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說的,當然有一定道理。
可是……卻不一定會听從。
這就好像,明知道吃多了會胖,可見到美食還是忍不住一樣。
京城分明是亂局。可若是要置身局外,並不容易。
四皇子並不是對皇位沒有想法的人。那個輝煌的位置,具有致命的誘惑。
而他的們,也不會讓他月兌身,必定將他拉下水。
馬上?還是休養觀望?
一個時辰之後,決定終于出來了。
四皇子將啟程回京。
但不是趕,是徐徐而行。
京城肯定是要的,既然現在京里的情形不明朗,四皇子身子也比較虛弱,那就……一邊休養一邊走。
這算是個什麼主意!
好吧,其實還是個不錯的主意。
動態中的人,相對比較靈活。
一旦形勢有變,隨時可以改變行進速度乃至途徑路線,也可以停下來。這樣的安排,算是進可攻退可守。
可是……林慧很郁悶,因為她得隨行。
這是個推也推不月兌的安排,而且作為一名醫者的基本責任,林慧也做不到真的放下不管。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治得差不多了,還得跟著走。
問題是,說走就走的旅程,不是那麼簡單的。
謝超的眼楮怎麼辦?
宅子里頭那二十個羯山小伙兒怎麼辦?
美麗動人的小鳳仙怎麼辦?
來意不明的素娥怎麼辦?
已經在本地呆慣了的老周夫婦怎麼辦?
跟王杜仲討論到一半的癆瘵的治療方案怎麼辦?
林慧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大堆事情要安置。而明日就要出發了,真是很煩人。
只有兩個人,林慧覺得不用考慮怎麼辦。
這兩個人肯定得帶著走。
一個是小可兒。
小家伙雖然年紀小,但從小吃過不少苦,閱歷倒是遠遠超出了年齡,機敏靈活,帶在身邊挺合適。
還有一個,就是……嚴固。
這人雖然沒有明確顯露過,但肯定會武功,嘴嚴手硬。做打手保鏢都合適。當然也要帶著。
因為第二天就要出發,林慧晚上便帶著小鳳仙回了自己的宅子。反正四皇子的病情還算穩定,有王小刀守著也就行了,果真有變化。再找自己也不晚。
林慧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將嚴固找來。
嚴固現在算是請來的工匠。願不願意跟她進京,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不過林慧一點兒認為嚴固可能會不同意的想法都沒有。
其實,她心里隱約知道。以嚴固的敏銳,大概早就看出來了,所謂雙胞胎兄妹林輝和林慧,其實是一個人吧。
林慧不願意直接承認的是,她對于嚴固看出這個秘密,並不反感。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兒喜悅。
秘密這東西,守得太嚴實,就會變成負擔。
嚴固看到林慧的時候,眼楮閃亮了一下。
好幾日沒見到了。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不約而同地沒有開口。
于是端茶上來的小紅,便見到自家和嚴大哥兩個人相對而坐,一塊兒……默然。
這可真……怪。小紅放下茶一邊兒往外走,一邊兒暗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妨一抬眼見到小鳳仙正出出入入地收拾東西,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咦?高姑娘在做什麼?
小鳳仙姓高,如今沒個明確的身份,大家都是高姑娘這樣子隨便叫。
說起來,高姑娘這麼個美人兒,自家還沒有讓她進屋服侍……小紅是從李家出來的大丫鬟,懂得東西很多。
難道林喜歡的不是女子,是……?!
小紅不禁回頭望了望。
嚴大哥你還好嗎?
嚴固挺好的。
在這個書生們手無縛雞之力的時代,林慧的男裝扮相可以糊弄不少人。
本來年輕的少男少女都有那麼點兒雌雄莫辯的味道,加上書生文弱,林慧的化妝技巧也不差,一旦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位男子,之後最多覺得有點娘氣,卻很難想到易釵而弁這樣的事情上頭去。
但是這些糊弄不了嚴固。
他自己就是個改頭換面的行家,林慧那點子手段,在他眼里,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其實林慧第一次出現在榕樹頭尋找匠人的時候,嚴固就看出來了。也正因為看出來了,他才有意無意地讓自己被林慧選上。反正給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工匠,給誰干活都是干,順便看看這位為什麼要扮成男子也挺有意思。
沒想到的是,這位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
嚴固,自己被套進去了。
心甘情願地套進去。
剛開始的時候,做得自然是匠人的活計。
只是,這活計在一般人眼中也就是有些特別而已。為生活奔波的人,經常都疲勞到麻木,很少去細細思索。
想那麼多干嘛?讓干啥干啥,干完拿工錢就是了。
嚴固不是普通的匠人。
他能看得出,這些活計單個兒看來,或許只是帶些古怪的部件,而若是有心將這些部件組配起來,則其中機關之靈活精巧,頗有奪天工之妙。
嚴固相當的不解。
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大內的匠造所,也不知拿不拿得出圖樣來。而這位姓林……暫且稱之為的人,居然隨隨便便拿出來,隨隨便便在榕樹頭找了幾名匠人,隨隨便便在自家宅子里制作。
這人……也太隨便了。
果然就是不能做大事。
裝成男子也不行!
嚴固暗暗用心,或明著幫忙,或暗著找機會偷看,將別的工匠手上的圖樣也都記在心里。
不過這些功夫其實都白費了。林根本沒有瞞著他的意思,反而覺得這人機敏肯干不愛多說話是個好工匠,雖然隨著活計的完成工匠們漸漸被遣走,而他卻留了下來。
成為了助手。
當見到林慧在燕 山上飛起來的那一刻,即使心中多少有所準備,嚴固仍然覺得自己的腦袋里仿佛有一根琴弦,那根弦被撥動了一下。
嗡——
那一刻,無法思索。
那一刻,某些舊的東西崩塌了。
那一刻,某些新的東西滋生了。
嚴固知道,自己被什麼東西套住了。不再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就離去的想法。
第一個套。
之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