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一百零九章 爭人

作者 ︰ 花梵煙

「都看我做什麼?這是王府的好事!該賞的賞,該慶祝的慶祝,咱們王府要好好熱鬧幾天!」劉老大聲說道,「我長康王府滿門忠烈,這將軍之位難道還會接不得麼?瑾瑜,你接給他們看,有誰想看我們王府的笑話?有誰敢看我們王府的笑話!今日我們領了旨,堂堂正正的慶祝,不就是個尉字軍麼,難道還會拖垮我們長康王府的好名聲?」

「祖母英明。」陳瑾瑜首先應道,滿臉歡快愉悅,並無一絲煩憂。

李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臉上難得的浮起了擔憂,但很快泯去,趕在慕容氏之前應道︰「這就去安排。」

這是李氏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願意主動接手王府的內務。

慕容氏看了一眼王妃李氏,到底是咽下了將要說出口的話,在一旁不發一言。

這道聖旨完全出乎了長康王府眾人的意料,當然,除了始作俑者陳瑾瑜。

雖然劉老始終在心里權衡不出皇帝這道旨意究竟對王府是褒是貶,可為了表示對這道旨意,對皇帝,對這個職位的尊重和歡喜,依然給京城各府下了帖子,定在三天後大宴賓客。

而在這一日,對府里上下丫鬟嬤嬤小廝們來說,是沒有好壞的權衡的,每個人都極其高興,因為在李氏的安排下,府里伺候的人都有封賞,過年沒有用完的金luo子銀luo子,都打賞了出去。府里伺候的人就跟過年一樣高興,都知道府里的世子爺有了好前程。

不再是個王府世子爺這個空殼了。

劉老卻有些坐不住,看著歡欣的氣氛。臉色卻始終好不起來,焦急的在屋內等待著,接了聖旨,她就讓陳瑾瑜親自去長公主府去遞帖子,皇上的態度就是長公主的態度,也許從中可以看出些什麼。

這道聖旨究竟是福是禍?

听說陳瑾瑜進來,劉老更是坐不住了。王府上下都壓在這具漸漸老去的身軀上,什麼事都不能不多想幾個彎彎,老等人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給長公主府遞的帖子怎麼說?」

「長公主親自說會讓嘉和公主來。」陳瑾瑜一面解開外袍,許是外面跑的有些熱了,額頭出了些細汗。

「哦,沒有別的表示?」

別的表示麼。陳瑾瑜不動聲色的笑了。自然是有的,自己那日見過太後的事情並未瞞過長公主,長公主親自見了自己,話里話外都是淡淡的威脅和逼迫。

可是現在,還是不要嚇到祖母了。

祖母老了,總以為守住王府現在的太平就夠了,不願與長公主爭鋒。

可是王府曾經的榮耀,再也一去不復返。這是陳瑾瑜不願意看到的。

他的血液里流淌著的是英雄的血脈,祖父老了爭不過長公主。父親心死寧願去游玩寄情山水,自己呢,自己是要退避還是接過重擔迎上去?

「除了恭喜的話沒有別的表示,只是讓我帶好尉字軍。」

「居然會讓嘉和公主來,一般的筵席她可不屑于應付,嘉和正式場合里也只在上次顧家老不死的壽宴上出現了那麼一次。這說明長公主對我們王府很重視啊。」

不過重視分很多種,要看是好的還是壞的。

也許是想你死,畢竟人心難測。

「祖母,你不要擔心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陳瑾瑜寬慰著劉老,「皇上的旨意未必就是壞的,或許真的是想試試孫兒的能力也未必,畢竟祖父當年輔佐先帝,忠心耿耿朝中上下誰人不知,或許皇上是少了左右臂膀,才想任用孫兒呢。」

若是這樣就好了呢,自己何必擔心,還是年輕好的,想的事情淺,倒是自在。

劉老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吧。不過皇上為何會忽然下這個旨意,之前沒有與你通一點氣?」

「天心難測,孫兒也是措手不及。」陳瑾瑜垂眸,斂下神色。

「罷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劉老見問不出什麼,只能憂心忡忡的揮揮手,「罷了,你也下去吧,準備準備接下來的事情。尉字軍,可不是那麼容易帶的,回頭多讀讀你祖父寫下的心得,他是個粗人,但寫下的東西都是再寶貴不過的經驗之談,別人不屑一顧,倒是去追捧那顧家老不死的筆墨,真是沒眼力勁兒的家伙們,殊不知有多少都是從你祖父這窺伺剽竊的。」

「是,孫子明白。」陳瑾瑜笑一笑,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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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蒂苑內,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謝梵煙有些頭疼的看著冷著臉坐在那里的陳錦和,這家伙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這身上的血腥氣和煞氣連謝梵煙都感受得到,只覺得的慌。

「三日之期已到,我來接阿夢回去,叨擾了長嫂這麼久,也是錦和的錯。」陳錦和來來回回就是這一句話。

「跟你說了多少遍,阿夢我要了,怎麼,你非要和你長嫂爭一個暗衛?我跟你大哥都說好了,回頭再給你選一個得力的,阿夢喜歡跟著我,我也喜歡這丫頭,你回去吧。」

「她是我的人,我一手培養的手下,她還有很多任務需要去做,不能給長嫂,若是長嫂真的喜歡,我倒是可以給長嫂送幾個更貼心手腳利索的人來伺候。」陳錦和語氣冷淡,很堅決的不答應。

「任務,還任務!她的身子都廢了!你還想給她安排什麼任務?我現在日日叫給我看脈的那幾個大夫給阿夢調理身子,三天眼見她精神狀況才好了些。吃飯也能多吃幾口,你又要帶回去繼續折騰?那是個活生生的人,都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你究竟有什麼任務要去做的,直接給我說,我給你派人去做,阿夢別想再跟你走!」一听到陳錦和不反省自身,還口口聲聲的要給阿夢分配任務,謝梵煙終于惱怒了,拍著桌子站起來喝道。

「長嫂息怒。笛夢是我們王府的暗衛,做錯事情理應受到懲罰,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長嫂不該去心疼她。」陳錦和道︰「只是以前我的方式或許有些過激,我保證再不會傷害她的身體。」說著沉默了一瞬,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她肯乖乖听話。」

「听話?你是想要一個听話的人偶?你讓她往西她往西你就給她一塊糖哄著,你讓她往西她往東你就賞她一頓鞭子?」謝梵煙氣極反笑。

「長嫂不要忘了。笛夢是我們王府的暗衛。听話是一個暗衛首先必須要做到的事情。」陳錦和一點不被謝梵煙的怒氣感染,整個人在那里周圍的氣場似乎都冷冽血腥了幾分,雖然只是不急不躁的在爭辯,可是就是讓人感覺出心底發寒。

對陳瑾瑜這個弟弟,謝梵煙心內也是有幾分忌憚的,可是想到阿夢,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爭取。

「好,我回頭就與你大哥說。把阿夢的賣身契拿來,我當著你的面燒了。燒了一了百了,她不用听你的話,我就好好讓她呆在我身邊養病,將來等著我選個踏實能干的老實人,八抬大轎把她嫁了,我就不信好好的人非要給你去作踐的不成人形,還有沒有天理了。」謝梵煙也是分毫不讓。

陳錦和聞言,卻是冷笑了一下,「長嫂是不是氣糊涂了,哦,對,我也听人說過「一孕傻三年」只是沒想到長嫂還沒生呢,就已經傻了,王府的暗衛都是自願留在王府的,她們沒有賣身契在王府,有的只是全家老少的性命和全部能被王府掌握的一切,阿夢一日為暗衛,終身為暗衛,長嫂怕是管不了她的去留了,既然祖母將她給了我,那她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這一番話說的毫不客氣,陳錦和也是耗盡他的耐心了。

「你居然在這般和你長嫂!」謝梵煙听到被出言譏諷,忍不住怒道,「並蒂苑不歡迎你,你出去!」

「我也不想多留在這里,我是來帶我的人走的,若是長嫂你執意不從,那我便來強的了!」陳錦和站起身子,渾身的氣場讓謝梵煙心里生怯,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這是哪來的魔鬼啊,簡直就是魔鬼啊,老天真是沒道理讓沾了這麼多血腥的人還活在這里啊,趕緊降一道雷吧,劈死他吧。

阿夢就算不是受了那麼多刑罰,被這戾氣折磨的也會一身病痛吧。

不過這只是氣場上不佔優勢,只能在內心狂貶的無奈之舉,看陳錦和要來硬的,謝梵煙不由得祭出了自己的殺手 。

如果陳錦和真的如自己所料,對阿夢有一絲在意的話。

或許就真的有那麼一線的希望。

「好,你既然執意要帶走阿夢,我便讓你見幾個人,如果見了他們,你良心上還過得去,我便不阻攔你帶阿夢走。」

听到「良心」兩個字,陳錦和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點頭道︰「好,長嫂便讓人來,我見一見就是,不過無論長嫂請來誰,都被想改變我的主意。」

「脂容,你去讓人將這幾日給阿夢診過脈息的大夫請來,也讓錦和少爺听听結果!」

脂容在屋內,正在安慰著在一旁害怕得不得了的阿夢,听到少呼喚,忙應聲走出去。

陳錦和看著脂容走出來的地方,狹長的眼楮眯了眯。

脂容怕小丫頭不得力耽誤時間,自己親自去將大夫請來,陳錦和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謝梵煙隨意指了一個大夫,臉對著陳錦和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你們將笛夢的身子情況給錦和少爺說一說。」

被指中的那個大夫忙將笛夢身子的情況說了,原本身子雖然問題嚴重,但也並非不可救藥,但謝梵煙提前打過招呼,讓幾位大夫往嚴重里說了。

陳錦和只是听著,不過臉色卻是越來越冰冷。

直到听到︰「若不能及時救治,解開心結,只怕將抑郁而終不久于人世。」這句話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拂袖而起︰「長嫂這是哪里找來的庸醫,簡直胡言亂語!」

那位大夫也似乎覺得自己說過頭了,訕笑著垂下頭,另兩個大夫得到謝梵煙眼神的暗示,忙又胡謅了滿篇中醫理論去佐證方才同行說的話,陳錦和听不懂,只是眉頭越皺越深。

「這些大夫別說你一個不認識,祖母專門請來給我照顧脈象的,難道還能是庸醫不成,陳錦和你若是真的以為阿夢還能由著你的性子隨意折騰那真的是太樂觀了,阿夢這身子快廢了,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好好的丫頭就這麼被你整的香消玉殞,所以今日你帶不走阿夢。」

過猶不及,差不多就行了,看著幾個大夫滿嘴胡言亂語,謝梵煙忍不住打斷,板著臉嚴肅的對陳錦和說道。

陳錦和不理會謝梵煙的話,而是轉頭對大夫道︰「治當然是要治的,你直接告訴爺要怎麼治,說了半天我也沒听懂,難道笛夢真的就要死了?還有幾天可以活?」

謝梵煙聞言松了口氣,總算不是再針對自己了,這樣總可以了吧,陳錦和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笛夢死,所以會放手吧。

誰知卻听到陳錦和繼續道︰「明日開始你們給少這里看完脈,便去毓秀苑,爺重重有賞,讓你們給笛夢治病,治不好你們前程就此斷送,治得好想要什麼也都會賞你們什麼。」

說完又對目瞪口呆的謝梵煙道︰「長嫂一片好心,錦和替阿夢心領了,只是這丫頭福氣薄,怕是擔不起少的好,少還是讓錦和將她帶走,她的心結在我這里,在毓秀苑,只有跟著我回去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少心善,也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阿夢死吧。」

當然不會!

謝梵煙無語,這皮球怎麼踢來踢去還到了自己這里。這張嘴一開口當真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簡直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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