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謝家的老太太十分喜歡江家的戲班,風頭一時竟壓過了謝家原本請去祝壽的戲班。
謝老太太在謝家是說一不二的,立時就要將原來的那些換了,讓江府的戲班再唱幾出。
這本是不太合情理的,謝于是找到了千翡,同她商量。
說是商量,千翡都覺得牽強,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直接同她說了意思。
「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想必江少也不想掃興吧?我家老太太能瞧得上他們是他們的福氣,你快看看還能唱什麼,老太太等著呢。」
「這可是……,有些難辦了……」
「有什麼可難辦的?莫不是江少還瞧不上謝家?」
「謝有所不知,這本是抱著祝壽來的,只準備了這一段,其余的並不曾準備,如此開唱,不僅老太太听了會不喜,更是W@會砸了戲班的口碑。」
「什麼口碑不口碑,不過是一群唱戲的。」
千翡面上雖在微笑,可她的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就是這樣毫不在乎的口吻,前世就是這個婦人,在夏家的劫難之後,當著自己的面對著夏家好一陣唾棄。
用力捏了捏掌心,千翡迫使自己清醒一點,只仍舊不同意,直到里面老太太等不及了,來人傳千翡進去回話。
「看吧,能惹老太太壽辰當日發火,江少也是挺夠本事的。」
謝冷笑一聲,等著她進去承受老的怒火。
千翡倒是沒說什麼。乖乖地進去了屋子,謝在外面听著,等著里面傳來砸杯子的動靜。老太太就好這一口,家里被她砸廢了的多了去了。
可她等了半天,居然靜悄悄地一片,過了好一會兒,居然還有笑聲隱隱傳來。
謝皺了皺眉,也掀了簾子走進去。
千翡正站在老太太的身邊,眉眼嬌俏帶笑。在老耳邊說了什麼,頓時老的臉就跟橘子皮似的笑皺了起來,滿臉的愉悅。
「老太太。說什麼事兒如此樂呵呢?不若也帶著一同樂一樂?」
「沒什麼,對了,讓之前那些戲班重新唱起來吧,我也累了。還是安安靜靜看會兒戲得好」。老壓根兒沒搭理謝,轉過臉來,「丫頭,你可是答應好了的,等有了新戲,定要送過來讓我瞧瞧。」
「自然不敢欺騙老,我一會兒回去就催著他們趕緊得給您排出來。」
「呵呵呵呵,好。」
謝老說著便起身。被眾丫頭婆子圍了重新去了院子里看戲去了。
「你倒是好本事,老太太可不好哄呢。」
「謝謬贊了。老太太平易近人,好得很。」
千翡笑容恬淡,一點兒不自得,不過是哄一個老人家,只要不是心里有了偏見的,她都不覺得難。
不過方才老太太說的兩句話倒是令她十分在意,她說這個家,她是管不了了,還不興她不講道理雲雲。
雖說老太太是開玩笑似的隨口說的,可里面的意思卻很明顯,謝家,似乎做著什麼老太太並不認同,她卻也管不了的事情。
……
在外面散心的時候,又瞧見了謝姝澄,千翡只遠遠地看著。
謝姝澄面色一如既往的倨傲得意,又時而羞澀起來,想來應是周圍的人提到了她的親事使然。
千翡一直很在意顧雪瑩說的那些,謝姝澄和宋文軒的親事同江離然有關系?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關系在哪里。
江離然給別人牽線搭橋,這是天方夜譚,難不成這兩人因為江離然在的一個場合看對了眼?這也能關江離然的事?
「哎呀這又是怎麼了?」
忽然有些喧鬧的聲音傳過來,千翡抬頭看去,恨不得趕緊找個椅子坐下來,手邊再有些瓜果小食就再好不過了。
只因謝姝澄站的地方,她又看見了顧雪瑩。
這姑娘嘴里回回說不出好听的話來,又是對宋文軒求而不得,如今面對這宋文軒即將完婚的女子,一出大戲啊!
千翡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唯恐天下不亂的心理,但真的太無聊了嘛,于是瞪大了眼楮好好地盯著瞧。
「我還以為,顧今日並不會出現呢。」
「謝家既然給我下了帖子,我為何不來?還是說,謝本不想見到我?」
「這是哪兒的話,我可是求之不得能見到,只是今日人太多了,招待不周,還請顧體諒一些。」
「可是個大忙人,我自然會體諒,只是也不知道,晚上睡得可安心?可有……,做什麼噩夢?」
「那倒並沒有,我睡得一直很好,多謝關心。」
「哦?那就好,祝願一直如此,可千萬,別被夢魘攝了心魄才好……」
「……」
謝姝澄往後退了半步,顧雪瑩的表情太可怕了,只覺得陰氣森森,再不是尋常的清高的模樣。
「顧何以這般嚇唬?知道,心里定然是怨上我了,可這事兒,哪兒有置喙的余地?本也不願同生分的……」
「是嗎?可為何我卻听說,是令堂,先去的宋府?」
謝姝澄心里一震,為何這麼隱蔽的事情顧雪瑩會知道?她到底有多關注宋家?
不過也是,宋一表人才溫文爾雅,換做是誰,也都是不會甘心的。
謝姝澄本對這些並不在意,可見到夏千翡成親的時候,她才偶然驚覺,她不願輸給任何人,憑什麼連夏千翡都能找到這麼一個美如冠玉的男子做夫君?她謝姝澄必然要比她更好才行。
沒想到就是這麼巧,在一次宴席上,無意間踫見了同江離然一塊兒的宋,又剛剛好,江接到了通傳有些事要先離開一步……
這就是緣分,是上天賜下的姻緣,謝姝澄干嘛不去爭取,不說別的,光是宋那番文人特有的風骨就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兩人說上了話以後,謝姝澄才明白宋也有難處,外面的風言風語他也是苦惱的,卻又不願先于顧家澄清,唯恐壞了顧家的名聲。
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子,謝姝澄沒怎麼抵抗便放棄了,很快芳心暗許。
宋文軒同江離然比起來,雖說容貌有些及不上,可他卻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地位又豈是江家能比擬的?謝姝澄深諳其中可能會出現的變故,立刻同娘說了,讓她去宋家探探口風。
誰知一拍即合,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本想裝裝無辜,既然顧雪瑩並不是能忽悠的,謝姝澄也不想費那個力氣。
「究竟想說什麼?不管探听到了什麼,如今也是既定的事實,本想同仍舊親密無間,如今,瞧著是不可能了?」
「我想說什麼?我什麼也不想說,只是想提醒罷了,太過得意,遲早會因此哭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謝家在晉西都做了什麼,別以為你們能一直獨善其身囂張下去!」
「我不知道在說什麼。」
謝姝澄忽然變了臉色,剛剛的得意不復存在,語焉不詳地嘟噥了幾句便匆匆離開,留下顧雪瑩一人陰沉著臉,面容灰敗。
她怎麼會如此失敗?先是夏千翡,後又有謝姝澄,為何天妒紅顏,她就不能順順心心地擁有她想要的東西?
顧雪瑩心里一片森然,肩膀慢慢地耷拉下去,好像身體里的氣息被一點一點抽空一樣。
她不過是想擁有自己希冀的甜美日子,不過是想同自己心儀的人長相廝守,為何有這麼多攔在眼前的障礙?
忽然,面前似乎多了一個影子,顧雪瑩抬起頭,看見夏千翡那張瑩潤玉色的面容,只是眼楮里沒有往日的敷衍和不耐,冷冷的,帶著同情和怨恨,正盯著自己。
「來看我笑話了?呵呵,你也就只能現在笑一笑了。」
「我笑不出來。」
千翡聲音清冷,「我也不覺得可笑,只是,我恨為何你能有這樣的好運氣,又恨你分明已經躲過了一劫,為何還要一副天崩地裂的嘴臉,以為天底下只有自己最可憐。」
顧雪瑩一愣,腦子里也不知道為何,閃現出娘親恨鐵不成鋼的心碎表情。
她同宋文軒的事情已經成了晉西的笑話,偏偏她還不肯放下,讓爹娘為此傷透了心,幾乎要不再過問她了。
「你只看見自己心儀宋,你可瞧見你的那一片痴心人家根本不予理睬,說踩在泥里就踩在泥里,你可心疼過?你只看見自己的一往情深情根深種,你可瞧見因為你的一意孤行揉碎了心的血脈至親?」
「你以為你的心思宋文軒不知道?連我家家奴養的狗都知道他會不知道?當真是正人君子,他又怎會至你于如此田地?不過是傾慕于他,便可以高人一等自命不凡了?這樣的人你躲了那是你的運氣!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為什麼不知道惜福?!」
百靈和紫黛皆是目瞪口呆,她們還從未瞧見過會發這樣的脾氣,顧家同她不是從來不對盤的嗎?既然沒有找上門,隨便瞧瞧熱鬧走開就是了,為何還要走過來,生生將人罵一頓?瞧瞧顧家都不會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