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三章 附魂

作者 ︰ 花梵煙

謝梵煜覺得自己在一個真空的環境里,沒有呼吸,沒有氧氣,卻有明亮的並不溫暖的陽光。

前面有個鵝黃色的身影影影綽綽,縹緲如煙雲。

是自己熟悉的,愛穿鵝黃衣衫的,烙印在自己記憶里最珍視的那人。

「。」謝梵煜喊道。

只是用盡力氣,聲音似乎也達不到那個遠方,聲音它似乎消融了,消融在周圍。

謝梵煜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再不思考這里是哪里。

「,。」

前面的身影卻並不停下。

謝梵煜依然追著,並不覺得累,更不想停止。

「,。」

謝梵煜覺得自己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會頂撞了,這次換我來保護好不好,不要走。」不知不覺,謝梵煜淚流滿面。

驀的,謝梵煜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前面的身影停下來。

停下來,轉過身,看著謝梵煜。

真的是!在笑。

「煜兒。真對不起,你要加油啊。」語氣平靜,謝梵煜卻覺出了深深的憂郁。

「。」謝梵煜心里不知為何,涌出了莫名的巨大的恐慌,往前撲著,想去擁抱。

卻重重的跌在地上,而那鵝黃色的身影,卻消失了。

來不及站起來,卻一下子又切換了場景。

那是母親最後離世時候。

自己尚且年幼,怯生生的跟在長姐後面。

床榻上是憔悴的瘦的沒有人形的母親。

母親伸出胳膊,似乎想拉住的手,又無力的垂下。

忙反握住母親的手。

「容玉,照顧好你。你們倆要好好的。」母親的聲音,熟悉又不真切。

容玉是的字。

這場景謝梵煜覺得很遙遠了,現在卻歷歷在目。

尚且稚女敕的臉龐堅定認真。

「是,女兒明白,娘親您放心。」

……

謝梵煜再睜開眼,卻是真真切切的人間凡世。

淡紫色的鮫紗帳,層層垂落下來,帷帳的四角懸著碩大的南珠。

身邊有兩個急切並且熟悉的聲音歡喜叫道,「少真的醒了。」

「謝天謝地,阿彌陀佛,少真醒了!我去給世子爺說。」

「你喊錯了,該喊無量天尊,是那個道士說的少還活著,這不,果然醒了。」

「可不是麼,無量天尊,無量天尊。」這聲音隨著跑出去的那個身影遠了。

雖然說著話,可是水溫剛好不燙不冷的茶水已經遞到了謝梵煜嘴邊。

「少渴不渴,快喝水,少,你嚇死婢子們了。」

少麼。

謝梵煜慢慢起身,接過水。

這不是身邊的脂容麼。

還有剛剛歡喜跑出去的身影,像是脂玉。

這是身邊最得力的兩個大丫鬟。

謝梵煜手里剛接過來的水,立刻打翻在地。

「呢,告訴我怎麼樣了?我怎麼會在這里?」

謝梵煜抓住了脂容的衣角。

脂容卻是一臉驚恐的表情。

「少,您怎麼了?您是夢到什麼了?您知不知道您快嚇死婢子了……」脂容重重的跪在謝梵煜床邊,反握住少拉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痛哭起來。

「少您清醒清醒,別再嚇唬婢子了,還有您得保證您再也不許這樣子做了,您怎麼能這樣想不開呢,您要是真走了,我和脂玉已經商量好了也一起下去陪您!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為我們想呀,我們只有您了……」

謝梵煜听著脂容的哭訴,驚訝的張大了嘴,心里的驚恐只怕並不比脂容少。終于動了動嘴,聲音陌生又熟悉。

「你起來,快起來。脂容,我如何當得?」

「不,我不起來,除非您答應我再也不這樣做了,不然我就不起來!少您真狠的心!不就是因為和世子爺不願意您再去管二的事情嗎,少何時能為自己活一回啊!」

二,謝梵煜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晴天霹靂,如夢初醒!

看看自己的手,光滑細女敕,絲毫不見任何瘡疤。

手腕細細的,上面套了個芙蓉玉鐲子,好像是自己曾送給的生辰禮。

這不是自己!

這是!

怎麼會呢,自己怎麼會在身上醒來?

那種剛醒來後的暈暈乎乎和?*??幌倫硬患?恕 br />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己不是上吊了麼?

那還是在梁國公府濕冷的家廟里。

然後自己看到了還有離世多年的母親。

「煜兒。真對不起,你要加油啊。」

的聲音親切溫柔,謝梵煜都還記得。

可是怎麼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成了這副模樣呢。

難道這還是一場夢,就如之前見到一般?

謝梵煜想著,不由的用手狠狠拍了拍精心雕刻過的鏤空床梁。

好痛!

謝梵煜掉下淚來。

這動作將脂容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捧過謝梵煜的手來看,一面驚呼,「少,疼不疼?怎麼醒來就這樣傷害自己?」

謝梵煜牽扯出一個笑臉,「無事,你莫要多說。」

而在這時,原本被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房來,「謝容玉,你醒了。」

听見有人叫的名,梵煜抬頭看。

來人著一身玄衣,面容俊朗,緊緊抿著唇,目光里卻是有說不出的冷冽。

姐夫,謝梵煜在心里喚了一聲。

「謝容玉,你這次醒了,是你命大,你若還想去死,我不攔著,但是請你回你們家去死,別弄髒了我長康王府!至于和離你想都別想,你不為你父親名譽考慮,離開我離開我們長康王府的方式只能是我就給你一紙休書,還有府里的鑰匙對牌我已經給母親了,今後長康王府上下事務,還是交給母親吧。」

說完,並不看謝梵煜的臉色轉身就走,無一絲停留。

之後,才進來一個提著藥箱的郎中。

謝梵煜腦袋里卻是懵了,這是姐夫麼,那個在人前對千般好萬般好,眼神里有說不盡的柔情繾綣的那個姐夫?

自己一直有些羨慕,羨慕嫁的那個好夫君?

若不是姐夫——這個當今太後親封的慧世子對那般好,梁國公府上下又怎麼會賣給面子,特別是自己婆婆。

分明是厭煩自己的,卻並不處置自己,由著自己。

為何姐夫,此時對著這的身份,如今卻是這般態度?

這就是梁國公府敢這樣找借口磋磨自己的原因麼?

脂玉和脂容看謝梵煜發呆,忙強撐著笑安慰道,「少別往心里去,世子爺這幾天也是著急狠了,前幾日听說您沒救了那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我還第一次看見世子爺哭呢,您先把身子養好了,世子爺自然會和少您好好的了。」

謝梵煜點點頭,有些麻木。

郎中給謝梵煜診了脈,開了藥就走了。

這個過程謝梵煜一直稀里糊涂的。

默默的喝藥,默默的听著脂容脂玉兩個人哭。

然後氣力不接的又睡了一覺,喝了清粥。

直到夜深人靜,脂容脂玉都睡了,謝梵煜才起身。

「。」謝梵煜已經清醒了不少,獨自坐在梳妝的銅鏡前,借著月光張開手臂,白色的裙衫,廣袖垂落在地,身材縴細,面容姣好,卻有些憔悴蒼白。

這確實是謝梵煙的面容。

三尺白綾,卻讓自己在身上重生。

「,你為什麼要服毒呢?是姐夫這般待你?還是因為你始終不听話,讓你失望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沒有煜兒該怎麼辦。」對著銅鏡里的面容,謝梵煜嘴里喃喃,淚流滿面。

「少!」一直在隔斷屏風後面睡覺的脂容猛然沖過來,「少怎麼不睡,坐在鏡子前做什麼?」

「脂容。」謝梵煜轉過身看向脂容,失神的喚了一句。

「少!脂容在這里呢,脂容一直陪著少好不好,少,求求你千萬不要再想不開了。」脂容從這一身喚里听出了以前從未听出的幾分冷漠疏離之意,心神一慌,撲也哭起來。

「沒事,脂容,你起來,我哪也不去,我不會再犯傻了。」這是的身子,自己如何能不去愛惜。

「脂容,你起來,告訴我,我為什麼要飲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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