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便如此說過,二皇子怕是並沒有放在心上吧?哎,也是可惜了,若是能早點做些防範,興許滁邊的百姓,能救上一些也不一定呢。」
千翡以不變應萬變,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絲毫不受二皇子的影響。
二皇子心里一緊,這兩日呈上來的奏折他也看了,滁邊因著百年的安定,滿以為仍舊能安度,沒想到突發水患,百姓措手不及,滁邊生靈涂炭……
若是能及早做些防範,不說能阻止險情,便是趕緊讓百姓撤離,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狀況了?
「只是事已至此,小女子也只能在心中為滁邊的百姓祈福了,至于其他,小女子也束手無策,二皇子若是為了滁邊的水患找小女子前來,怕是找錯了人,小女子無能為力。」
二皇子回過神來,面前的女子一臉平靜,臉上居然還有淡淡的超然(),完全一副普度眾生的模樣。
心里有種莫名的奇異感,二皇子繼續追問千翡到底是如何知曉的,千翡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二皇子問明白了小女子如何知曉,能對滁邊有所幫助嗎?小女子費盡心思接近二皇子,將滁邊之事告知,結果二皇子卻根本不,如今您如此追問,是想讓心里能減輕一些愧疚感嗎?」。
「你好大的膽子!我問話你只需乖乖作答便是,莫非是妖法?莫非滁邊的水患就是因此而來的?!」
「呵呵,二皇子若是覺得這麼認為心里會舒服一些。小女子也阻止不了,只是究竟是不是妖法,二皇子日後便知。」
「……」
二皇子沒想到在他如此威嚴之下。夏千翡竟還能不當一回事,她不怕死嗎?自己就是現在叫人進來將她拖下去,她必死無疑,這個女子就一點不怕?
「小女子知道的這些事情無從解釋,便是二皇子屈打成招,得到的也不過是個荒誕的答案罷了,只是小女子想知道。二皇子究竟是想弄清楚原因,還是想知道除了滁邊的水患,小女子還有沒有別的知道的事情。可以來得及補救。」
「……,你還知道些什麼?」
千翡揚起了嘴角,「那要看看,二皇子想知道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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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院子里出來的時候。百靈已經要瘋了。看到千翡恨不得飛撲,前前後後圍著她轉了幾圈,確定她沒有任何閃失,才抽抽噎噎地將眼淚擦干淨。
「……你就一直哭到現在?」
「沒有,奴婢中間停了一回的。」
「……」
千翡望天,揉了揉額頭帶著百靈上了馬車。
宅院的門口,下人才剛剛瞧見馬車的影子便趕緊進去通報,夏千臻和海元夕在馬車停穩之前。已經趕來了。
看到千翡安然無恙地從車里下來,夏千臻才松了口氣。竟然覺得頭有些昏沉,想著賈清知給他的診斷的許是對的,那藥雖然難喝得驚天動地,他還是繼續喝著吧……
「千翡,你沒事吧?」
海元夕走挽著千翡的胳膊,心里也是驚魂未定。
本以為有海元陸在,至少能護著點夏千翡,可海元陸之前讓人傳了口訊來,他根本見不到二皇子,也根本沒見到夏千翡的影子。
這可就麻煩了,說明二皇子和夏千翡的會面並不是正常的,即便千翡所求之事事關三皇子,也不可能保密成這樣吧?所以到底接走夏千翡的是不是二皇子?
幸好千翡安然回來了,海元夕想著一會兒給哥哥送個信去,哥哥那兒怕也是急壞了。
千翡進了院子,大致地說了一下收獲。
「二皇子雖然仁善,也頗為同情我的遭遇,只是這事牽扯到三皇子殿下,如今朝政也動蕩不安,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貿然得罪三皇子,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二皇子已是將事情放在心上,一旦有機會,便會幫著我們的。」
千翡柔柔地笑著信口胡說,事實上她連提都沒有提江離然的事情。
江離然說過,最忌諱在什麼把握都沒有的情況下,就將弱點送給別人,你越是上心的東西,越是不能輕易示人,徐徐圖之,將目的掩埋其中,才是最明智的。
于是千翡跟二皇子扯的自然是別的,只是這些「別的」,並不好跟其他人說明,只能可有可無地一筆帶過。
夏千臻和許平明顯從中听出了漏洞,可他們卻沒有說出來,都順著千翡的意思點點頭,一副「佛祖保佑」的慶幸表情。
「那我們是不是只要等著,江大哥就會平安無事了?」
「哪兒那麼容易?大概……,得等到皇上重新選定太子,又或者……,得等到太子登基了之後,才能有答案吧……」
「……」
如今國朝的太子還躺在宮里生死未卜呢,可既然沒有死,就不會輕易地變更,畢竟之前的太子也並無錯處。
這得等到太子確定是不好了,皇上才可能換一個皇子做太子,可換了一個吧……,又真的能夠順順利利地登基?
誰心里都知道不容易,只是誰也不會說出來,千翡能有個盼頭,總比直接被宣判死刑要好得多。
……
千翡四下無人的時候,會想起二皇子說的那些話。
「夏姑娘如此神機妙算,可是算到本王身上會發生什麼?」
「皇子殿下,怕是會死的。」
「……」
那一刻千翡才知道,什麼仁慈心善,都特麼是騙人的。身處皇家,就沒有什麼真正的仁義可言,不過也能理解。事關自己的性命,二皇子沒掐死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誰讓她說的話跟詛咒一樣?
「你可是覺得,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二皇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咬牙切齒的樣子,便是他身邊的人見了,也能嚇得匍匐在地上。
可偏偏千翡仍舊不為所動。一臉淡然的模樣讓二皇子一肚子的怨氣膨脹得更加厲害,這女人究竟怎麼回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當真是有恃無恐?
不過這種模樣。倒是讓二皇子心里更多了些思量,若只是個騙子或者心懷不軌之人,自己三番四次試探,總是該露出些馬腳。卻居然沒有。莫非,這真是個高人?
二皇子心中的高人,這會兒正在默默吐槽身為皇子的不易,這跟三皇子還挺像的,不愧是兄弟兩個,都擅長掩飾原本的性情。
三皇子是低調沉穩,二皇子是仁善謙和,真想讓那些人看看清楚兩位皇子的真面目。一定很精彩……
「你方才說,我是會死的?那麼你說說。我會如何而死?」
話題又繞回來了,千翡抬眼,見二皇子將怒氣壓制住了,心中倒是安定了一些,二皇子比三皇子還是要好些的,至少還願意听一听建議。
不過二皇子當初是怎麼死的呢?千翡忽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啊,她只是跟在江離然身邊的時候偶爾听他感嘆過那麼一兩次而已,只知道二皇子死了,可他是怎麼死的……
「聰慧如二皇子,怕是心里已經有一些想法了吧。」
「……你這又是何意?」
「二皇子身份尊貴,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有專門的人打理著,身邊更是有武功高強的護衛,若說能威脅到二皇子的性命……,又哪兒是那麼容易的?」
二皇子沉默了,他沒有繼續要求千翡說的明白一些,她已經說的夠明白的了。
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人,需要除掉自己的人,除了那些,還會有誰呢?
「我……,如何你?」
「若是滁邊不能讓二皇子,那小女子不妨再斗膽說與二皇子一件事,當今太子,就是二皇子的兄長,九月初三,賓天。」
「……」
千翡听到二皇子不可抑制的抽氣聲,仍舊一副自己只隨口說了晚上吃什麼的模樣。
「二皇子可等到那日,再決定要不要小女子,小女子不過是為了國朝的蒼生,才逆天而行前來度化,若二皇子執意不信,于小女子而言,又有何干系?」
千翡說完,便不再同二皇子說什麼,隨後獨自走出了院子。
現在回想起來,千翡覺得自己做得還有許多地方不到位啊,首先高人的風範就沒有徹底地體現出來,再者,她明明可以讓二皇子更加一點的,可那會兒她只記得太子賓天的日子,其余還有什麼可以拿來用的,千翡一時半會兒想不太出來了。
千翡懊惱地嘆了口氣,這也就是自己了,如果換做是江離然,她敢保證,江離然必然能當場讓二皇子心服口服五體投地,這就是差距,差距啊!
不過,似乎還算順利,她盡量設法保護自己的秘密,問她是怎麼知道那些,她就「佛曰不可說」好了,管他呢,只要能讓二皇子,越神秘越好。
……
不過距離九月初三還有將近二十日,千翡不可能在家里安分得下來,一覺得身子好了許多,便開始想心思了。
「阿翡,你可別鬧,你的身子胡鬧不得,乖乖在家里等消息便是。」
夏千臻听聞千翡要跟他一同去外面,嚇得自己都不敢走了,從一大早開始便好言相勸,沒想到千翡也不任性,也好好兒地跟他講道理。
「哥,你不知道懷了身子之後不能總坐著不動嗎?適當的走動走動是有好處的,對吧,賈大夫?」
「……嗯」
賈清知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算千翡沒亂說,她居然求到自己面前來,苦口婆心想要爭取出府的權利,三句話兩句提到「命數」,什麼情況!賈清知怎麼覺得「命數」這詞都要被用爛了呢?
「你看,賈大夫都這麼說。」
「這府里這麼大,足夠你走動走動的,這里是京城,你人生地不熟的,外面又車水馬龍,一個不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不行不行。」
「哥,你不知道,這懷了身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能感知到外面的,府里有什麼好轉的?就是熱鬧的地方才有意思呢,這樣以後生出來的孩子聰明,對吧,賈大夫?」
「……嗯」
「……」
夏千臻發覺賈清知壓根兒眼楮都不敢看他了,平日里這大夫性子高傲,見人都是橫著走的,這會兒明顯是被千翡牽著走。
千翡軟硬兼施,扯著夏千臻的袖子,保證她會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後,「京城這麼繁華富饒,我都到了一段日子了,還沒見過是什麼樣呢……」
實在拗不過千翡,夏千臻也問了賈清知,千翡的身子確實無礙了,這才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夕兒今日回海府打探消息了,你身邊也沒個人陪著,只可跟著我逛一逛,等夕兒回來之後,再讓她好好兒地陪你轉一轉。」
「嗯,我一定不會給哥哥添麻煩的。」
千翡的笑容無比甜美,好似菩薩面前的童女一樣純潔無害,結果夏千臻就了,結果千翡果真不負眾望,生出了事端來……
……
「掌櫃的,我們家也是做生意的哦,這香的品相哪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們古家這次帶來的香,才叫極品呢。」
千翡有些嫌棄地將手里的香盒遞還給穿著墨綠色錦緞,身形微微發福的掌櫃,「都說京城寸土寸金,我還以為能買到什麼不得了的燻香呢,也不過如此。」
「這位姑娘此言差矣,我拾香樓所售的燻香,無一不是香中極品,便是宮中的嬪妃,都時有來買一些回去的,小姑娘年紀輕、閱歷淺,老夫不同你一般見識。」
「掌櫃這話說的,年紀輕就不懂得好壞了嗎?我們古家的香可是用祖傳的方子制出來的,您這樣可不好,還容不得別人說了?」
胖掌櫃胡子都要翹起來了,拾香樓在京城開了這麼多年,制香手藝別說是京城,整個國朝都是赫赫有名,居然被不長眼的小丫頭嫌棄,他眼楮瞪得溜圓,眼瞅著脾氣就要上來了。
「阿翡,你這是做什麼?」
夏千臻帶著千翡在京城里隨意轉悠,她卻說想見識見識京城最好的香坊,知道千翡對這些有興趣,夏千臻才帶著千翡過來的。
誰知道這丫頭……,她究竟在想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