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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一忠激動得差點要跪下,忙道︰「我的爺爺,莫叫小的‘大人’,折殺卜一忠是也,歌謠這是易事,小的便是整十首八首也沒問題,不出幾日內便能傳到長安去,叫大人仔細看看小的本事罷!」
長盛向卜一忠一拱手,又道︰「郡府大人昨日到府衙來看了,過十幾日還請十二位縣丞前來平陽郡相見,不知道這十二位縣丞怎麼樣?」
卜一忠搖搖頭,沉吟說︰「不知郡府大人想過沒有?郡府大人為何被派到了平陽郡來,而不是派到常州郡或其它郡,因為平陽是王丞相的地盤,州府的大小官吏還好,並不是朝廷任免的,若有不好的,郡守大人可自行做主,但十二縣丞卻不行,縣丞是七品地方官,由朝廷任免,故十二縣丞里倒有十一個是王猛的門生,想來王猛也是希望他們會跟郡府大人對著干,以造成大人犯錯的事實.+du.,那大人大概會一貶再貶,再無回長安的機會了。」
「喔?」這是長盛沒想到了,「這十二人倒有十一個是王猛大人的門生?」
「豈止是平陽郡?王丞相在朝這麼年,門生故吏早就遍天下了,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大家都知道。」
「方才你說十二人有十一人是王猛的門生,那剩下的那一人呢,又是什麼來路?」
「那一人是漢人,不過……因不肯討好王猛,又性情剛烈,所以就一直不得高升,這幾年來一直做七品芝麻官。」
「咱們郡府大人果然沒有錯看卜大人,大人看什麼時候有空,請到郡府一坐,大人有好些話要問你呢!」長盛笑道
卜一忠受寵若驚,連忙表示一定會知無不言。
卜一忠前腿剛走,蒙主簿就在外面遞話要求見,長盛去請示慕容沖,慕容沖本來昏昏思睡,听到蒙主簿來了,登時來了精神,說︰「叫他在門外好好等著,他等的時間愈長,以後做事就愈是認真!」
長盛服侍慕容沖整理好衣袍,給他戴上紗帽,觸到他面上的肌膚,不由一驚,他的皮膚灼熱,想是病情又加重了。慕容沖雖然看上去柔美細弱,但極少生病,忙說︰「皇哥兒,您身上涼著了,正發熱,蒙主簿這一邊,您就不要見了,請個大夫看看,余下的事您交待奴才辦就是了!」
慕容沖道︰「這蒙主簿可是個關鍵人物,咱們能不能住上皇宮那般大的宅院,能不能斗倒王猛那老家伙,就看這一見了!你去傳,我死不了!我是想死都死不去的人!」
長盛只得去通傳,蒙主簿傳了來,叫站在門外,慕容沖開始吃早膳,直吃到日頭曬在小院中間的老槐樹上,老槐樹原是很茂盛的,但是已過秋分,一片一片黃葉子落下來,有幾片落在蒙主簿的肩上,風一吹又彈落在地,蒙主簿手上拿著帳單子,愈站愈覺得冷。
終于將蒙主簿傳進屋里,原先蒙主簿想好的所有說詞都忘記得光了,慕容沖仍戴著紗帽,斜靠在軟榻上,只听見他輕哼了一聲,蒙主簿腳一軟跪下來道︰「小的該死,不該如此貪得無厭,小的所貪得的糧賦,全部用于修府衙,小的要為大人重建一座郡府,大人金枝玉葉,高貴得體,怎好住這麼粗鄙簡陋的地方?」
慕容沖換了個坐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又模了模他修長雪白的手指,良久方說︰「如此甚好,不知蒙大人會不會覺得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為郡府大人效力是小的榮幸!」
「去罷,此事便交與你,記得君府的花園建得大一些,本府看中平陽靠東那一片地,接連入山,有河在中間穿過,與山林相輝映,這郡府一定做得有氣派,夠堂皇!」
「是是是,要有氣派,要夠堂皇!」蒙主簿笑著說,心內卻破了幾大瓣,肉痛得要跳起腳來,但錢銀怎麼比得過命重要呢,若是郡府大人將他所貪之事向天王打個奏折,他能有幾個身子去死?不如把錢銀都拿出來做了他的府邸,先保了命再說。
「只是此事可千萬莫讓王丞相知道了,王丞相可不喜歡如此奢華浪費,听聞你原是王丞相的人?」
「不……不……不是,小的從未在王丞相的府里任職!」蒙主簿幾乎將身貼在地板上,兩股抖了起來。
「如此便罷,你便好好規劃一下,我與你算了一下,這幾年來你所得糧賦有四千萬零八百擔,合成銀兩至少也上百萬兩,做君府邸足矣!若是不夠……」
「夠的,夠的!」蒙主簿忙應道。
慕容沖手一揮,蒙主簿忙出了堂廳,出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連他貪污了多少擔米都知道,沒有比這更可怕的,若是傳到天王那里,恐怕要人頭落地了。
蒙主簿一走,長盛便道︰「凰哥兒真是長進了,我看凰哥兒的行事作風,倒有經事之才,一箭多少雕呀!」
是呀,這三年來,跟著苻堅學了不少東西,苻堅待哪個臣下都是和顏悅色的,但是所有的大臣都對他恭恭敬敬,只因苻堅對所有大臣都十分了解,忠厚的人要如何利用他們的忠厚,讓他們為自己忠誠辦事,奸佞小心也有小人的好處,抓住他們的痛處,他們也能做出好事來。
他與王猛的戰斗正式開始了,他不再是當日那小小孌童任人擺弄,任人宰割,想起當年,多少次他身處險境,幾乎一命嗚呼,就是拜王猛所賜,那一次,是因為鳳奴,慕容沖想知道那個晚間佔據他身體的人是誰。
過了幾日,慕容沖得到王嘉消息傳說︰「宮里不能作法,只尋了機會出宮來,或許有法子能尋出寄在你身上的另一個魂靈。」
于是那日,慕容沖听聞苻堅在他的慕容婉柔的光華宮,他想了半日,決定要去求苻堅,他令長史翻出新做的一襲白色錦衣,在腰中束了條桃紅色的絲絛帶子,帶子上的黃色流蘇在沒有風的時候也會自己團團滾動,細腰就像是可以折起來的模樣,分外窈窕動人。
慕容沖想了想,拿了眉筆醮了桃紅的底色,在眼角處畫了條栩栩動人的鳳展翅,眼角畫好,整個人光彩熠熠。長史在旁邊服侍著,也看呆了去,吃吃地道︰「皇……哥……兒這是要去哪里?」
「去……抓一只鬼……我自己就是鬼,對麼!」慕容沖看看銅鏡的自己,妖嬈嫵媚得像一只鬼,看了想吐,但沒有法子,置諸鬼地而後生,反正就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哪里怕再做一回鬼?
慕容沖候在去光華殿的必經之路,但左等右等沒等來,長史派人去看,原來是張在路上劫了苻堅,說她生的一雙兒女一百日慶祝,苻堅改道去了張的辰光殿,慕容沖心一急,提著白袍子就跑,比苻堅先到了辰光殿,就在辰光殿前的小亭子里看到了苻堅。
慕容沖跑得氣喘吁吁的,額色上滲了微汗,襯得一張臉更是水靈靈的,眼角仔細畫出來的鳳展翅仿佛要泅進他的皮膚里,生動極了。
苻堅一看到他,身子酥下來,即刻忘記了要去張的辰光殿,白日里,慕容沖從未拿色相討好于他,他這般精心打扮是從來沒有過的,分明是有邀寵之意。
苻堅自然是大喜過望,也不問來意,拉著慕容沖的手便走,還不許宦人們跟著,兩人在荷塘花間流連了一會,苻堅哪里是看花,兩只眼珠子定在慕容沖身上,慕容沖撫弄了一下花枝,半側著身子,拿眉角對著苻堅,突然說︰「陛下,今日鳳皇兒跟夫子學句話,中間一句很是歡喜,便是‘百善孝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