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春白在一邊看著他們主僕情深的樣子,心里很是羨慕。只是冰雲內斂把那份羨慕很好的隱藏在心里,沒有表露出來。而春白則直接表現在了臉上,瞪大一雙水靈的眼楮,滿臉的不可思議。
在京城的大家族,或者說在大葉朝,各階層等級劃分的極為嚴明,尤其是主僕之間。主子想要一個奴僕死,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身為奴僕,時刻就得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唯恐惹得主子不高興。哪里看見過柴斌夫婦和李紫玉她們相處的樣子?
雖然只伺候了一夜,或者說半夜,李紫玉這個主子卻沒有一點架子。
當然,沒架子並不等于懦弱。這個小主子別看是個姑娘家,從里到外卻散發著一股只有在老太爺、老夫人、大老爺、二老爺身上才有的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最主要的是,冰雲、春白從李紫玉眼里沒有看見輕視和鄙夷,有的只是平等和尊重。
昨夜李紫玉回來時,已經是子時末了,渾身埋汰不說,一身的疲憊掩都掩不住。
冰雲知道表小姐是老太爺叫過去的,究竟有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也不敢問。
表小姐是大老爺親自送過來的,叮囑她們兩個要好好伺候表小姐,不可怠慢。
冰雲、春白自是比之前更加的用心,對李紫玉這個投親的表姑娘再也不敢小看。因為她們自進府還從沒看見過大老爺這麼鄭重其事的叮囑過她們什麼事,這充分說明了這位表姑娘以後在府里的地位。
冰雲、春白伺候著李紫玉洗了澡。換上了寬松、柔軟的絲綢睡衣。她們倆還在給李紫玉擦著頭發時,李紫玉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她們以為今早李紫玉一定會晚起,畢竟昨夜回來的那麼晚。沒想到早早地李紫玉就起了床。也沒用她們伺候著穿衣。
簡單的洗漱完畢,主僕之間曾有一番簡單的交談,雖然只是詢問給老夫人請安的時辰和老夫人的飲食愛好等等,但言談間卻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架子,而是平等對話。
等洗漱完畢,正想去領早餐時,卻被告知老夫人讓表小姐辰時中去春暉堂陪著老夫人用早餐。
範府的規矩除非年節或者來客需要在一起用餐。其余時間都是各自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用餐。
府里設置有大廚房、小廚房,小廚房是伺候府里主子們的一日三餐的,大廚房是給府里下人們預備的。當然大小廚房里的菜品是不能比擬的。也沒有可比性。
李紫玉見時間還早,就讓她們領著參觀紫薇苑雅致、迷人的風景。正看得興致勃勃,柴斌一家就過來了。
李紫玉仔細觀察了柴斌的兩個兒女,見他倆性格各異。雖說在府里外祖母照顧的很好。但還是讓她看出了兩個孩子對父母的依戀和即將分離的恐懼。
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倆都或多或少的有一種自卑和懦弱。柴小春是男孩子表現的還不明顯,柴小雪卻明顯的從骨子里有一種懼怕,連說話都斟酌好了才說出來,看樣子已經形成了習慣。
想也是,兩個孩子雖然有外祖母照看著,但畢竟在府里是奴僕的身份。父母不在身邊,兩個孩子也沒個依靠。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指不定會暗地里欺負他們。
她心里很是慚愧。覺得若不是因為自家姐弟,外祖父也不會派柴斌夫婦出外找尋。而找尋她們勢必會派給他們一股勢力,為防止柴斌夫婦陽奉陰違,用孩子牽制他們也是外祖父不得已的策略吧?
可是,李紫玉卻覺得這樣實在是殘忍了!也不是上上之選。
這多虧是古代,一紙賣身契把一家人的一輩子都賣給了府里,而且大葉朝對逃奴的刑罰也很嚴苛,抓住就是一個死罪。
這也是為什麼柴斌夫婦對李紫玉姐弟忠心耿耿的原因。因為他們沒有第二種選擇,只能忠于主子才能有活路。而且能得主子看重辦這麼重要、隱秘的事情,對他們夫婦來說,簡直就是無比自豪的事情。
但是,府里的僕人們不知道他們干什麼去了,平日里對兩個孩子能有多善待?兩個孩子能平安的長大已經是奇跡了。這也是李紫玉決心讓他們一家團聚的最主要原因。
柴斌一家見李紫玉要去春暉堂用餐,就告辭回去了。他們即便得主子看重,也還是奴才,主子不發話,他們是不能擅自去見主子的。
李紫玉在丫鬟冰雲、春白的陪同下,順著青石板路來到了春暉堂。
此時已經接近辰時中了,也就是現代的早上八點。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滿目蒼翠籠罩在了晨曦中,宛如仙境。
大丫鬟映寒早就等在了門口,看見李紫玉過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說︰「奴婢映寒見過表小姐,給表小姐請安。老夫人正在里面等著您呢,特意派奴婢來迎著表小姐。」
李紫玉急忙說︰「映寒姐姐不用多禮,哪里有讓外祖母等小輩的道理?都是我的罪過,都怪我起得晚了。」
「沒有沒有,表小姐,是老夫人著急見您,您來的並不晚。」映寒一邊急忙說明情況,一邊帶著李紫玉主僕往里面走。
院子里的丫鬟、僕婦們都見識到了昨天老夫人對李紫玉的態度,所以,今天見了後,都恭恭敬敬的給李紫玉施了禮,沒有一個敢怠慢的。
李紫玉隨著映寒進了堂屋,正看見外祖母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還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外祖母身後立著簡嬤嬤,她們倆都滿含期待的看著門口。
李紫玉這才想起,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等恐怕都上早朝去了,也不知早飯吃了沒有。
進了堂屋,李紫玉首先給外祖母躬身行了禮︰「小玉給外祖母請安!今天起的晚了,累外祖母等候,是小玉的不是。」
老夫人看著和小女兒相像的外孫女,心里百感交集,傷痛難忍。但經過昨夜里一番掙扎,她已經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那貼心貼肺、善解人意、蕙質蘭心的小女兒是真的回不來了!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女兒留下了後人,而且還這麼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讓她在有生之年,能夠把對女兒的疼愛轉移到外孫女身上,這比女兒孤苦伶仃的死去一個後人也不留下簡直就是老天對她的恩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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