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林慧微微眯起眼楮,沖禹尚書冷笑了一聲︰「禹尚書口中所謂的禮器,便是一種火器了,亦是稱作長槍。」
並不是林慧睚眥必報,非要因為禹尚書之前的一兩句話要跟他為難,而是實實在在覺得這長槍不應該出現在御前。即便要作為「禮器」出現,也應該事先經過檢查,確保沒有實彈。
「到底何謂「火器」?」皇上今天心情不錯。任何一位帝王,見到有人遠道來朝拜,總是心情不錯的。
至于萬始皇帝認為的「朝拜」,其實在麥先生等人眼中只是簡單的拜訪和交易,那就沒人去深究了。
這個……怎麼解釋火器呢?林慧皺了皺眉頭,笑道︰「不如皇上讓他們拿一件,看看就明白了。」
禹尚書對此倒是積極,顯然十分希望讓小林神醫吃個癟。見皇上點頭表示同意,馬上便吩咐人——去辦理。
「禮器」沒能拿來,因為拒絕交出自己手上的「禮器」,直接是一位年輕的使團成員跟了。
這位年輕的小伙子看向麥先生和正使等人,得到示意之後,才將手中的「禮器」交給了一名太監,目光仍然緊緊地跟隨著那太監。
能在御前行走的太監自然是得臉的,那太監雖然不過二十出頭,但生得肌膚瑩白五官俊美,心思亦是靈透。將「禮器」拿在手中,先上下摩挲了一番,沒任何尖刺銳利之處。方遞給了禹尚書。
禹尚書又檢查了一遍,抬頭沖林慧冷笑道︰「東西拿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火器」,火從何來?!」說著遞給了林慧。
林慧早看得清楚,這只是最基礎的長款火槍,當下瞄了瞄槍筒,里頭並沒有彈丸。這倒是合理,若當真有彈丸,就要考慮這個使團的目的了。
轉頭看那年輕成員。果然腰間有精致的革袋。林慧便指了指,笑著對之前那太監道︰「還要麻煩將那革袋也拿。」
袋中自然就是一顆顆的彈丸了。小伙子被弄得面露迷惘之色,不明白這些大人們在研究什麼。自己這支不過是普通貨色,到底有什麼好看?若是只雙筒火銃也還值得多看幾眼。
林慧將彈丸填入膛中。用力拉動槍栓。「喀拉」一聲清脆響亮。眾人都不覺吃了一驚。
麥先生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登時跳起身來,奇道︰「你要干什麼?難道要在陛下面前開槍麼?」
林慧沖麥先生伸出手。往下按了按,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轉頭看向禹尚書,微笑道︰「尚書大人要看火,還請好生看著。」
說著將槍口下壓,沖著青磚地板扣動了扳機。
只听「砰」的一聲巨響,槍口噴出一道火光,彈丸在青磚上劃出一道深且長的痕跡,隨後斜向彈出,「啪」的一聲卡在了巨大的盤龍柱子上。
林慧也給嚇了一跳,一個是這東東的威力比想象之中要大些,另一個更重要的是,那柱子上頭雕龍畫鳳的,一眼看去都是一條條五爪金龍盤踞其上,若是這彈丸好死不死正好打在龍身上,雖說是雕刻出來的,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幸好細看之下,運氣還不錯,已經變形的彈丸既沒打中龍,也沒打中鳳,而是嵌在一朵祥雲之中。
林慧這邊吁了口氣,禹尚書卻是一口氣一直沒能接上來。
在室內的槍聲可不是一般的大,加上殿宇梁柱之間的回響,听在耳中甚是驚人。
聲響還在其次,這東西的威力實在太過驚人。須知這殿中的青磚,並不像一般民間的青磚隨意燒制,而是用多次過篩最細膩的粘土,再加上石粉和糯米水,燒制的火候和技藝更是秘技,最終成品硬度極高。
看著青磚上深深的印子,禹尚書只覺得兩腿發軟,好像這印子刻在腦海中一般,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若是這東西不是打在地上,而是打向人……禹尚書不敢想。
「臣、臣、臣有罪。」禹尚書總算回過氣來,立時跪倒在地,將頭上的官帽拿了下來,踫頭請罪。
雖然林慧開槍之前還有若干程序,但這東西是凶器,或者說是什麼「火器」,已經確定無疑。
殺傷力如此大的武器,居然列陣君前,禹尚書一想到剛才大殿上那一列列整齊的槍管,便覺得自己的後脖子涼颼颼的。
如今官職自是不用想,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也不知會被問個什麼罪名。
麥先生也緊張地四處張望,生怕被牽連。雖然之前他大概猜到,這里的眾人似乎對使團成員的配槍產生了興趣,但萬萬沒想到,素來溫雅的林先生,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個,悍然扣動了扳機。
以孫首輔為首的文官,都跟禹尚書差不多,被巨大的響聲和視覺效果極強的破壞力給驚到了。
相對而言,萬始皇帝莊正山倒要鎮定得多。
莊正山可不是在宮中嬌養長大的,他的前半生,堪稱戎馬生涯,生死危機都經歷過好幾回。小小一兩聲巨響,固然被震了一下,但遠不像臣子們想象中的驚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皇上推開第一時間擋在自己身前準備「替死」的忠心太監,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好端端的,既沒被嚇壞,也沒有生氣。
「拿給朕看看。」皇上指了指還在林慧手中的長槍︰「你跟朕說說,這火從何來?」
皇上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林慧左右看看,想著讓什麼人傳遞一下,只是這東西剛才發威的情形太過嚇人,並沒人願意將它交給皇上。
站在皇上周圍的太監們甚至跪了下來,請陛下「珍重萬金之體」。
禹尚書倒是看出了機會,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叫道︰「待老臣先行查看一番再呈御覽!」說著伸手就從林慧手里將那支長槍幾乎是搶奪一般拿了。
林慧剛說了兩個字︰「小心……」,「燙」字尚未出口,只見禹尚書已經立時將那長槍扔在了地上,左手拼命甩動,卻是被剛發射過的槍管燙著了。
真是倒霉催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