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滿世界尋找的安若兒正安靜地躺在一個房間里的大床上,雙眼緊閉著,仍是陷入昏迷。
窗外的陽光灑入室內,明亮,微熱。
這里的氣候已經與A市截然不同了,如果她是醒著的,就能听到窗外時時傳來的海鷗的叫聲,再細耳听,還有海浪的聲音。
從窗戶吹進的風也充滿海的氣息,把床四周的白色紗縵吹得輕輕拂動,像是許多白衣麗人正舞動柔縵的腰肢。
房間的門被打開來,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輕輕移著碎步走了進來,木屐的聲音嗑在地板上,最後,停留在床邊。
「好久不見了,安琪。」
一個熟悉而柔媚的聲音響起,一雙縴白的玉手伸出來,掐在毫無反應的安若兒的脖子上,並沒有用力。
「真可惜,你現在還沒醒過來,要不然,我就能讓你嘗嘗什麼叫恐懼的滋味了。
不過很快,等著你的命運就會降臨,等到你變得髒如妓女一樣時,他還會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柔媚的聲音一邊說著,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卻是越縮越緊。
「你在做什麼!」
一聲怒喝突然傳來。
那雙手嚇得連忙縮了回去。
松下惠子轉身看著進來的人,低頭小聲地辯解道︰「莫離,我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沒想怎麼樣。」
站在屋中的男人身形修長,臉上卻貼著一個黑皮面具。只露著口鼻和雙眼。
在他的雙眼中,正射出暴怒的火光,狠狠瞪了她一眼,讓她不禁不寒而栗。
「你相信我,就算我再恨她,我也真的不敢殺了她。」她再急著解釋。
他冷哼了一聲,一語戳破了她的心思︰「你不過是嫉妒她。」
「是的,我是太嫉妒她了。」她不敢否認,「如果不是她,我現在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會被他拋棄。」
說到這里。美麗的面孔上卻是充滿哀怨的恨意。
這個叫莫離的男人听了,不但沒有對她生出憐憫來,反而是更加鄙夷地說道︰「你已經出賣了他,難道你的心里還在想著能回到他身邊嗎?」。
「我……現在只效忠于你。效忠于斯將軍。」
她早就發現。自己對男人的魅力。對這個男人卻是一點用處沒有。
就算是面對龍炎界,她也沒有覺得這樣害怕過。
他看得出她對他的懼意,冷厲地繼續說道︰「你記著最好。那就離她遠一點,再想傷她一根頭發,我殺了你將會毫不猶豫。」
「我知道了。」她一點也不懷疑他所說的這些話,趕緊答應著。
「出去!」
這一次,她卻沒有馬上對他言听計從,偷偷瞟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想……得到她麼?」
他立刻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又馬上把頭低了下去,卻還是沒有離開。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對她也很有……」
話沒能說完,便卡在了喉中。
他伸出手來,掐住了她縴細的脖子。
「你知道什麼?」他憤怒地冷聲問道。
松下惠子一邊掙扎著,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一張俏生生的美麗面孔馬上脹得通紅,艱澀地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什麼,我,我只是看到了,你在鷺湖里對她做的事了……」
「你竟然暗中跟蹤監視我,好大的膽子,你是不想活了嗎。」他憤怒地說著,手繼續用力。
松下惠子馬上掙扎得更加用力了,卻只是徒勞。
在她的眼楮里,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不——是……我,只是不放心你,我是關心你,之前我並不知道,你要去哪兒,去做什麼……」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在憑斷她的話是不是實話。
眼看著她的臉色已經成通紅變成發紫,眼白不停地上翻著,本來還在掙扎的雙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終于,松開了她的喉嚨。
一得到釋放,松下惠子雙手放在脖子處,連聲咳嗽著,大口地呼吸著。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殺了你!」
她驚慌地連忙點頭,一邊咳嗽著,又說道︰「我真的只是替你著想,既然你對她有意思,她又要交給另一個男人手中,到時候,她的身體肯定會被玷污。你不如趁現在……」
「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你是想攛掇我毀了她的清白,借我來報復她。」
就算是被他看出了心思,她仍是不死心道︰「就算我的目的是這樣,但你同樣也得到了便宜不是嗎?難道你不想要她嗎?」。
「你懂什麼!給我出去!」
松下惠子這下不敢再停留,連聲道︰「好,我出去,你別後悔就好了。」
她走了一步,又站住了。
「你還想說什麼?」他明顯很不耐煩地說道。
她知道他現在心情不會好,暗暗冷笑著,但開口卻仍是一臉恭謹。
「我只是想問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去見將軍。」
「將軍要見你時,自然你就能見到。」
「那將軍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幫你們做事?」她又心急地追問道。
「你放心吧,我跟將軍都有匯報的。你出了多少力,她心里清楚。」
她這才放心下來,走了出去,把門給他再關上。
他放輕腳步,走到床前,坐在床側。伸出手來,輕輕撫模著仍未醒過的安若兒光潔的臉龐。
一如夢中他時常會做的一樣。
「別恨我,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低垂下頭,剛才面對松下惠子時的高傲狠戾全都不見了,哽聲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會怎麼選擇,是會選擇忍辱求存,還是清白地死去。可是你還有兩個孩子不是麼?你——」
他的雙眼通紅,掉出的眼淚,自皮面具上滑落下來。
「還不知道,我有多深愛你。所以我替你選擇了。我要你生。」
昏迷中的安若兒漸漸開始有了知覺,她好像听到有人坐在她身旁說話,頭微微動了一下。
不過是這個細微的動作,也還是被他注意到了。
他的手往下一滑,又在她脖頸後面施力按下。
還沒來得及清醒的她,重又陷入了昏迷。
「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面的時機。你等著我,若兒,等著我。」
他把她的頭移到懷中,手摟著她的背,眼淚不斷從面具上滴落出來,落到安若兒的臉龐上,再流下去。
看起來,好像是兩個人都在哭一樣。
白色的紗縵默默起舞飛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