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並沒多說什麼。
今日的目的以觀察為主,多說無益。
「上山!目標地點︰燕 山次峰山頂!」林慧掃視了一遍眾人,發出了指令,手臂精確地指向目標。
隨後便轉身帶著嚴固直接出發了。
倒是很干脆。
既然謝信哲無意為自己做些鋪墊,那就隨便他好了。反正是他的兵。
小隊長們都沒動,眼光看向謝信哲。
謝信哲冷聲道︰「今日全部听林姑娘的!你們都要小心听令!誰有不從,軍法處置!」
「是!」
眾人毫不含糊,趕緊跟著出發了。
嘁,一個嬌嬌的姑娘,能怎麼的?
不能不說,一位清麗的少女,對這幫子雄性動物來說,那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奇特的是,這位姑娘指明了目標,也當先走了,可就這麼稍微耽誤了一小會兒的功夫,身影便找不到了。
謝信哲愣了愣神兒。
大活人,兩個呢,當然不會憑空不見。
一邊兒往山上走,一邊兒凝神仔細查找,謝信哲多少找到了一些蹤跡。
活動的東西當然有跡象,而且林慧也並沒有特意隱蔽。
她只是沒選被踩出來的山路,自行在旁邊的樹林中穿行而已。
走在一大堆男人前頭被行背後注目禮這種情況,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是衣服的緣故。
謝信哲思索了一下,得出了這個結論。
適才被林輝沒出現,而讓妹妹前來的事情弄得心中有些煩亂,現在靜下來看看,林姑娘和她帶著的人、帶著的東西,穿的帶的包的蓋的,都是一種白黃圖案的料子。
與這初冬剛下了一場小雪的山間相融。
絕配。
是巧合?
不是。
心里這麼想著,謝信哲看著自己這一幫子極其顯眼、藍藍黑黑的漢子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幫漢子們卻是心頭火熱。
可交了好運了!
先是被挑上進了特訓隊,已是得了好些小伙伴的羨慕嫉妒恨。
本想著特訓隊給了這麼好的條件,只怕不死也得月兌層皮,心下難免惴惴。誰知冷風里頭站了半日,等來了個姑娘。
這姑娘還長得真不賴。
身條兒也好。
穿著那身兒胡服,在這樣的天氣,想必也是夾棉的,卻一點兒看不出臃腫來。往那兒一站,雖然通身沒有一點兒綠,卻讓人平白的想起春天的竹子來。
「他*娘*的,能跟這姑娘在一塊兒,死了也值當。」
不知那一個居然將這想法說了出來,惹得周圍的軍漢們一陣低低的哄笑。
笑了一聲,趕緊四下看看,小隊長和謝老大似乎都沒留意。
或者留意到了也沒有喝斥。
軍漢們膽子漸漸大了。
一路上山,怎的也要半個時辰,悶頭趕路十分無趣。
現成的話題啊。
從低低的嘈雜,直到大聲而粗俗的玩笑,隊伍變得熱火朝天。
「你說這小娘兒能教咱們啥東西?難道咱們要學擦脂抹粉麼?」
「滾你個蛋,擦脂抹粉要到這山上來學?要學也到人家閨房學去。」
「去你的,到人家房里去的事兒,咋輪得到咱。」
「嘖嘖,輪不上你另想法兒唄。剛才誰說死了也值的……」
……
「她那衣裳真特別,樣子也怪,居然穿褲子!」
「不穿褲子還光著,你個二百五,以為女的都穿裙子啊,那叫胡服,胡服懂不?騎馬用的。貴人才穿這個呢。」
「你才二百五呢。這兒又沒有馬,胡啥服,這姑娘是番邦來的?看著不像啊。」
「番你個頭啊,這麼水靈的女子,肯定是江南的。」
「對對,不是江南的,怎麼的也是大同府的。」
「哎,說起來,上回那個大同府的姐兒,可真是……好手段。俺上回得的賞銀都花在她肚皮上了。」
……
「剛才那姑娘怎麼走著走著不見了?不會是這山上的狐仙吧。」
「狐仙會讓你遇見?做夢呢吧。人家那是走得快先走了。」
「俺可真覺得想做夢似的,咋啥奇事兒都讓咱踫上了咧。」
「做夢啊,那我給你一下子,你看疼不疼。」
……
有個粗魯漢子索性放開喉嚨唱起山歌來。
「哎——山上下雪屋里熱——哥給妹子唱山歌——手冷捂在懷里頭,懷里的饃饃暖呵呵——」
噢……哈哈哈。
大家都哄笑起來,一副你懂的表情。
謝信哲當然听了滿耳朵,不過比這更厲害的渾話不知道听過多少,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林姑娘會不會給氣得掉眼淚?
知道厲害了吧?!
這是男人的世界。
估計下次林輝就會自己出現了。
和謝信哲不同,林慧根本沒花心思去揣摩別人的想法,她了一個奇怪的情況。
她幾乎感覺不到嚴固的存在。
按理說這麼高一個大男人,還背著長長的大包,應該有一定的動靜才是。
不說東磕西踫之類,至少應該有腳步聲。
山上的雪不算多,但要完全不踩到也不容易。
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踩在落葉上的聲音。
踩斷枯枝的聲音。
都很正常。
但是沒有,這些聲音都沒有。
剛開始林慧還以為嚴固落在了後面,回頭看去,才這人就在自己身後兩步。
他的步伐貼合著林慧行走的節奏,準確地吻合落腳之處,是以存在感異乎尋常的低。
這是一種本事。
也是一種習慣。
什麼人會有這樣的本事和習慣?
肯定不是普通的工匠。
難道是傳說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林慧愈發留意起來。
可惜嚴固好像自己被注意了,有意無意有了些微聲響,「正常」起來。
這人有秘密!
林慧心中竊喜。
有秘密好啊,自己就是有秘密的人。
大家都有秘密,那就好辦了。
林慧的腳程很快。
身體是本錢。所有東西的本錢。
來到這個世界,林慧前所未有地注重身體的鍛煉。
這具身體本來很弱,好在底子不算差。經過小一年的修煉,已經基本達到了林慧從前的狀態。幸好如此,在女子一向積弱的看法之中,裝扮成文質彬彬的男子倒也合適。
登上燕 山,只是呼吸微微加快而已。
身後的嚴固更是連呼吸聲都听不到。
耳邊只有風聲,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