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身後再無任何腳步之聲,胡清楊這才慢慢轉過身來,含淚看著早就不見任何人影的小巷深處,自言自語道︰「希望我這番舉動是對的!」
當他慢吞吞若有所思的回至青龍鏢局時,正要邁步入門,斜刺里卻被守在門口的獨步風一把拉住了胳膊。
胡清楊皺眉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羞愧難當卻又欲言又止的尷尬神情,心中終究還是不忍心,再加上自己雖然是出于一片救治孩子的好心,但畢竟還是將人家的孩子偷梁換柱送給了別人,始終是心中的不安所在。
他咳嗽幾聲,低聲問道︰「何幫主不是說你幾日前就離去了嗎,你怎麼還是在這里沒有走?」
獨步風埋下頭,遲疑片刻這才鼓足勇氣拉住胡清楊的衣袖不放,低聲說道︰「我只是放心不下若離,只是想要知道她此刻究竟怎樣了。否則,我心中始終牽掛不放,又如何能夠走得遠?」
「哼,你現在懂得牽念與她了?那當初你為何要百般折磨與她,毫無半點兒憐憫之心?」
胡清楊回想起當日獨步風對待許若離的那副魔鬼嘴臉,心中就竄出火苗,由不得語氣就有些生硬起來。
但身邊的獨步風極致壓抑的悲戚哭聲,使得胡清楊也心頭顫抖不停。
「看來他是真心悔改了,否則像他一般的男子是絕不會輕易落淚的!」
想到這里,胡清楊口氣也有些松軟,嘆息一聲掙月兌開獨步風的揪扯,遲疑片刻,這才低聲說道︰「你放心吧,若離母子平安無事!」
「母子?」
獨步風驚喜萬分,不覺叫出聲來。
胡清楊急忙擺手示意道︰「你莫要聲張,若離姑娘原本反復叮囑于我,千萬不要讓你知道這個兒子的存在,但我看著你著實牽掛他們,這才違背了若離的心意,告知你實情。你可不要沖動前去探望他們,否則定會惹得若離生氣!」
獨步風臉上的喜色霎時消失不見,頹然垂下頭去,唉聲嘆氣道︰「我知道了。只要知曉他們母子平安無事,我就可以安心前去做事了!」
胡清楊看他轉身就要離去,那背影何其落寞悲傷,終究心中有些不忍就問道︰「你究竟要去干什麼?何幫主費力保全你在這里不受天下人的追殺,你卻為何要孤身離去,就不怕惹得白雷一類人為了那幾樣寶物又去追剿你嗎?」。
獨步風並不回頭,低聲嘆息道︰「我的身上早就沒有什麼寶物了。我孤身一人,橫豎早晚都是一死i,倒不如臨死之前找上一個墊背的,這樣好歹劃算一些!」
胡清楊正要仔細再問,那獨步風卻已經大踏步遠去了。
看著那寂寞的背影,胡清楊痴呆呆不覺心中也有了一絲絲的冷意。
「影婆,你被自己的徒兒害死了。我到底是該慶幸這世間少了我胡清楊的一個強勁對手呢,還是該悲哀自此以後,這世間就剩的我胡清楊一個人,再無拌嘴斗氣和斗法的對手了?」
想到這里,胡清楊眼中不覺滲出絲絲淚珠,悲哀之感更重,舉步埋著頭緩步離開。
當夜,他再次來至許若離的產房之中,看到許若離費力抬起身子來急忙迎過去,低聲勸阻道︰「若離姑娘,你身體虛弱,快些躺好,千萬莫要再亂動了!」
許若離卻含笑搖頭說道︰「胡叔叔,若不是你及時來到,我和孩子只怕都會送命在獨步風的拳腳之下,你是我們母子的恩人才是啊!」
胡清楊俯身過去,探頭看一眼許若離身旁一個小小的襁褓,看到一張清俊的小臉,心頭的不安這時才隱隱有了些緩解,含笑贊許道︰「還是若離姑娘福大命大,在那般可怕折磨之下仍然能夠順利產下孩子。你別說,這孩子還真是像極了那獨步風呢!」
許若離臉上的笑容霎時凝固住,咬牙別過頭去,一並俯身去看自己身旁這可愛的小小人兒。
三日之後,何卓青這才才得以進入許若離的房中,看到這對母子風平浪靜之後皆是平安無事,心中對胡清楊甚是感念萬分。
他一看到襁褓之中的孩子,心頭霎時就涌過一股陌生的溫暖慈愛之感,第一次強烈感覺到自己身為爹爹的神聖重任。但一轉臉看到許若離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何卓青心頭的喜悅霎時又消失不見,換做一片擔憂難過。
「她雖然生下了我的孩子,但全天下的人都認為這個兒子是獨步風的,與我怎麼會有任何的關系?這真是蒼天無眼,讓我和若離有愛卻難以終生相伴在一起!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讓若離和我名正言順的相伴在一起,永不分離!」
他正自胡思亂想著,突然門外有人急匆匆高聲喊道︰「何幫主,夫人就要生產了!」
許若離聞言大驚失色,臉上剛剛才開始回暖的神色,霎時又換做一片冰霜,而那何卓青更是尷尬異常的站立在那里,走也不是,留更不是,真是左右為難,遲疑痛苦。
倒是陪著何卓青一同進來的胡清楊及時出聲提醒道︰「何幫主,你還是速速前去看個究竟的好。若是有何不妙之處,記得叫人來喚我!」
何卓青為難的瞥一眼那邊別過臉去不看自己的許若離,不敢再耽擱片刻,急忙飛身奔出門去。
「他果然心中還是有著那邵荷的存在!」
許若離待得他遠走了,這才回過臉來,瞅著他離去的門口,眼中滑出淚來。
當夜三更時分,邵荷艱難產下一子,但可悲的是,她只來得及將兒子抱在懷中貼在自己臉上親吻了一下就突然血崩了。
何卓青焦急守在門外,听得里面穩婆一疊連聲的高呼著︰「快些多拿些開水和毛巾來,夫人流血太多,就要止不住了!」
而伴隨著進進出出房門的眾多丫鬟,何卓青看到那被端出來的一盆盆血紅的水,和一塊塊血污的毛巾,心頭亂顫不停,臉色開始變得慘白起來。
「邵荷,你千萬不要有任何的事情啊!」
偏自耳邊房中新生嬰兒啼哭不停,聲音洪亮而有力,使得何卓青真是有了一種悲喜交加之感,不覺呆在原地,恍如身心分離了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