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江少可有看好的人?這次詩會可是來了不少在晉西有名的才子,江少若是不清楚,我倒是可以給你說道說道。」
「多謝美意,只是方才我也說了,在真才實學面前,名氣也不過是個添頭,雖然這里已經有如此多的人下了注,可那些詩詞卻還未出現,小女子不過是來瞧瞧,等一會兒去賞了詩再來下注,豈不更美?」
「還是江少想得周全,哈哈哈哈」,一旁一個爽朗的聲音插了進來,從旁邊過來一名穿著絳紫色錦緞長袍的男子。
腰間掛著墨色的玉佩,手指上碩大的碧玉扳指極為打眼,穿著打扮處處透著兩個字,「有錢」。
「江少會來捧場,老夫這里真是蓬蓽生輝,這個賭局本就是開著逗個樂子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成為了慣例,跟那些看都不看光憑道听途說扔銀子下來的人,江少夫人這才是有底蘊的。」
「晨老大,您這話我們就不愛听了,什麼道听途說?咱們這些鑽到錢眼楮里的人,您讓我們去看那些文縐縐酸溜溜的詩詞,也太為難我們了吧?那當然是听著外面說誰好就押誰啊。」
「就是就是,再說咱們也沒胡亂下注,你瞧瞧這押得多的,可不就是在晉西有些口碑的嗎,哪兒就那麼多橫空跳出來的奇才?」
周圍喧鬧起來,不少人都湊過來同這位晨老大笑嘻嘻地,晨老大一擺手。「行了行了,也就你們能這麼趾高氣揚地炫耀不學無術,也不多學學江家少爺和少。多念點書還是有好處的。」
「晨老大你就別拿我們逗樂了,我要是有江大少爺那份本事,還在這兒跟您說什麼呀。」
大家哄笑起來,又在晨老大的驅趕下四散開來去。
「讓江少見笑了,只是這些人都只是性子粗一些,壞心卻是沒有的,您慢慢兒看。等瞧完了前面的詩詞再過來下注也無妨,只是……,這時辰可不能太晚了。過了時辰,這賭局可就收盤了。」
「多謝晨老大。」
「哈哈哈,要我說江家小子還真是個有福氣的,能娶到少這樣氣度不凡又不拘小節的女子。真是讓人羨慕啊……」
千翡笑著施禮。又同容慧安和海元夕兩人離開了亭子。
「原來詩會還有這麼有趣的地方呀?千翡,我之前也纏著哥哥來過一次,也就在林子里一直賞詩,後來肚子餓了就回去了,可從沒來過這里呢。」
海元夕出了亭子仍舊在驚奇,除了吃的,她還是會對有意思的事情感興趣,下賭注。這可真是好玩兒。
「那一會兒咱們看了詩再過來,畢竟除了方才看的那些名字。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多了什麼別的人。」
容慧安的眉頭卻是皺著,「剛剛桌上有的名字已經幾乎是所有了,連秋同書院的那幾個學生的名字都有,那位晨老大該是已經都打听好了的。」
千翡笑了笑,確實如此,可是,她並沒有見到景雲蘇的名字。
這次詩會,景雲蘇該是也參與了才是,然而卻沒有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當真是一點兒名氣都沒有,晨老大並沒有打听得到。
「還是先去看看吧,這一會兒,大概,已經有一些詩句出來了。」
……
詩會在岸邊的一片林子里,樹木之間的間隔並不狹窄,既寬敞舒適,又能遮蔽日頭,確實是一處十分愜意的地方。
海元夕進去之後就去一旁放了茶點的案幾邊不動了,千翡瞧著好笑,也不強求她一起,叮囑了服侍的人切不可大意,才同容慧安慢慢地開始逛。
詩詞雖然仍並不多,可也有已經掛出來的,每一幅詩詞下面,都會圍了三兩學子,或淺吟細品,或搖頭晃腦地念誦,還有與同行的人意見不合,壓著聲音爭論的……
這些學子的心里大概都是自命不凡的,他們飽讀詩書,寒窗苦讀,想要出人頭地卻又覺得生不逢時。
當下政權變幻無常,心底的抱負又蓬勃滋生出來,故此不少詩詞里,都隱含了對國朝江山的一番指點,讀起來也確實讓人心潮澎拜。
「當真好詩,我就說秋同書院出來的人果真是不同凡響,寥寥幾句便描繪出對國盛家興的期許,筆觸細膩又蕩氣回腸。」
容慧安怔怔地在一幅詩句面前停住,眼楮呆呆地盯著,面容驚喜崇拜。
千翡知道容慧安這一時半會兒是月兌不出來了,于是也不打擾她,輕輕地走開去別處再看。
「這不是江少嗎?能在這兒見到,可不容易呢。」
千翡循聲望去,在她面前站著幾個女子,她瞧著都挺眼熟,之前見過面,都是些剛嫁了人沒多久的新。
相互見了禮,幾人在一塊兒說了會兒話,言語中不乏對千翡羨慕的。
「江少如今是越發嬌美喜人了,想必江大少爺待你定是很好,我們可是都听說了,江大少爺在外面時刻心里都惦記著你,能有這樣的嬌寵,還有什麼可期盼的?」
「不止呢,江在外面提及也是滿口夸贊,我剛嫁人那會兒,回門的時候,我娘還特意提了,讓我多跟學一學,如今在晉西的賢惠孝順誰人不知?」
千翡低調地微笑,嘴里不時謙虛一下,眼楮的余光卻是瞄到一旁的宋文婷。
這些新里,有宋文婷的閨中密友,千翡方才就是看見了她,才會特別熱情客氣地過來同她們聊天。
「其實,我也不過是佔了些便宜罷了」。千翡有些謙虛地搖了搖頭,「江家的人口簡單,左右不過兩個小叔子。性子也忠厚,故才十分好相處,各位們的難處又哪兒是我能相比的?」
成了親的女子聚在一起,免不了要抱怨抱怨,千翡提到的關節更是特別容易引起共鳴,頓時她們待的這一處,立刻充滿了各種不滿和牢騷。
「誰說不是呢。我可羨慕死你了,婆婆是個好相處的,又沒有那麼多煩心事兒。別的不說,沒有小姑子刁難這一點,我就打心眼兒里羨慕你。」
「其實忍一忍也就了,畢竟小姑子往後也是要嫁人的。」
千翡溫言軟語地開解勸道。卻是讓更多人吐槽。
「我難道不想忍一忍嗎?凡事我都讓著。可有時候,真不是忍就能忍得下去的。」
「那其實也是要看人的」,千翡笑了笑,「別的不說,文婷這樣軟和討喜的性子,怕是往後謝家嫁,會很是歡喜呢。」
宋文婷一愣,她還記得之前自己跟夏千翡爭執過。並且就是在謝家的時候,自己笑臉相迎讓夏千翡冷言冷語給弄得不耐煩了。這會兒她笑眯眯地提起自己,到底什麼意思?
不過千翡的話是在夸她,宋文婷自然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失了風度,怯怯地笑起來,「千翡莫拿我說笑了。」
「怎麼是說笑呢?誰人不知道宋家姑娘溫婉可人,平日里最是善解人意秀外慧中,謝家能有你做小姑子,可是走了運呢。」
千翡眼楮笑得和藹真誠,直說的宋文婷心花怒放卻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千翡如此直白地夸贊,周圍的人自然也跟著捧場,你一句我一句地將宋文婷說得百里挑一,哪哪兒都好。
「不過可惜了,謝家姑娘的性子可是有些耿直強勢的,也不知道宋家如此軟和的性子,能不能受得來。」
「說的是呢,咱們是吃了小姑子的虧,也不知道有沒有小姑子吃虧的?文婷如此嬌弱可人,別委屈了就不好了。」
千翡立刻笑著插話,「應是不會的,謝家我之前有一陣子走得近,只要事事都順著她,也並不會有爭執,文婷性子柔弱大度,該是能相處得來的。」
「還要事事都順著?這可就難了,畢竟從前也沒在一起住過,嘖嘖,我這會兒都已經心疼起來了呢。」
「不過若是想要家宅安寧,可不就是要一方能順著另一方,謝家的性子……,如此只能文婷受些委屈了。」
千翡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眼里盡是憐憫,「不過若是有宋護著,倒還好些,宋如此疼,該是也不會讓受什麼欺負的。」
千翡的話說完,旁邊有人的眼里有著異樣的光芒。
因著她們已經成了親,並且經歷了來自于小姑子的煩惱,听了千翡的話總覺得……,十分不對勁。
若是自己的夫君護著小姑子,那麻煩才是會大呢吧?江少莫非是因為江家並沒有小姑子,所以並不了解才這麼說的?
然而千翡的如今的身份,雖談不上多高貴,可江家在晉西也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于是哪怕有人听出了不對勁,也沒人會說出來。
宋文婷只覺得千翡今日句句話都站在自己的角度說,很是能夠听得進去,心里不免對謝姝澄已經產生了一些不滿,憑什麼就要她委屈著?
其他的人,興許或多或少有些幸災樂禍在里面,畢竟若是見到了境況還不如自己的,便多少會覺得舒服一些。
千翡早明白這些女子心里的想法,才會刻意這麼說。
宋文婷本就不是個善茬,慣于做表面功夫,恰巧,謝姝澄也是個不好相處的,兩人若是不撕開臉面,只暗中較勁倒還好,若是摩擦增大了,頭疼的,怕是宋文軒了吧。
千翡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宋文軒,可誰讓他要娶謝姝澄呢?但凡換一個女子,千翡都會只當他不存在,可攀上了謝家,那就對不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