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見了啊,那她有沒有問你什麼?」長康王陳陵問向謝梵煙,又覺得語速太快,所以又裝作並不在意答案的模樣起身,往窗邊走了走。
「哎,王爺您慢點,您身上有傷。」謝梵煙忙去扶,昨日看大夫診治,都是在清洗傷口和包扎傷口,這次王爺受的應該是外傷,所以謝梵煙有些擔憂。
「我去開窗子,你急什麼。」陳陵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不但傻了,還沒以前那麼妥帖和穩重。
是自己太久沒回家的緣故麼?
「我在門口見到王妃了,王妃在等您醒來,見我出去便向我了解了下情況就回去了。」謝梵煙輕描淡寫道,又將王爺扶到了床邊坐下。
「了解情況你怎麼說的?」長康王對這個顯然很有興趣,「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摔了她的碗,她呢,是怎麼樣的表情?」
這王爺是什麼惡趣味!
謝梵煙在心內對這王爺原本的敬畏和崇敬感又降低了。
「我就說……」謝梵煙看這位王爺抬起臉認真听,心里做了個鬼臉,「我就說您把藥碗砸了,一口都沒喝,王妃只是說了一句哦,然後就說要回去休息了。」
「然後呢、?」剛上床打算躺下的長康王又坐起身子。
「然後,王妃就回去休息了啊。」謝梵煙理所應當的道︰「她一晚上都沒休息呢。」
「她沒說要你再去給我熬一碗藥?」
「當然沒,我怎麼會熬藥。」謝梵煙對王爺的語氣也越來越沒了尊敬。
「那她一定沒走。又去給我熬藥了。」王爺原本皺著眉頭,忽然又舒展開,拍床道。
「…………」謝梵煙無語。不知道這位王爺是哪來這樣的想法。
她憋著沒把王妃那句「活該」說出來,就是想著他是王爺,這具身體的父親,還是要尊重些才好,沒想到這王爺,還真能想。
「阿玉不信?不信咱們走著……」話還未說完,屋子的門就被推開。陳瑾瑜兄妹三人進來了,身後是幾位大夫。
陳菁菁最先進來,看到自己父親與嫂子聊天。興奮的撲道︰「看,我就說父親醒了吧,哥哥還不讓我這麼早來,父親。父親。你好了麼?」
陳陵看到女兒,慈愛的笑了,「菁菁,嘶~哎呦~你輕一點菁菁,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
菁菁原本極其高興,就撲到了自己父親身上,看父親皺眉倒抽冷氣,知道弄疼了他。忙又下來,「父親哪里疼。都怪菁菁不好。」
「菁菁,過來,讓大夫繼續給父親診治。」陳瑾瑜出聲。
「哦。」陳菁菁雖然有些不舍,可是一向不願違拗自己大哥,加上知道雖然父親醒了,可是看神情仍然憔悴的很,還是要大夫好好看看,便依言退了幾步,退到陳瑾瑜身邊。
大夫們連忙上前。長康王陳陵隔著幾個人影,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而陳瑾瑜的目光也正落在自己父親身上。
長康王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便躺子,開始回答大夫的各種問話了。
陳瑾瑜的心卻仿佛被輕輕撥動了下。
父親,剛才是對自己笑了麼?
好像是吧,他多少年沒有對自己笑過?
待自己總是嚴厲的,後來又是漠然,基本不願意理會自己的事情,對自己如此,對陳浩也是如此。
唯有對陳菁菁,這個庶出的,才會有一個父親的慈愛的眼神和笑容。
對自己這個可謂好到極致,要什麼就給什麼。
嫉妒麼,似乎是有過吧,不過後來更加明白的是作為一個男子的責任。
所以當自己大清早去找陳浩了解情況時候,得知原來是父親救了陳浩,生生將他摟在懷里擋了刀箭,陳瑾瑜都有些不敢,懷疑的問了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都是在心里確認,父親心里是不是有他們兄弟倆人。
陳浩也是又哭又笑,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父親的愛。
陳瑾瑜這番心里若是讓謝梵煙知道,一定會大吃一驚,這個從剛才起來就一直熱衷于為難王妃的惡趣味的男人,分明就是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又怎麼會是個嚴厲的父親?
一會兒,老uo ?且捕嫉攪耍?吹佬昏笱蹋?鬮柿宋市昏笱糖榭觶?昏笱討凰凳艿氖峭饃耍?約霸緋科鵠吹那榭齟蟾龐肜縴盜耍?弦惶?健巴饃恕繃礁鱟鄭?紀分宓母?簟 br />
陳浩下意識的往陳瑾瑜那邊靠近了一步,有些害怕,老疼自己是沒錯,可是這個疼有個限度,若是知道父親是為了保護自己受的傷,老只怕不會那麼容易了了此事。
大夫們為長康王重新換藥包扎了傷口,有丫鬟進來伺候長康王用了些白米粥,老的臉色這才慢慢和緩起來,陳瑾瑜看著謝梵煙,輕聲問道︰「是不是有些累了,一晚上都沒休息好,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謝梵煙點頭,也並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多呆,順勢撫了撫額,意思是有些疲憊。
陳瑾瑜便對老請示,老看了一眼謝梵煙就點頭,意思是謝梵煙可以離開,陳瑾瑜將謝梵煙送出門,喚了個丫鬟去準備了轎輦,看著謝梵煙離開視線這才回去。
一晚上未歸,脂容脂玉早就候在門口,看到謝梵煙回來,都松了口氣,高興的圍著謝梵煙,「少,王爺怎麼樣了?」
「是啊,怎麼讓你去守著呢,你畢竟還「懷著」孩子呢。」
「累了沒有,雪茹早就準備好了早膳。一會熱一熱您趕緊吃了就睡。」
「王爺醒了,處理好了傷口似乎好了很多,都能下地了呢。雖然踉踉蹌蹌的差些跌倒,不過還是身子骨強硬。」謝梵煙笑著回答,「快些給我梳洗梳洗,我好用早膳。」
「梳洗了少您還怎麼睡覺?就先洗洗牙齒,喝杯茶潤潤吧。」
「這……也行。」除了王妃和王爺外,都以為自己是一夜未睡,所以還是上床躺著。免得被人以為是精力旺盛,不像個「孕婦」了。
雪茹端了早膳過來,是十分正常的早膳。看著謝梵煙笑著招呼自己和脂容她們一起來用,雪茹心內沉甸甸的。
上次與少對話之後,心內百感交集,一時忘了許多事情。等心情平復下來。才想起來丘灕月的事。
自己要怎麼給少說這件事呢,若是說了,只怕她再不願原諒自己了,做下這等糊涂的事情,誤會了少,還害了少。
這個對少無比重要的秘密,少卻沒有對自己隱瞞,如今被丘姨娘得知。只怕會在此事上加以利用,到時候少只怕難以保全。
這幾日雪茹的心一直在這樣的糾結懊悔中。可是每每想鼓起勇氣承認,卻都不敢開口,自己想認真做事,好好伺候少,然後等少「生子」這件事平安了結,就偷偷出王府,去梁國公府,為三女乃女乃繼續報仇。
這是自己那日之後的打算。
可是丘灕月這一結要怎麼去解?
終于,看少放下了銀箸,用茶水漱口,擦淨了嘴,打算起身進入內室歇息。
雪茹咬牙起身,「少,婢子有話稟報少。」
謝梵煙微微詫異的「哦?」了一身,然後看向惶恐不安的雪茹,這丫頭,心里像是有什麼事一般。
「你跟我進來吧。」謝梵煙下意識的看了脂容一眼,見脂容面上帶著笑意,再沒有以前為難的神色,看來這丫頭是真的乖了,改了,心里放心不少。
誰知一進去,關上門,才坐下,問了一句︰「雪茹,什麼事?」雪茹竟然
「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听得謝梵煙心里都疼。
「少,婢子一時糊涂,犯下了打錯,您一定要寬恕婢子.」雪茹膝行到謝梵煙面前,眼淚就掉下來了,「少,若是不告訴您,婢子也不會心安,少知道,千萬別趕婢子走,婢子還想好好伺候少……」婢子還想看您平平安安,才能放心去梁國公府為三女乃女乃報仇。雪茹抬眼看著謝梵煙,淚眼朦朧。
謝梵煙看著淚人一樣的雪茹,心微微疼,扶她起來,「好了,告訴我什麼事。」
「少,婢子那時候對您心懷怨恨,以為您是故意不去救三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一直將您當做最信任的人,可是婢子以為您在那時候背棄了三女乃女乃,才讓三女乃女乃絕望自盡……所以對您心懷怨恨,真的是婢子糊涂啊。」
謝梵煙听著,緩緩閉了閉眼,想起在梁國公府家廟那一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日子,想起自己最後听聞自盡消息後用白綾上吊的場面,真的不想再去回憶,無數次想和和解,卻發現做不到,叫做的那事物總會在陰暗的角落窺伺著在陽光下的你,想重新把你拉回那段黑色的回憶。
「所以,婢子豬油蒙了心,將您是假懷孕的消息告訴了月華居的丘姨娘,丘姨娘那邊這些日子這麼安靜,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她一定在想著怎麼害您,少要想辦法啊。」雪茹鼓起勇氣,將心內全部的話說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件事。
謝梵煙也在提著心,生怕雪茹說出什麼自己接受不了的事,可是原來說出的是這件事,「你還做了別的事麼?」謝梵煙冷冷問道。
「沒有,其余的少知道了,就是挑撥脂容脂玉難做人,讓院子里丫鬟們也對少不滿……婢子真的錯了,少給婢子一個改錯的機會。」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謝梵煙對雪茹揮手。
「少?」雪茹抬頭,有些不解,她準備好了最壞的打算,她甚至準備不顧一切的表露心跡,可是少,她卻……
這般輕輕的,就放過了?
「嗯,你下去做事吧,你說的事我知道了。」
「少,不怪婢子?」雪茹翼翼的問。
謝梵煙嘆了口氣,愚忠愚忠,也是個死心眼的傻丫頭!
可若是那日沒有及時解開她的心結,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真的被她絆一跤。
可是,自己要如何去責怪呢?
「你既然坦誠了,我又能說什麼,去罰你麼?因為你對我阿煜的忠心?」謝梵煙說著,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心底慶幸,慶幸這丫頭沒有做出更多傷害自己的事情出來,否則要自己怎麼做才好?
「你還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麼?」
「婢子萬死也再不會!」雪茹重重將頭磕在地上。
「那就是了,我信你,你下去吧。」謝梵煙淡淡道,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雪茹擦干淨臉上的淚,千言萬語梗在喉間,最後只應了一句︰「是,少。」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謝梵煙看著雪茹,真的有些莫可奈何,但願這個丫頭真的是從此改了才好,莫要再瘋癲。
躺在床上,原本還有幾分困倦,想起雪茹說的事情又睡不著,丘灕月知道了自己是「假裝」懷孕的事,可是這麼多天為什麼都沒動靜,不知道是有什麼打算,但這件事情謝梵煙並不發愁,因為王府里有一個老。
老不會讓自己的這件事情敗露。
所以丘灕月最好還是不要有什麼想法才好,不然只怕難以被老所容了。
可是,按著丘灕月的身份地位,按著她每每來並蒂苑對陳瑾瑜那欲語還休的眼神,想她不要有動靜也很難。
雖然丘灕月並沒有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可是謝梵煙並不喜歡她,是與妾室斗爭多年後的後遺癥,對妾本能的討厭。
那是一個打亂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美好畫卷的存在。
若她真的強行想要在自己身孕的事情上發揮,不知道會如何,是背地里威脅要挾自己,還是光明正大的想讓自己露陷拆穿?
可惜,府里有一個劉老,注定她只是白費心思一場了。
不知道劉老會怎麼處置她,將她遣出王府?
那樣陳瑾瑜會同意麼?
謝梵煙胡思亂想著,任由思緒飄遠,竟然也慢慢的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