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琰?」謝梵煙試探的喚了一聲。
「少,司徒琰還須回曄林,等老傳喚,少也請速,一會兒只怕雪要下大,路上濕滑難走。」司徒琰說著,放開了謝梵煙的手,猛然回頭走,腳步微微踉蹌,只是馬上,又重新堅定。
謝梵煙看了一眼已經覆雪的路,明明已經是濕滑了的。
怔忡的感受到那暖意漸漸遠離自己的身子,看司徒琰挺直孤獨離去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奇怪。
自己那一句說錯了麼?
「你的眼楮真好看。」
司徒琰走在路上,腦海里回旋著這句話,卻不是謝梵煙的聲音。眼里陰霾深深,看不見一絲明媚陽光。
眼里浮現出一個面容,笑容魅惑邪佞,一襲紫袍,明媚妖嬈。
指甲,深深的嵌到了肉里。
眼神掃過自己的白色袍袖,淡淡嘲諷的笑容浮現在嘴角,為何,總愛穿著一身白呢?
是欲蓋彌彰罷了。
謝梵煙重新孤身回到了雪里,漫天寒冷,再次將她包裹。
掌心的溫暖猶存。
一個男人的溫暖。
回並蒂苑的路上,謝梵煙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一聲玄色衣衫,披著玄色氅子,後面跟著兩個隨從,比陳浩大不了多少。幾個人走向院子,表情陰冷。
謝梵煙只覺得眼熟,自己以前一定見過這個人。
所以多看了一眼。
玄色衣衫的男子像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也扭頭看了一眼謝梵煙。
謝梵煙心一顫,再不敢看,疾步過橋往並蒂苑走去。
那是一雙,怎樣陰霾而帶著徹骨涼意的眸子啊。
自己在哪里見過他呢?
那是長康王府二爺uo〉模?陸鹺停?跎僖? br />
陳錦和察覺到一絲帶著探索的目光,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了謝梵煙。
長嫂麼?
陳錦和眼里布上了一層陰翳。
凡是同他那好哥哥有關的,他都厭惡至極。
甩甩腦袋不再去想謝梵煙,徑直進了院子。
走進院子,卻不進主廳,陳錦和帶著兩個下人一起進了偏房。
一個堆砌雜物的房間。
陳錦和走過雜物,打開一個破舊的櫃子,櫃子里有一個硯台,蒙了塵。
轉動硯台,這屋子後面竟打開了一道暗門。
陳錦三人一起進去了。
暗門後面是長長的階梯,走下去,下面是一間地牢。
暗無天日的地方,連盞燈都沒有。
唯一可以照明看清彼此的是懸掛在頂端的夜明珠。
這樣貴重稀奇的寶貝,在這地牢里懸掛了三個。
也算是物盡其用,用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或許要比賞玩的價值更大吧。
地牢里只有一個人,一個。
那此時披頭散發的被吊掛在那里,腳上,是長長的鎖鏈,穿過腳骨,稍稍一動,便是錐心的痛。
琵琶骨穿,一雙手也被高高的吊起,鎖緊。
听到聲響,微微的抬頭,扯扯嘴角,仿佛微笑。
「笛夢。」陳錦和慢慢上前,一雙手扼上那女子的咽喉,眼里迸發出怒火,「笛夢,三天了,你倒真是嘴硬,受了這麼多刑罰,還是不肯說,是不是忘記了爺的手段?」
「錦,錦少爺。」那個被喚作笛夢的輕輕開口。
陳錦和的眸子一暗。
「錦少爺還是對阿夢留情了不是?若不然,憑錦少爺的手段,阿夢如何能撐到三天。」
陳錦和眼里迅速閃過一絲惱怒,惱怒,還有一絲慌。
不過,扼在女子咽喉的手,終于是垂下了。
語氣放緩,道︰「笛夢,三天了,夠了,這三天你吃的苦,怕是要比一輩子還要多,這也算是,你還他的一生一世了,現在別再倔強,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笛夢卻是輕輕搖頭,「他信我,我怎可辜負了他,他早知我不懷好意,可是到底對我不設防,錦少爺,阿夢不能說。」
「你不辜負他,便要辜負我麼?」陳錦和狠狠道,右手掐著笛夢的臉,好瘦好小的臉,幾乎掐不起肉來。
陳錦和心里莫名的升騰起一股火氣,抬起膝蓋狠狠的一下一下的頂著笛夢的肚子。
笛夢吃痛,卻並不出聲,死死的咬著唇,忍著月復部傳來的疼痛,身體因為那痛微微動一下,便又是徹骨的疼。
四條鐵鏈穿過了自己身體,稍一動便宛如凌遲。
到底忍不過,一口血沫吐了出來,忍住沒讓血玷污錦少爺的衣裳,隱忍的吞了下去,只是還是從嘴角慢慢溢出。
陳錦和死死的盯著笛夢的每一個表情,看到笛夢的隱忍,心莫名一顫,竟有些發疼,聲音下意識的又軟了幾分︰「你還能再忍幾天?現在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訴我,我這次就放過你,你從此不用在做那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我會把你好好養在王府,養一輩子。」
「錦少爺。」原本意識模糊的被這疼痛折磨的,意識重新清醒。
「阿夢不曾忘,阿夢逃出了雲香樓,沒錢,與小乞兒們搶食,卻被一群人打……錦少爺給了阿夢一口糧。」
「錦少爺可憐阿夢,給了阿夢銀子,卻不想才買了一個燒餅,銀子被賊人惦記,那人搶了阿夢的銀子,還要佔阿夢的身子……
「是錦少爺救了阿夢,為了證明阿夢是有價值的,特地命人訓練阿夢,錦少爺……」笛夢聲音越來越輕,喃喃低語,忽然一口血涌上,被嗆得連聲咳嗽,雙腳,琵琶骨又是一疼,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亮了幾分。
「錦少爺,阿夢不會背叛錦少爺,那人,那人沒猜出阿夢的身份,阿夢只是告訴她阿夢要走了,可是,阿夢也不想背叛他。」
「那天,風箏好高,草好綠,錦少爺最不喜歡的春光,春光那般好……」
笛夢到底堅持不下去,不僅是聲音,連頭都垂了下去,嘴里尤自說著什麼。
陳錦和眼神一冷,抬起手,兩個巴掌便扇了下去。
「你不許睡,爺把你穿了骨,烙了鐵,上了刑,鎖在這里,你還想著睡覺?!你給爺醒來,醒來!」
笛夢卻沒有動靜。
陳錦和抬起腳一下下的揣著笛夢的肚子,嘴里依然厲聲喝著,血,慢慢從笛夢口中溢出,笛夢的眼卻依然是閉著的。
「少爺。」其中一個隨從忍不住開口,眼里亮晶晶的︰「能讓丫頭開口的方式有很多,上次的催眠的香也還有剩的,我們不如用香吧,丫頭好歹曾經也與咱們有一場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