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尚書府抗旨不尊該當何罪?」
秦氏丟下這句話便扶著秦老太君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華裳再次進京,往小了說頂多就是可憐外甥女年幼失了雙親接回府中照料,往大了說便是抗旨不尊,違背了皇後娘娘的意願。秦氏這般說,不過就是在告訴她們,這件事可大可小,全憑她們的心情來決定整個萬府的命運。
一個是朝中重臣,是平三藩戰邊疆的功臣;一個只是一個毫無功勞可言的尚書。若是她們拿著秦思鳶接連三次小產的事情執意要討個說法,皇上會偏向哪邊明眼人一看便能看的出來。
萬當初求娶秦思鳶時,看上的就是左相府的地位能夠幫助她兒子日後在管道上可以加官進祿。再有就是看上秦思鳶那一百二十四抬嫁妝。所以在秦氏第一次說出和離的話來時,她第一反應便是在想著如何留住秦思鳶的那些已經被她克扣的所剩無幾的嫁妝。
「娘怎麼辦,看來岳家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與咱們和離了」秦氏最後走時丟下的那句話著實讓萬延廷認識到了失態的嚴峻,苦著一張臉看著萬,像是沒頭蒼蠅一般︰「若是她們鐵了心的與我們鬧,只表妹這件事就夠咱們喝一壺的!」
說罷,便怨恨起萬與程華裳來︰「都怨娘,若是當時娘不那麼堅持的要兒子納表妹為妾,這會子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還有鳶兒。既然已經懷了孩子娘偏偏還要磋磨她作甚?」
萬沒想到自己一心考慮的兒子這會子竟這般怨恨怪罪起自己來,不免傷心道︰「當初的計劃你也參與進來,雖未同意卻也是沒有反對,這會子倒是來怪起娘來了?再有裳兒這孩子,若不是當時你酒後失德,我又怎會如此反復逼你納她為妾?」
「娘,」程華裳听說吳氏她們已經將秦思鳶接走,心里原本暗喜,這會子進來時正好听見了母子兩人的對話,怕萬延廷就此厭惡了自己。逐急忙走進來。裝作什麼也沒听到的樣子,笑盈盈開口出主意︰「娘與夫君莫急,天無絕人之路,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這會子萬延廷還在氣頭上。自然是不會給程華裳好臉色的。只冷冷的瞧了程華裳一眼後冷哼道︰「你說的倒是輕巧。也不見你給出個主意想個法子!」
程華裳也不介意萬延廷此刻不屑的眼神,只笑盈盈的走到萬陸跟前,笑道︰「夫君與娘也真是太急了。卻不想想,小姑與安陽公主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昨兒個安陽公主還親自登門拜訪來看望小姑來著。雖然最後是不歡而散了,可這些年來的交情又怎麼能是說不在就不在了的?不然就讓小姑遞牌子進宮找安陽公主說說情去吧。」
「程姨娘說的輕巧,也不想想安陽公主與徐家長女是個什麼關系,若是徐家長女咬死了這件事不放,即便我在安樂宮門口跪死安陽公主也是不會同意見我的。還有,程姨娘,按著規矩你該喊我一聲大姑娘,而不是小姑。」
萬陸雖是默許了自己母親與哥哥的做法,只是心里畢竟對徐子歸她們還是存了些往日情分的,自然是不待見耍了手段當了姨娘的程華裳的。自從程華裳身份變了,萬陸便再沒有喚過程華裳表姐的,都是一口一個程姨娘喊得極為輕蔑的。
程華裳雖平日里也不待見這個小姑,平日里因著稱呼的問題兩人也沒少掐架。可這個時候不是討論稱呼問題的時候。萬陸身為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萬府大可以在這個時候使脾氣對她,可她卻不能在這個時候也不懂事的跟著萬陸胡鬧。程華裳早年也看過自己爹爹後院中的女人是怎麼爭寵的,這會子自然就知道這個時候的男人最需要什麼樣的女人,逐這次也不計較萬陸字里行間的輕蔑,只笑道
「瞧小姑糊涂的,若是主要決定權在徐家長女手上,那小姑就去威國公府上找雲錦郡主敘敘舊不就好了,左右小姑與雲錦郡主的交情也是非同一般的。」
程華裳說罷,萬延廷眼珠子就轉了起來,半晌後扶住的雙肩如釋重負般笑道︰「對,就按表妹說的來做,你與雲錦郡主交情不淺,況且雲錦郡主是準太子妃,又頗得皇後娘娘寵愛,找雲錦郡主也是一樣的。」
說罷,又怕萬陸不同意,用力捏了捏的肩膀後,眼神里帶了些頹廢與請求︰「好,哥哥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就幫幫哥哥吧,嗯?」
萬陸極少從一向意氣風發的哥哥眼里看到類似頹廢的眼神,只一眼,萬陸便心軟了下來,只是再想到自己幫著母親做了那樣的事情,已經很對不起徐子歸了,若是再為了這樣的事去請求他們的原諒,搞不好日後是真的連的沒得做了。
于是,鐵了鐵心後,正欲開口拒絕,程華裳便意有所指的開口說道︰「小姑可要想好了,若是我的事被化大了,整個萬府都會受牽連不說,若是執意要與夫君和離,屆時小姑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的。」
自私許是就是萬家人的天性,在听到程華裳這麼一番話之後,萬陸便再沒有了之前的那一絲良知,想也不想的便點頭斬釘截鐵道︰「我知道了,趕明兒我便親自去威國公府上找歸兒親自賠罪。」
在萬陸的心里,徐子歸能輕易的原諒她第一次,就會輕易的原諒她第二次。所謂事不過三,只要她不一樣的錯誤犯三次就好了。
萬陸是這般想的,可徐子歸在看到秦思鳶如今奄奄一息的樣子時,有听秦氏說起這次去萬府說和離時萬陸的反應時,徐子歸便是鐵了心的決定不會再原諒萬家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萬陸在內。
秦氏與吳氏她們將秦思鳶抬會左相府時,就看到了一大早就與莫樂淵一同前來左相府等消息的徐子歸。
「來這兒可與祖母說過了?」秦氏在左相府見到女兒顯然有些詫異︰「你嫂嫂她們可知道你出來了?」
「自然是一一都派人去通報過了的,」徐子歸略略對秦氏點了點頭,回了話便往秦思鳶身邊走去,看到秦思鳶臉色慘白的模樣,徐子歸嚇得著實不輕,用手捂住嘴以免自己喊出聲來︰「大表姐怎麼瘦成了這副樣子?」
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只見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秦思鳶,當真是讓人領悟到了「皮包骨頭」這四個字的意思。再看臉色,像是涂了白面粉一般。慘白慘白的。一雙如枯井般的眼楮毫無生氣。這簡直就是一個將死之人才會有的樣子,卻就這樣出現在了秦思鳶身上。
「那幫畜生!我要去與她們拼命!」
秦思雨實在接受不了上次見面還體態輕盈富態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心疼的直掉眼淚,拿起桌子上茶杯就要往外沖。被剛剛得了消息趕來的秦思風攔了下來。
「二這是作甚!」秦思風雖平日里與秦思雨拌嘴吵架。卻也是極為疼愛這位的。輕聲呵斥了秦思雨一聲,從她手上拿下茶具後,嘆道︰「大姐姐這個樣子咱們都是心疼的。你若是再出了什麼岔子可讓爹娘怎麼辦?」
「我能出什麼岔子,」秦思雨一面擦著眼淚哽咽,一面不服︰「我這便帶上左相府所有的侍衛去抄了他們萬府!」
「你這孩子!越說越沒譜!」吳氏輕聲呵斥了一句後,將女兒抱進懷中,默默流著眼淚嘆道︰「抄家這樣的話豈是咱們能說的?日後莫要再這般口無遮攔了。」
「二表哥說的對,二表姐若是再出了什麼岔子,可讓舅母怎麼辦?」徐子歸嘆氣,上前撫模著秦思雨的頭發,輕聲勸慰道︰「你若是殺了人,咱麼即便有理也是會理虧的。」
「那難不成就看著大姐這般我們卻無動于衷麼?」
秦思雨含著淚,始終咽不下心中的氣。莫樂淵卻是直直的看著瘦得可憐的秦思鳶眼神中充滿鑒定
「放心,我定是要母後為鳶討個說法的。」
秦老太君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好了,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瞎摻和了,出去玩罷,我與你姑母還有你老子囊有事要說」
說罷,又看了看秦思風後,說道︰「風哥兒留下,雨丫頭帶著歸丫頭跟公主去你院里玩去罷。」
「祖母!」
听秦老太君不讓她們摻和這件事,要她們下去,秦思雨跺了跺腳,正欲再開口,卻看到了父親嚴厲的目光,便不敢再。
莫樂淵與徐子歸則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老太君一眼後,便笑著福了禮,道了句「應該的」便齊心將秦思雨拉了下去。
秦老太君早不開口讓她們出來,玩不開口讓她們不要摻和大人之間的事,為何偏偏要在莫樂淵那句要幫著他們跟皇後娘娘說一說這件事時,秦老太君卻突然開口讓她們不要管?雖吳氏與秦氏跟皇後的交情是不錯,卻自然是比不過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了的,為什麼要拒絕莫樂淵的幫助呢?難道是不想讓莫樂淵踏進這趟渾水?
莫樂淵與徐子歸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眼後,徐子歸便看到莫樂淵詢問的眼神。雖不知道外祖母為什麼會突然下這樣的決定,但徐子歸卻外祖母定不是那等子沒頭沒腦只會逞強的人。逐輕輕對莫樂淵搖搖頭,示意莫樂淵先不要管這件事。
這本身就是人家的家務事,見徐子歸搖頭,莫樂淵便沒了再堅持下去的理由,逐只好挑眉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秦思雨本是一直在氣頭上,現在回想起來,也感覺出了秦老太君的不對勁,逐眼神晶亮的看著徐子歸二人,笑道︰「難道你們就不好奇祖母她們在說些什麼嘛?不然咱們偷听好了!」
「偷听?」徐子歸驚訝,與莫樂淵幾乎是異口同聲般喊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徐子歸一手放在自己額頭上一手放在秦思雨額頭上,喃喃嘀咕道︰「沒發燒啊……難不成是被氣糊涂了不成?」
「徐子歸!」秦思雨翻著白眼無奈︰「我是在說真的!」
莫樂淵挑眉︰「左相與秦伯父可是都在屋中的,你確定你不會被抓包?」
「外祖父還好說,大舅舅的家法可是不分男女的,」徐子歸也挑眉,嘴角微勾︰「所以,你確定?」
秦思雨立馬氣餒的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托著腮嘆氣︰「這不讓干那不讓做的,我怎麼給我報仇!」
「你呀,」莫樂淵親昵的點了點秦思雨的額頭,勸慰道︰「你性子也太著急了些,想要給鳶報仇日後有的是時間,又作甚急在這一時?日後鳶拿到了和離書,你即便是殺了人咱們也能將你保下來不是……」
「莫樂淵!」不等莫樂淵說完,徐子歸便沒好氣的打斷了莫樂淵的話,無奈道︰「你個呆子,哪有你這樣勸人的?日後若是在二表姐身上真出了人命案子看你怎麼辦!」
說罷,又推了推秦思雨的腦袋,簡單粗暴︰「不許胡來,報仇的事我來想辦法。」
秦思雨知道,自己這個表妹雖年紀不大,主意卻是不少的,且每次都能在算計了別人之後全身而退,逐听到徐子歸的話後,便也就放了心。幾人又閑話了幾句後,莫樂淵想著昨兒個就沒回宮,今兒個得早些回去,便與二人告了別。
長輩們該說的話也都說的差不多了,見莫樂淵要走,秦老太君虛留了幾下之後,見莫樂淵去意堅決,便也就不再堅持,而是讓秦楊親自護送莫樂淵回宮。
莫樂淵正要推月兌,徐子歸便得了祖母授意,笑道︰「公主就不要再推月兌了,若是不將您安全送回宮去,外祖母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見徐子歸都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莫樂淵確實不好再推月兌,只好笑著答應道謝︰「那安陽便就勞煩秦將軍了」
秦楊急忙擺手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一面說,一面與莫樂淵往外走。莫樂淵走後,徐子歸與秦氏又與左相他們幾個閑話了一會兒,再去看了秦思鳶一眼後,便也就起身告辭打道回府了(未完待續……)