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楊原和大太太兩人難得的溫情脈脈,只說楊亭這邊換了丫鬟的美好生活。
楊亭記得穿越前看過一句話︰美好的一天,從清晨開始。那時候她還暗暗吐槽這話矯情得要命。不過現在嘛,她卻覺得一點不矯情了,因為這簡直就是如今她心情的完美注解啊!
穿越的第三天,楊亭是在喜鵲溫柔的呼喚中醒來享受這美好的一天的。喜鵲做事實在是溫柔細致,楊亭連洗臉漱口這種事都是半倚在她的懷里再加上碧桃雙手送到面前解決的,更別提小心翼翼的喂飯喂藥了。楊亭暗忖,這跟昨日玉梅那隨意將自己墊個枕頭就應付了事的態度,真是至少差了五顆星呢!難怪這古往今來的,有錢人都愛弄一堆佣人在身邊伺候著,有這種貼心周到的丫鬟在身邊,簡直就是讓人理直氣壯去墮落的最佳理由啊!
仗著自己還算個病人兼孕婦,楊亭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喜鵲和碧桃兩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來。早飯過後沒多久,大太太帶著管事婆子來了,看見放下了擔心的楊亭氣色又稍微好了些,自然是高興得很,又拉著楊亭的手說了好些大老爺讓她轉告的關心的話。
楊婷听著是一臉困惑,不大懂這身體原主究竟是和她父親關系好不好——若是關系不好吧,自是不會有那麼多關心的;若是關系好呢,也在情理當中,畢竟唯有她這一根獨苗苗,只是為什麼卻是穿越頭尾三天了,這當父親的大老爺卻還是不曾見面過呢?
好在胡大夫留了句失魂癥給楊亭當免死金牌,楊亭那掩蓋不住的懵懂也沒有引起眾人的猜疑,反倒讓大太太更多心痛了自己這可憐的女兒兩分,一疊聲的喊著讓管事婆子趕緊挑幾個听話乖巧的丫鬟來讓楊亭使喚。
楊家雖然聲勢和從前還是襲爵的官宦人家的時候沒落了不少,但好在產業和田地都還不少,大太太的陪嫁也多,因而這時候的排場也還撐得起來。原本依著舊例,楊亭這小姐的院子里就該是要有兩個一等大丫鬟,三個二等丫鬟和五個粗使三等丫鬟,另外還得配上一個管事婆子和五個粗使婆子才對的。
只是楊亭之前被掠去了好幾個月,大太太傷心之際,除了留下兩個大丫鬟外,剩下的人都打發到其他院子里頭去了。這時候要是再把人都抽回來倒也是件麻煩事,楊亭而今又是雙身子的人了,更需要細致照顧,大太太索性就重新讓管事婆子挑人進來了。
管事婆子出去不多時,就帶了一串的丫環婆子進來。楊亭依著大太太的意思,挑了兩個大丫鬟和三個二等丫鬟後,剩下的那些人,大太太就揮揮手讓管事婆子自己安排了去。管事婆子應了,便帶著剩下的人出去,才走到回廊上,大太太又想起來一件事,便隔著窗子叫住管事婆子︰「李才家的略站一站,也該尋模著合適的穩婆女乃娘之類的了,這事兒你得多上心,尋模到合適的,就趕緊帶來給老太太和我瞧一瞧。」
李才家的忙恭謹站住听了且應了,又低聲分派好剩余的小丫頭和婆子們,這才往院子外頭做事去了。
留在楊亭房里的五個丫鬟,一等的兩個都是十七八歲,名字叫玲瓏和珍珠,二等的三個才十二三歲,名字分別是春雨、芳菲和小朵,喜鵲已經將二等這三個分派了出去做針線活計了,回頭又讓碧桃守著楊亭,自己親自帶著玲瓏和珍珠清點院子後頭的小庫房去了。
昨天玉梅和美菱的事兒敗露的甚是突然,庫房連著交接也沒有,喜鵲是直接從她們手里收回了庫房鑰匙了事的,此時既是選了新的大丫鬟出來,自然是得一起清點加細細教導她們,好讓她們早些兒接手服侍楊亭了。
大太太則是跟楊亭家長里短的說了一會兒話,就听見二太太那邊遣人來看望問候楊亭,又說請大太太有事相商。大太太便叮囑楊亭多注意,多休息,還說晚上要是大老爺回家早就一道再來看她。
等得大太太離開,楊亭也覺著倦意上涌,不知道是孕婦容易疲累,還是她一日三頓當飯吃的藥里頭有安神的效果,才翻了不過兩三頁書本,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碧桃見著楊亭睡了,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往小廚房去吩咐廚娘炖補湯。
楊亭正是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卻听得外頭回廊下有人嘰嘰喳喳的說笑著,原本不在意的她正想翻個身再睡,卻好似隱約听見一點兒關于自己的八卦,便頓時就清醒了。
原來這是新來的那三個二等丫頭正在邊干針線活,邊拿了楊亭從前的事兒來閑聊。
有個聲音低聲道︰「……我也是在家的時候听我娘說的,原來和咱們大姑娘訂了親的那位齊家三少爺,在上兩個月也娶了親了,娶的還是大太太娘家的親戚,不過都說那位陳家小姐出了名的身子弱,人都見著他們家常年為著這位小姐請大夫。」
另一個特別清脆的聲音便好奇追問道︰「既是人盡皆知的事兒,這齊家不可能不知道的啊,這麼還敢娶進門?況且陳家家境明顯比齊家要好啊,陳家兩房都是少爺多,就只有這一位嫡出小姐呢,按理說應該往上找好人家才是呢。人說嫁女高嫁,娶媳低娶,這陳家和齊家倒是恰好掉了個個了。」
先前那聲音便道︰「這其中自然也是有緣故的。那陳家也算是咱們本地頂層身家豐厚的人家,家里據說還有當京官的旁支呢,這陳家小姐雖是出身高的嫡女,卻是听說是自打會吃飯時就用藥養著的,幼年時也曾訂過親事的。奈何她命不好,與她定親的那位少爺定親沒到一年,才堪堪十五就一病沒了,坊間便說是她命中帶煞,也沒人再來提親。齊家呢,那三少爺和咱們大姑娘定親還沒滿兩年呢,咱們大姑娘就……人也都說他一樣是命中帶煞。故此他家老爺那時候急急忙的來咱們家提退親的時候,咱們老太太和大老爺都覺著惱火,這才二話不說就立馬退了。而今這齊家少爺和陳家小姐,也算得上是旗鼓相當,縱使家世上是差了點,也是難得的命相般配了。說不準這兩位兩煞相對,對著對著就都變好了呢!」
清脆聲音便問道︰「要是沒變好呢?兩煞相加起來……豈不是更糟了?」
「那也是他們的命!怨得了誰去?我還听說齊家如今當家的是齊三的繼母,自身也有兩個孩子了,對這前頭嫡出的繼子肯定好不了哪兒去。這位齊還是出了名的為人刻薄愛遷怒,只可憐了服侍齊三那院子的人,必定是天天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于是第三個聲音便總結道︰「阿彌陀佛,虧得咱們大姑娘沒折在那齊家三少爺手里,不然提心吊膽的就是咱們了!真是萬幸啊!」
其他兩個小丫鬟也齊聲附和,正是說得熱鬧無比的時節,忽然有人冷笑道︰「這是說什麼呢,這等高興!要不要給你們備上瓜子茶水再慢慢說啊?」
小丫頭們都唬了一跳,回頭一看,說話的原來卻是剛從廚房回來的碧桃。
碧桃原本沒在意這三個小丫頭的,不過是這三個說得興起,聲音就沒壓住了,她便站住了腳略微听了听。不料這一听就听得她氣得差點上手給這三個小丫頭一人一個嘴巴子!不過顧慮著這不是自家二房,小丫頭們也是大房名下的,她不好就這樣驟然發作,只得忍了這氣,只低聲喝道︰「讓你們仨干點兒活計罷了,竟是這樣不省心!主子的事是你們該拿出來閑磨牙的?!既然是這般嘴閑,今兒晚飯就省了吧!」
小丫頭們嚇得縮成一團,半響才反應,齊齊圍著碧桃求饒。碧桃原本不想理會的,卻是被纏緊了不得月兌身,又是怕和這三個糾纏得動靜太大吵醒了房里頭的楊亭,最後只得改了懲罰——只讓這仨一人多做了一件繡活便罷。三個小丫頭這才放下心來,個個都念著「阿彌陀佛」起來。
這雷聲大雨點小的懲罰方式,听得屋子里頭的楊亭只覺得啼笑皆非,忽而覺得其實這家子里頭的大小丫鬟們其實還都挺好玩的。
不過往深了想想剛听來的前未婚夫的八卦,她真是不知道該佩服大太太手段了得,能將自己這樣未婚先孕的杯具硬是扭成了皆大歡喜的洗具好,還是該感慨自己這是穿越前燒了高香,運氣好到爆棚了。她真應該听大太太的話的,身體好了趕緊出城外的遠山寺燒香還神的!而今是要孩子有孩子,不要麻煩的男人就不用面對,連前未婚夫這種不定時炸彈都被別人接收了,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生活了啊!看來要念「阿彌陀佛」的,不止是那三個不著調的小丫頭,她也得念上一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