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懷王噙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
招來王府中最普通的四名侍衛,送老漢。其中一個侍衛給老漢額頭清洗上藥,另一個給他戴了頂圓帽子。
這老漢回到家中一看,孩子們都睡得香噴噴,老伴兒帶著媳婦們還在腌咸魚。而兩個黑黑實實的拿著一張藥方在那兒興高采烈地討厭著。
「這是爭個什麼呀?」他驚喜得說句話都喘息,就像去了一趟鬼門關一樣。
「爹,你老去竄門好久不歸。」
「有個游方道士,說我們家屋頂紅光隱現,定有善緣,贈了一張藥方。」
「爹,就是治盲疾的,妹子有救了。」
老漢不禁淚流滿面,連忙對著門口跪拜。
暗中,懷王的精銳侍衛,已經將這一家子保護起來。
「殿下,何爺回來了。」
一聲沉穩的稟報聲,打破了大殿的寧靜。
懷王有些不耐煩地瞥了跪在下面的蘇定言一眼, 個什麼勁!「你能不能先起來。」一向懶散成性、冷看世態的人突然間這樣正兒八經地求他,懷王心里有些動搖。
可他謀的是全局,兒女私情……
蘇定言面沉如水,神情透著決絕,肅聲道︰「求殿下成全。」
懷王倚在榻上,望著澄澄發亮的傘蓋形藻井,「江南水師的船……」
「殿下放心,這些年來微臣早已察覺有一股不明勢力在滲透微臣的造船廠。已經將計就計……」
蘇定言打斷了懷王的話,懷王也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與本王細說,但你要對今日之話負責。」
「微臣以項上人頭擔保。」蘇定言一咬牙,生出一股少見的豪氣來。
真的不習慣。懷王皺了皺眉,嗤道︰「本王才不稀罕你這顆腦袋,死很容易,活著才難。」
蘇定言羞愧地垂首,不敢再言。
「若吳冰蠶願意跟你走,你且帶走。但臨走前。本王要她見齊六一面。」懷王清醇的聲音又恢復了平素的淡然。
蘇定言倏地一驚。抬首看向懷王,只見他眼神波瀾不興,深邃難測,這樣做是何目的?
明明已經公開允許齊青玉隨了李宇軒。卻暗中要脅。難道還要為一個女子令大局生出變故?!
蘇定言越想越心驚。
懷王突然輕笑。睨著蘇定言,眼神閃著邪惡而嘲諷的光芒︰「你就不想知道頂著吳冰蠶臉皮的人在宮里到底做什麼?」
吳冰蠶可不是自己一個人,背後還有七大姑八大姨。
若那人為非作歹——蘇定言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忙起來沖到懷王面前,急切地問︰「爺,你一直不讓我插手朝政,我從何得知。若爺還念多年交情,請給個明白。」
為了一個情字,風度翩翩的貴也會變得這樣焦躁。懷王有點不屑,「謎底在齊六那兒。」他勾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偌大的王府,日復一日無趣得緊,趁他尚未登基,且找點樂子啊。
總之他暫時見不得李宇軒那副天塌下來他扛的從容不迫。
蘇定言咬牙,告退。繞了一圈,還是繞到齊青玉身上,真是不得安生。
他沒走多後,游方歸來的何啟方就站在門外求見。
懷王宣他進殿,隨意瞥了一眼,一身寶藍色的道袍看上去讓面白無須的他有些滑稽,更令人不滿的是,他真的一點仙風都沒了。
盡染了世俗的泥塵味。
「等本王登基,你就歸田吧。」
何啟方明顯一愕,以為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才招惹懷王的嫌棄,謹慎地問︰「爺,屬下何處做得不夠周全,請示下?」
「本王當時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將來一定要像曲無商那個老鬼一樣活上二百歲,才不枉老天爺給你這份仙氣。」
懷王晚上從皇宮回來後,處處都是感觸。
「爺,濟世為懷與報效國家殊途同歸,若爺以後認為朝堂不需要屬下時,屬下自當引退。」何啟方心里有些落寞,卻沒表現出來,精神奕奕地道︰「爺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妥,明日即可派人前去接應。」
「做得好。這事情完了後,你親自去一趟黃山,把林星羅給本王找來。」
一向果斷的何啟方,變得遲疑︰「若還不願意出山?」
懷王突然發怒,「給本王抽他。」皇帝老子林星羅能佯狂拒絕,可沒人能拒絕他!
都想當自由自在的神仙,卻要他去坐籠子?再說了,大家都隱退誰來給他跑腿!
此時,何啟方立刻警惕地告退。
偌大的宮殿,又只剩下懷王一個人。
空蕩蕩,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就像心里某個角落,也是空落落。
合上眼,沈宜蘭的音容笑貌立刻浮現。
「明日準備一個宴會,請李少將軍、蘇二少爺、三爺、和沈姑娘來。」
花前月下,桂樹飄香,團圓可待。
「請梁三少姐一起來。」
「是。」
安靜了一會兒,懷王突然又問︰「柳雪拿到他們藏兵谷的地圖沒?」
「爺,剛才屬下接報,柳雪姑娘已經陣亡。」
懷王倏地站起來,神情變得復雜,噴著火的俊目一閃而過的惋惜,更多的是雀躍。是誰挑亂了他的大局?
暴光皇後與裕王的丑事已經提上日程,可事關皇族顏面也會隱晦處理。最後皇帝會因李侯爺手中強大的兵力而作出讓步,一進一退這種拉據戰可會耗費心神。
只是懷王沒興趣與李侯爺那種人周璇,最有趣的莫過于柳雪將藏兵谷地圖偷回來,再暗中轉呈皇帝。皇帝不是傻子,自然會派人去查探,一旦落實,先拔了李侯爺這顆生了銹的釘子。
屆時再讓人密告皇後與裕王私通之事,再有太後煽風點火,待證據確鑿,廢後、廢太子自然理所當然,全無阻力了。
有趣。
懷王悠哉悠哉地躺在榻上。
不過一會兒,清靜又被打擾,有一個侍衛問︰「爺,要請梁三小姐的夫婿嗎?」。
「請條狗都比請他好。」
「屬下的妹夫從波斯帶了條新奇的小狗來呢。」
「哦?」漫漫長夜,懷王興起了听侍衛講講家常事的興趣。
「真的……」侍衛見主子生出興致,抹了抹手心的汗,興高采烈地說道著。
懷王听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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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夷書齋內堂。
「懷王請你去府上赴宴?」一個紫衣女子背對著燭光,看不清面貌。可從傲慢的語氣和倨傲的姿態判斷,定然是久居上位者。
「是。」沈宜蘭面無表情地回答。
「去吧。」紫衣女子說,「帶上白玉蓮雕。」
沈宜蘭倔強地提醒︰「那個玉佩的重點是日月合抱。」其次才是心如白蓮。
「管什麼玩意,總之主上的意思已經下達了。」
「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