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放他們走,我任由你處置。」
「肖揚,你……好樣的。」楊柳心頭一熱,剛才還以為他是要投降呢,沒想到事到臨頭,他還能如此有情有義,真是難得,不禁也被他的俠者之風感染了,蕩氣回腸的說︰「我陪你。」
「真是沒見過比你們更傻的人,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非要給一具尸體陪葬,值得麼?」紅衣女鬼從長發遮面男女莫辨的鬼怪中走進來,冷笑著勸道︰「命只有一條,你們可得想清楚了。」
肖揚擋在楊柳面前,微仰起下巴,「在我眼里,沒有值得與不值得,只有想做和不想做。」
「哼,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女鬼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抓住的同時,就已經將他整個人舉到半空。
楊柳立刻就起來,試圖用玉鐲去救肖揚,但剛離開一步,緊緊盯著她的那幾個鬼立刻朝葉庭深撲過來,嚇得她趕緊的又縮回去。
「楊柳,或許……咳咳……葉總回不來了,你走吧,不要做無畏的犧牲,我替葉……葉總謝謝你……」肖揚很費力的說完這一段,稜角分明的臉已經被憋成絳紫色,張著嘴大口大口,卻吐不出氣,也進不來氧氣。
紅衣女鬼手上的力度稍稍松了點,她做鬼一百年,還未曾害過人性命,她不過是想看看現在的人類到底能為朋友犧牲到哪個地步。
眼見手中的男人已命懸一線,心下略慌,但現在就放手,她又覺得下不來台,看到一邊紅著眼楮的楊柳,就問︰「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救他,還是他?」
楊柳回頭看著仍舊毫無生氣的臉,再看看被舉到半空的肖揚,猶豫幾秒,她放開牽住葉庭深的手,站起來,「救他。」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眼前,也不想放棄已經守了幾個小時的葉庭深。
如果只能二選一,那麼她選活著的那個。
紅衣女鬼如釋重負般無聲輕笑,松開手,肖揚從半空落下,大腦嚴重缺氧的他,像攤爛泥似的倒在地上,已經不能說話,卻費力的擺著手,示意他不同意放棄葉庭深,掙扎著爬到女鬼腳跟前,把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這一幕,讓女鬼和楊柳都徹底震驚了,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為上司犧牲到如此地步。
「真是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人!」女鬼一甩手,再次將他甩倒在地,那句話里已經听不出半點嘲笑的意思,而是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嗔怪。
她深深地看了眼即便躺在地上,也依舊是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後一揮手將屋子里的鬼都給揮了出去,再沒說什麼就從窗戶里飛了出去。
他們不知道,這女鬼為什麼突然就走了,他們也不知道,在一百年前,她是被自己深愛的男人舍棄的女人。
那個時候,她和他,遇到土匪屠村,當時的土匪頭子一時興起,抓住他們問︰「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記得當時那長滿大胡子的土匪頭子話音還未落,他就搶過一把大刀,刺進她的小月復了。
迷離的夜色中,一抹隱在城市上空的紅色身影,腦子里因為想到一百年前的痛心舊事,隱去紅血絲的眼楮里,滑出兩行冰涼的液體,滴到茫茫夜色中。
楊柳從女鬼消失的方向回頭,趕緊扶起肖揚坐到椅子上,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來,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余悸,說︰「靠,差一點就做鬼了。」
楊柳說︰「如果等會他還是不醒,而你又……你不就白白送命了嗎?」。此時,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而葉庭深依舊沒有反應,她心也漸漸冷了,對于剛才的堅持有些動搖。
「如果不是葉總,十年前,我就是鬼了。」他斜靠在椅背上,淡然一笑,「我只恨,他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出現,讓他死得不明不白,死得那樣淒慘。」面對死亡都沒有求饒哭泣的他,說到這里,眼眶竟然微微泛紅,滿是悔恨和氣憤。
「你們的故事,能說給我听听嗎?」。她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拉起葉庭深的手,希望這焦灼的等待可以稍微過得快一點。
肖揚淡淡的扯著唇角,目光深遠地透過玻璃看著夜空,好似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些讓他痛徹心扉的畫面,明亮堅毅的眼楮里慢慢浮起疼痛和悲涼。
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有一個幸福溫暖的家,無憂無慮的享受著父母的疼愛。但,這平靜而溫馨的日子卻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寒冷冬夜被打破。
做好晚飯等待爸爸回家的母子,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他爸爸因貪污巨款畏罪跳自殺,當場死亡。
此後,媽媽的生活就是為爸爸尋找證據沉冤而存在,也因此而牽連出了很多縣政府干部。他們母子基本上每天都會被流氓警告,但媽媽始終不願放棄,到最後被毆打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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