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跟著嘉和公主的侍衛在此時一擁而上,迅速將變了臉色大聲呼叫求饒的幾人帶了下去。
謝梵煙此時才從這位公主身上看出了強勢和果斷,與方才溫和有禮截然不同。
她帶了幾分好奇打量著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收起所有情緒回頭,看到謝梵煙未來及收起的眼神,倒也不避,反是回望了,也在打量著她。
數息的時間,嘉和公主噙了笑走向謝梵煙,「沒嚇到煙吧,這幾個人對母親不敬,拉下去長長記性,不會真的傷害到他們的,畢竟他們是皇舅舅的肱骨大臣。」
謝梵煙笑一笑,這種事不好多話,雖然覺得嘉和口里的肱骨大臣幾個字帶了些微的嘲諷。
嘉和卻親密的挽起謝梵煙的手,高氏早就帶了一群看了熱鬧的走了另一條路去了,嘉和拉著謝梵煙快步追了上去,裝作無意的往左右看了看,無人。
才道,「不過煙應該明白,違背母親總是逃不月兌懲罰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謝梵煙愣了一瞬,因為看到此時的嘉和公主雖然正親密的與自己相攜而行,可是眼神卻是帶了幾分逼迫和熱切。
「公主……」
「別裝了,謝梵煙。」嘉和公主收起笑容忽然停步,慢慢放開了謝梵煙的手。
「這里沒人,我們也該打開天窗說亮話。」
謝梵煙心猛然一跳,不再說話,怕露出端倪,也想弄清情況。
「把母親要的東西交給我,你放心,我與她不是一路,絕不會把東西給她,你放心交給我就是。」
東西,東西!
她想要什麼東西?是不是那個害了性命的東西!
謝梵煙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
「你,你怎麼知道……」
「母親的事倒是想瞞住我,可惜,又能瞞住多少?」嘉和公主笑了笑,笑容里竟露出一絲哀傷。
「許久之前,我就找到了我生存的意義,就是毀了我的母親的生活,所以,你放心將東西交給我,不然你拗不過她,終會被她得到,交給我,我會毀了它。」
長公主!那一聲殿下!
是不是她?
是不是她?!
「我如何信你。」謝梵煙努力平靜下來,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句話。
「我當著你的面毀了它。」嘉和公主無比平靜。「去你家,到你的地盤,就我們兩個,你也可以帶著你的親信,總之,相信我,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絕不想讓母親得到。」
「為什麼。」
為什麼?嘉和公主忽然想笑。
為什麼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那個賜予自己骨血的,卻成了要禁錮自己一生月兌離不得的人,你無比想擺月兌,無比想將一個家拉到正常的軌道而不得,那人,就成了一句咒,讓你哀,讓你苦,卻還會賜你無比榮光。
「不為什麼,我只是想讓她嘗嘗,求而不得。」
「你母親,差點殺了我。」謝梵煙忽然之間無比的冷靜,平息了喘息,可是仍然能感到心一陣一陣的激動和陣痛,在胸腔之內,所有情緒翻江倒海。
「是啊,所以說你命大,阿江哥親自喂下你的毒藥,居然沒有毒死你,我也很好奇。」嘉和公主語氣平常,沒有歉,沒有疚,沒有悔。
「我說,你母親殺死了我!」謝梵煙忽然發出一聲悲鳴,自胸腔而出,懷著滾燙的情感,用手指著嘉和公主,手指顫抖。
「你安靜點!」嘉和公主沒料到謝梵煙的反應,眼神閃過慌亂,「你這不是沒死麼,你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麼?我與你來也是好意相商,你莫要不識趣。」
謝梵煙根本沒有去听嘉和公主再說什麼,她死死盯著眼前的,這便是殺死凶手的女兒。
她母親殺死了,自己該讓她償命!
嘴里輕輕嗚咽一聲,謝梵煙瘋了一樣的撲了上去。
嘉和公主毫無防備,她不知道謝梵煙竟然會動手,嬌養這麼大別人連她一根指頭都不敢踫,誰知道竟被謝梵煙死死扼著咽喉。
這個瘋了麼?
嘉和公主腦海里閃過一剎那的驚詫和恐慌。
不過,只是一剎那。
自己身後在暗處的侍衛立刻上前分開了謝梵煙。
「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必上前。」嘉和公主命退了侍衛。
等周圍人全部散開,重新只剩了自己與謝梵煙的時候,嘉和公主看著野獸一樣盯著自己的謝梵煙,眸子里的情緒慢慢冷卻,「你別裝了,謝梵煙。」
「剛開始見我的時候,在人前都能那樣冷靜,不恐不慌,如今只剩你我,何必作出這副樣子,你是想嚇退我麼?做夢!」
原來,不是因為寫下的那首詞相交,那不過是一個幌子,在人前正大光明結識自己的幌子。
她生而受萬眾矚目,那首詞不是與她的前緣,而是人為的刻意相交的屏障。
她怎麼那麼傻,會以為心想事成,會以為上天相助。
不,上天還是助她的,終于讓自己得知了害死的凶手。
長公主,和融。
長公主,和融!
此女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權傾天下,巾幗英雄。
此女在大昭國風雨飄搖的年代力挽狂瀾,撥亂反正,將意圖造反的皇子們一一鎮壓了下去,扶了仁厚的親弟弟上了龍座,才有了如今的清平之治,國泰民安。
生男也勿喜,生女也勿愁。
長公主的事跡生平謝梵煙都能如數家珍,作為女子的楷模,作為仰視的對象。
羨過,慕過,也真實的崇拜過。
如今告訴自己,長公主原來是害死的凶手。
如今告訴自己,毀了的那個可能會引起天下動蕩甚至戰禍的東西,卻是這個給天下帶來安定和平的費盡心思也想要得到的。
那高高在上只可遠觀如一尊沒有喜怒哀樂的神像一般該去膜拜的人,那個以為永遠不該與自己這個內院中的婦人有一絲聯系的人。
原來,竟然除了可以承受自己曾經滿心的崇拜之外,還要再承受自己滿腔的恨。
「那個東西,我已經毀了,公主信麼?」謝梵煙神情變了幾變,終于開口。
「哈哈,謝你覺得本公主像個傻子麼,能被你三言兩語的糊弄。」
「那真可惜,公主就算殺了我,也拿不到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